书城仙侠奇缘追逐天外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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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出了口气

她本来以为有些事情,如果一直避免去回忆,避免去提及,那么终究会尘封过去,会渐渐的淡化,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莲雾已经说得很清楚,他不想要覃青的隐瞒。虽然她不奢求莲雾的信任,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如此逼迫她呢?

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那些每每让她午夜梦回仍然心惊胆颤的惊秫回忆。只要将那些事情完全袒露出来,屠杀修仙派,跟墨虚宫少宫主纠缠不清,那么,她在他眼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还如何再面对于他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隐隐泛白了。覃青长长的呃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僵硬冰冷的面颊,苍白的唇瓣绽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算了,人到桥头直然直,反正她的人生已经悲哀透了,师祖若是容不下她,想要杀了她,她也认命了,她这条命毕竟是他就回来的,大不了还给他。她已经多活了这么几年,跟仙魔都打过交道,她也不算是白活了这几年了。

她似乎是解开了心结,脚步也轻快的往书桌边走去,只是眼角却在同时滚出一滴滚烫的泪水,顺着冰凉的面颊滑落,消失在地板之上。

燃起一盏油灯,覃青铺开宣纸,研磨提笔,挥挥洒洒的在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秀美的字迹,整整十张纸,中间没有停顿分毫。等落下最后一笔,她长吁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前刘海下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和楚风琅的第一次相遇开始,这些事情就像是她心里层层叠叠捆绑着的心结,现在全部托盘而出,不管结局好坏,她已经很舒心了。

放下墨笔,正准备起身离开,却在起身时猛然又坐了回去,死死的盯着那书桌的某一处。暗格,画卷,对,她飞快打开暗格,将画卷拿了出来。深吸一口气之后,果断的打开了那封她有些莫名畏惧的画卷。

画卷缓缓展开,纸张仍旧和信纸一般泛黄,一袭水绿色轻纱的窈窕女子从画卷上完完整整的展现了出来。那女子体态婀娜妩媚,清丽的面容魅惑慵懒,柳眉樱唇,眉心一点金色梅花花钿。一头青丝高高的挽起,鬓发之间左右插着两支淡金色流苏的金簪,彰显着此女子高贵不凡的身份。

覃青的手指细细的摩擦上女子的眉眼,只是为什么,这个女子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熟悉。她眼眸转向画卷右下角的落款,正是菊覃二字,原来这幅画真是菊覃所画。只是在落款前的那一句题字,却是让覃青诧异不已,“尽道有些堪恨处,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轻叹了口气,自语道:“原来这些情信都是这女子写给菊覃师叔祖的吗?这女子还真是美!可是为什么菊覃师叔祖会题那样一首字呢?无情,无情,既然无情,又怎么会写出那么缠绵情深的情诗来呢?真是奇怪!”

她感慨的移开目光,却正好瞥上一边装着墨汁的砚台,如镜般明亮的砚台里,她很少照过镜子的那一张清丽容颜模模糊糊的印在漆黑墨汁里面。盈盈的瓜子脸,娇小如樱桃一般的红唇,苍白面色上那一双大大的黑眸,水光潋滟,像是一汪清潭一般纯净。她微微一怔,又猛地看向那张画卷上的女子,然后又看向砚台。如此反复了好几次,她蓦地站了起来,盯着那张画不可置信的呢喃出声,道:“怎么会这样?这女子为什么和我那么相似?”

脑中猛的冒出了以前过往的片段,妖王流幻、飞云上仙寒云初、杜鹃仙子妩香,甚至是菊扬,他们总是说她长得像一个人,那个人却都是同一个人,青染公主。

难道.......覃青在暗格里将那一堆宣纸全都翻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看着,每一张都是情信,只有最后一张。却也是同一个女子所写的情信,不过这一张的意义却是不同的,因为这一张竟然是诀别信,“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覃青手中的信纸陡然从指尖滑落,青染正好把自己囚禁在不周山里,而菊覃.......菊覃,青染。覃青心里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唇角缓缓溢出一抹苦笑来,为什么那么的巧合,为什么她的名字刚好要叫做覃青........

这一夜是个不眠夜,阁楼之上,一身雪白锦袍,头顶白玉发冠的如玉男子临窗而坐。桌上是三三两两的白玉酒壶,白皙的指间玩转着一个空空的白玉酒杯。外面天色已经泛白,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面色也略有一些苍白。站起身来,为自己施了一个净身咒,面色沉重的提袍迈出门去。

这一夜他想了很多的事情,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看到的会是眼前这样的场景。整洁干净的书房里,一如十六年前菊覃还在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现在,这书房里不止没了菊覃,也没有覃青的身影。

他心里一紧,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蓦然发现书桌上那一叠整齐的信纸。莲雾伸手一招,那叠信纸整齐的吸入他的手心。一张张满满的信纸上全是对她这些年是如何和楚风琅相识,还有三年前的那段时间,她那一身高强的法术修成的经历。

莲雾脸色越来越冰寒,握着信纸的手指骨节泛白,在他看完的同时,手中信纸的最后一张也在他手心化成了灰烬,消失在空气里。怎么会这样,他想过千百种可能,却终究没想到她那一身突如其来的法术竟然是如此而来。想到覃青那次睡梦中的恐慌的梦话,顿时心里一阵紧缩,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心疼。

可是又忽然想起她昨晚对覃青对菊扬的戾气,他更是觉得头痛欲裂,转身往外走去,脚下一阵虚浮,不知是酒劲上涌还是心绪失控,只得撑着门扉一手捂住疼痛的眉角。

“师父!你怎么了?”由于担心覃青而早起的菊辰,正好看到莲雾在房门口晕眩的一幕,急忙上前来扶住莲雾的手臂。他怪异的看向师父一脸的苍白,奇怪,师父是神仙,怎么可能会生病呢?而且还一大早就出现在覃青这里,想到这里,他看向空荡荡的房间,更是诧异的道:“咦,这么早,青青跑去哪里了?”

“菊辰,你速去找荷虞来见为师。”莲雾抚着眉角,朝菊辰挥着手。

菊辰领命退下,莲雾沉着面色走到书桌边,看着桌上还未洗去的笔墨砚台,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伸手移开砚台,一张泛黄的宣纸赫然而现。他蹙眉捏起那张纸来,看了一眼之后瞳孔一阵收缩,这信纸.........

“师祖。”门边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含着女子低柔的声线,却是让莲雾为之一振。

“你去哪里了?”他没有回头,只是紧握的手指却松懈了下来,苍白的面色也渐渐有了暖意。

“覃青想多感受一下莲山的景色,也不算在世间白活了这么些年。”覃青扬起淡淡的笑容,大概是她已经没了心结,笑容淡若梨花,干净得无一丝的杂质。

“哦?什么叫做白活了这么些年?”莲雾挑起剑眉回头,手中的那张信纸已经不见,他看着门边婷婷而立的俏丽佳人。清晨的白雾氤氲,春风轻拂,扬起青丝飞舞,衣袂轻飘,一身白衣紫边的她在身后大片翠竹的映衬下,有种犹如世外之人的朦胧飘渺之感,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般。

莲雾心中一紧,正待上前,她却一下子“噗通”跪在了他的面前,平静自若的说着:“师祖,覃青欺瞒了师祖,残杀同道门派,与魔宫之人私相往来。覃青自知罪孽深重,然覃青的性命是师祖所救,如今只求师祖赐覃青一死,当以此赎罪。”

覃青在说这一句话的同时,菊辰和荷虞正好进了院子,对覃青这一番中气十足的罪状自是听得清清楚楚。菊辰不可置信的急急上前两步蹲到覃青的身边,焦急的道:“青青,大清早的你在开什么玩笑?快起来啊。”

覃青抿唇不语,而莲雾双目沉沉的看着地上中规中矩跪着的白衣人儿,深邃的黑眸里一片幽冷。

“覃青,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荷虞本就一直对覃青颇有微辞,上次还杀死了蓉拓的老虎,顺带把蓉拓的惨死也加上她的一份。再加上他本是覆云门内司法的管事,当即便冷了面色厉声开口喝斥。

“不是这样的,青青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又怎么会杀人呢?”菊辰红了眼睛朝荷虞吼了过去,本来他虽然是长了荷虞一个字辈,但下意识的该是很畏惧荷虞那张僵尸脸。可是如今有关于青青的性命,他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你!”荷虞一手指向菊辰,气得面如锅底,却对这个才十七岁的少年无可奈何。为了覃青与他作对的,走了一个蓉寻,又来一个菊辰,偏偏一个个都让他发作不得。荷虞越想越气愤,虎目瞪向覃青,厉声道:“覃青,你刚才所说可是属实?你要敢有半句谎言,就别怪我不客气!”

感觉到那三人各自深沉的目光,覃青抬起平静的俏脸来。她一夜没睡,面上带着浅浅的倦痕,浓密刘海下的双眸却是褶褶生辉。她双目直视向莲雾,见他只是一手撑着桌沿半依在书桌边上,而低垂的面上一片苍白。覃青抿了抿唇,转头看向身边一脸担忧的菊辰,朝他露齿一笑,说道:“小伍,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记得你的梦想吗?你要好好的实现你的梦想,知道吗?”

菊辰本阳光俊朗的面上顿时满是恐慌,黑着脸道:“青青,你说这个干什么?我要你说你刚才说的都不是真的,你只是跟师父说着玩的,是不是?”

覃青认真的摇头,淡道:“没有,我说得句句属实,我那一身的法术不是跟师祖学的,而是因为我那三年里残杀了无数修仙门派弟子的成果。而给我出这个主意的,是魔宫少宫主楚风琅。”

“青青!!!”菊辰瞪圆了双目,恨不得伸手盖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嘴巴。他现在根本不想去理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是覃青说了这样一番话,不管是不是真的,都已经没了退路,只有死。他好懊悔,他为什么要那么效率的将荷虞带过来。荷虞,师父?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置身事外的莲雾,师父,他师父让他叫来荷虞,就是为了......不,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