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的身体疼痛，那么我们是可以感觉和意识到的；如果我们感觉、意识不到，那说明疼痛不存在。疼痛是有原因的，但是疼痛本身仅是一种意识问题，此外没有别的。
我们试图找到疼痛是什么以及怎么治疗疼痛时，很有必要将以上这一点铭记心中。当我们遇到疼痛问题，总是表现得好像疼痛就是最底层和基础的原因。可实际上，疼痛只是一个感应器，或者指示器。疼痛的原因还藏得更深。如果一个人使用了麻醉剂，那么他就不会再感觉到疼痛，但是产生疼痛的原因还是没有改变，我们也并没有触及到病根。
疼痛就像是铁路上标志“危险”的信号牌，放在那里就是为了引起人们的注意。铁轨上出事了——有段路程冲蚀了或者有毁坏物，阻碍了交通。我们有两种方式对待这样的信号和警告：一是视而不见，或者将信号掩盖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二是清理轨道，扫除危险，然后继续前行。
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对待疼痛。我们可以服用药物，把我们身体不适的事实遮掩起来，于是我们就意识、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或者我们可以将身体的指示器告诉我们出了问题的地方，扫清障碍，彻底清理身体内部的问题。
当试着摆脱疼痛的时候，我们应该问问自己：是仅仅在解决疼痛这个表面现象，还是在追究深层的疼痛原因？
有的时候，我们只要解决疼痛这一表面现象就足够了。我们可以疼得没有办法思考，我们的脑子里除了疼痛没有别的想法，这个时候我们想要找到引起疼痛的最深层次的原因是很困难的。或许这个时候我们还有一些重要的工作要处理，就必须再坚持工作一会儿。对此，没有人会责怪我们吃头疼药“驱逐”痛感行为是不合适的。
但我们吃药的时候，要自担风险。我们应该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从那一刻起，我们就承担起来对这种引起疼痛的情况的绝对责任，而不管情况为何。如果疼痛不在了，也并不能提醒我们身体没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么我们就有可能陷入这样的危险：遗忘了疼痛和藏在疼痛底下的原因。那个时候我们除了自己的记忆和意念没有东西可以依靠。危险信号就放在那里，但是我们还是故意开了过去。我们的列车可能会多运行一会儿，远行得更远点，但是路道没有修复，如果继续观察事态的发展，我们就会看到“车祸”。
治疗头痛药没有触及头痛的根本原因，正如我们使用通便剂没有触及便秘的根本原因、服用一匙胃蛋白酶没有触及到消化不良的根本原因一样。我们是切断了这些症状，但是烦人的幕后操纵黑手我们却没有找到。因而只要恶根不除，它们就会不断地为害于人。
通常疼痛都是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伴着有害的事情一起来的。它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忠贞不渝”，十分牢固。如果没有受到疼痛的警告，我们就无从在第一时间了解什么样的经历对我们没有好处。我们可以满肚子都塞满了新鲜水果，但是却不知道这样的一餐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疼痛跟一般的教育不一样，疼痛所带来的教训是不可能一个晚上就忘得一干二净的。
生物学家有一套理论：人们意识生活的最初发展就在疼痛的感觉上。一些原始的无脊椎动物最初有了这种感受：一种瞬间的刺痛。而就是这转瞬间疼痛传递的信息，却对动物的行为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刺痛警示着它们“快停”或者“别碰（它）”或者“下次别再吃这个了”，传递着收缩、坚硬或者快跑等信息。对这些一闪即逝的信号做出回应的动物，比那些没有做出回应的，更有可能生存下去和繁衍后代。这种疼痛的产生正是为了一个种族的生存和利益。
疼痛从来都是有意义的。它总是指向身体某处，同时又向我们诉说着身体的喜怒哀乐。假使我们胆敢把“灭火器”加诸这些疼痛“信号”之上，那么我们万万不能因此就愚蠢地以为事情会就此罢休——“好戏”还在后头呢。
一般情况下，疼痛会直接指向病因。通常可以用手指指出我们哪里痛——那里就是病源。当然，当你的手指烧伤的时候，你没有必要再问自己疼痛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也不必困惑疼痛意味着什么。
但是，事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时候这个判断方法就不灵。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很难找到疼痛和引起疼痛的原因，因为两者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了。生理学家称之为“反射性疼痛”。头疼就属于这类刺激。头疼的原因可能成千上百，但是穷根究底，我们发现，引起头疼的原因居然是最不可能的一个。
我遇到过这样的病例——由于扁平足引起的头疼病。这种头疼病属于性质十分恶劣的种类。患者的脚丫子并没有出现任何疼痛的症状，而且也从未怀疑过头疼跟脚丫子有任何的联系。即使医生也不一定能确定这样的联系，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扁平足似乎不会对人总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但是就在该例中，当这些扁平足的难题得到解决的时候，头疼也就完全消失了。
我们现在也并不十分清楚，事情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也许因为脚心的伸张刺激了脚底神经的舒展，这股持续的紧张可能传到了大脑，并且对大脑起了反应。
我知道的一个病例是这样的：患者是一个女性，她的执行能力十分了得，可她神经伤残已经很多年了。更为糟糕的是，没有人能够跟她说清楚她的病因。她也因此不得不完全放弃了工作——多么痛心疾首的事情啊。实际上，她的活动被限制在一个屋子里。她的脚由平皿代替了。结果出人意料——问题就出在脚上。采取相应治疗后，她居然奇迹般地康复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反射性疼痛可能由消化道的问题引起，也可能由不良的牙齿状况引起，又可能是再生器官的某些轻微错位引起的——简而言之，身体的任何部分都可能是疼痛的原因。一件小事，比如说一粒玉米带来的持续的压力，很可能引起肠胃不舒服或者头部不适。
最常见的病源或许就是眼睛了。我们并不能第一时间就感觉到眼睛干涩、疲劳。相反，它却能引起头疼。如果我们从不怀疑是我们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么很有可能我们将长期不断地遭受眼睛带来的痛苦和不幸。
反射性疼痛和真正的病因之间的联系十分神秘，令人大为迷惑不解。这些联系看上去没有逻辑可言，因此也就不能提前预知。
要想发现并弄明白这种因果联系，只有一种方法——排除法。拿持续的头疼为例来说，如果我对此一点头绪都没有，那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进行一个全身体检——彻底的、不忽略任何细节的体检，看看能不能检测出任何可能引起头疼的原因和条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对这些推测的原因进行排除。最终，还是有很大几率找到头疼的真正原因的。我个人认为，每个人每年都应当进行一次全身体检，由那些有经验的医生监督指导，必要的时候可以向医生提出我们可以信任和依靠的建议。
可这种体检常常被我们忽略掉了。人是没有权利浪费他的精力，或者当他还有充足的能量供给时就随便切断这样的来源的。疼痛使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也是担当不起的。它使我们没有能力去关注别的事情；它不断地折磨着我们且“乐此不彼”；它摧残我们的身心，影响了我们的工作和学习效率。
只是把疼痛简单地从我们的意识里赶出来，充其量只是个权宜之计。找到引起疼痛的真正原因，并且对症下药，根除疾病，这个过程可能漫长而艰辛，但这是唯一的也是最为经济的疗法。
一个优秀的工程师对于危险信号是很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