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粲然一笑，“巽芳，我想，我能认同的你做法了。”
巽芳看向她。
她继续道；“若真能与爱人厮守，舍弃这不分黑白的世间，又有何不可？”
“我的爱人明明那么善良，他们却把他当怪物看待，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是如此。既如此，不如毁了这世间，只留下我和他，幸福快乐，再不会有烦恼，多好。”
巽芳看着她，在她的眸子里看出了憧憬。都说毁灭是灾难，但在她们眼里，只要爱人能够守在自己身边，世界毁灭，又如何？灾难临头，又有何惧？
“晴雪。”巽芳开口，“凶剑之事，切莫以卵击石，要以强，制强！”
说完，便走了。
柳树成荫的天墉城大院，巽芳离去，柳叶翩翩飞落而下，似乎在为她送行。
晴雪注视着满天柳叶中，白发的巽芳。想；天墉城一年四季都如春天，今日却落叶似秋，巽芳执着千年，最后还是遗憾而终。
她没能复活少恭，甚至在生命的尽头，她都无法再见他一面。
那她和苏苏，当真有了一个小生命，就可以永远不分离吗？
晴雪开始怀疑。
南宫所在的客房是天墉城中最静，最适合疗养的。推开檀木门，镌绣着壮丽昆仑山水图画的屏风前，点着一支暖炉。
为整个客房暖着温。
晴雪踱步到床边坐下，看着南宫那张面色无光的脸，甚是为他感到心疼，“云云，你武功修为都在一般人之上，那次究竟发生了何事，会使你受那样重的伤？”
她还记得当时她靠在他怀里，血湿了她整个侧脸……
“因为染染啊。当时有人要害你，我分了精神担心你，便被她重伤。”南宫眼皮悄然一动，又静了下去。
那次，他痛的昏过去了。
“而这次，你的修为明显高于巽芳，为何会被她抽血，受尽痛苦？”她叹了一口气，“再过两日，我们便要前往魔族。云云，你会在那之前好起来吗？”
“虽然我知道，这很不公平对你。但魔族一战，若有你的帮助，我们的胜算定会增加一成的。”
“不过，我绝不会强迫与你，待你醒来，是走是留，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罢，晴雪又逗留了一会儿，便走了。
檀木门合上那一刻，南宫的眼皮豁然睁开了。他勉强着身子坐起来，看着门外渐行渐远的小身影，好看的笑了，“你去，我怎能不去？我爱你，愿意将性命都交奉给你，怎能看着你去犯险，却置身事外。”
他感谢，她能为他心疼，并且尊重他的意愿。这些，都是千年前的上宫神女，绝对不会做的。
所以此刻的她，只是染染。
因为医者仁心，奋不顾身去救救孩子的夜轻染，因为义气当先，不顾宫中流言，收留他的太子妃苏流苏。
笑，“他都将你错认成别人，你为何还会爱上他？”
天墉大殿
横七竖八，躺着数不尽的尸体。
晴雪前脚刚刚踏进去，一股难闻的腐朽味便直冲鼻子，恶心的她弯腰想呕，却呕不出。
芙蕖见状，立刻赶过来，“怎么啦？没事吧？孕吐这么厉害怎么还来这里。”
晴雪推开她的手，摇摇头，“没事，没关系的。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她认出了他们其中有几人是今早来到天墉城开如何处决苏苏决议会的，不过为何他们现在会死，尸体又为何会出现在天墉城？
芙蕖没答话，表情难受，似乎答案难以启齿。
然，晴雪已经猜到。
“有遇到苏苏吗？”她问。
芙蕖摇头，“应该没有。”
“传令下去！”大殿之中突响起陵越决定的声音，“明日一早，发攻魔族！”
芙蕖咬了一下唇，“好。”
她退出大殿，晴雪觉得不妥，开口，“大师兄，我觉得以后再提魔族事的时候，你该考虑考虑芙蕖的感受。”
忽然，陵越仿佛被点悟的人，猛然变了脸色。他忘了，芙蕖这世身上流淌的是魔族尊主的血。
第一世，芙蕖耗费了青春年华等他，第二世，她又为了他，背弃了整个魔族。试问，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如此？
“抱……”
晴雪一颔首，断下了他的道歉，“你该给芙蕖道歉，而不是我。”
天墉城坐落在一处山的山腰，所以门口，其实是一座悬崖。芙蕖交代完事情后，就双脚悬空坐在那处悬崖边上。
此刻她的心很安静，没有任何悲伤与难受，安静的好似一片荒野。
“芙蕖。”大师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回头冲他笑，“师兄，你来了。”
陵越惭愧的受下这一笑，坐在了她的身旁。
沉默无言，她没话可说，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师兄你来有事吗？”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芙蕖觉得腿麻了，便想走了。
“芙蕖，对不起。”陵越侧头，望着她水晶一般的眸子，觉得那里，安静的一片和谐，甚至有些空白。
他知道这次，是真的他错了。
她依旧还在笑，如以往一般炫目，“师兄，芙蕖没事，你不用自责。”
他却心疼到滴血，愧疚到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巴掌，“芙蕖，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是我混蛋！”
很难想象，混蛋一词会出自陵越之口。他一向礼貌待人，用词谨慎，如今是真的觉得自己错了，“混蛋”了。
“芙蕖，你不要伤心了，好吗？”
芙蕖感动，慢慢热泪盈眶。千年的等待没有白等，亲情的谴责没有白担，这个男人，值得她付出一切去爱。
因为，他永远不会辜负她。
“师兄，你可知我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陵越终于又再一次拥住芙蕖，头埋在她的肩窝间，低语，“不要哭芙蕖，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