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玛雅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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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丛林深处(3)

就在这时,剩下的五只美洲豹再度发起又一轮的攻击,眨眼间,枪声和吼叫声交汇在丛林的上空,其中一名护卫队员抵不过美洲豹闪电般惊人的速度,在子弹射出之前,已经被它猛扑在地上,咬住喉管拼命撕扯,四周的空气都被这残暴的杀戮给凝固住了,山谷里只听得见野兽咀嚼骨肉的声音。

见此情景,我的神经近乎崩溃,忍不住要发出尖叫,天扬却一把捂住我的嘴,将我推入灌木丛的深处。

然而没过多久,一只雄豹还是发现了我们,它越过灌丛木,迎面朝我们飞奔而来,双眼紧紧锁住我们的喉管,仿佛随时要扑上来一口咬断。

我和天扬尽全力后退,但双腿却都像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透过眼前那具庞大的身躯,我隐隐看见血泊中,护卫队员不成形的碎块。

我们也会那样被它们吃掉,连骨头也不会剩下!我近乎绝望地对自己说。

转眼间,那只豹子离我们只有二、三步的距离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又冷不防被带刺的藤蔓绊倒,摔进荆棘丛中,额头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

奇怪的是,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雕刻着玛雅象形文字的石头,或者说更像是一块切割精美的墙基。

在距离石头几步远的地方,光线照射不到的黑暗角落,还有一个虚掩在藤蔓之中的幽深洞穴。

难道说,我们已经来到了我们要找的地方,所以,才会遇上它的守护者,这些反常的,以群体出现的美洲豹。

就在大脑里为这人惊人的发现震动不已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天扬的叫声。

“啊——”

难道他……

一股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我猛地转过头,以为将要看到一幅血腥惨烈的景象,却发现又一只美洲豹在乱枪扫射之下倒在我们面前,在它的身后,站着满头虚汗的那塔。

但这阵救命的枪声也惊动了其它的美洲豹,它们不约而同地朝我们这里靠拢,如果他们在同一时刻扑上来,发起攻击,只怕再多的子弹也难以抵挡。

我连忙指着灌木丛冲他们大喊:“那边有个洞口,赶紧进去!”

说完,便拉着天扬的手第一个扑了进去。

砰——

在我们几人仓皇钻进洞口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某块石板重重落下的声音,它封住了洞口,却也挡住了洞外凶恶的美洲豹,不管怎么说,我们算是暂时安全了。

深邃的地洞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那塔很快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在电光亮起的瞬间,大家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眼前的景象,一时间怔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什么东西啊?”处于黑暗中的我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光线,缓缓地将目光抛向亮处,竟也面色苍白,浑身僵硬,很想把一句完说得完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铺满整个地洞的,是累累白骨。

从身形来看,有男人,有女人,也有孩子。

死状相当凄惨,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没有手足,有的失去下半身,可能是被腰斩致死,还有的,根本就是一堆碎骨。早已干涸的血迹将地面染成黑红色,真不知当初是怎样的血流如河才能造就这片触目惊心的景象。

生平从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场面,再加上腿伤发作,我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好天扬眼明手快扶住了我。

相反那塔却很快平静下来,低声对我们说:“这些都是人祭,在玛雅的后期,是很常见的习俗。看来我们是找对地方了,这里很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那座金字塔!”

天扬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那堆骸骨,目光中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我一直想不通一点,玛雅作为一个科技超前发达的民族,怎么会存在如此血腥愚昧的制度?”

那塔叹了一声,答道:“很多来此的游客都会问同样的问题,其实在玛雅真正繁荣昌明的那段时期,并没有人祭现象存在,人祭多发生在公元900年之后,也就是玛雅文明的没落时期。”

天扬眉头一拧:“是因为玛雅文明的没落才导致祭司和统治者采用这种疯狂作法想要力挽狂澜?”

那塔的眼底透出一丝迷茫:“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人祭制度在蒂卡尔古城荒弃之后被带到了北方,也就是现在的墨西哥,在那里,玛雅人与阿兹特克人同化之后,人祭制度变得更加疯狂。据说有一次,为了庆祝泰诺契兰城的一座神庙落成,国王下令召集全国囚犯,举行大规模的人祭,光是在这一场祭典上,就有八万人被杀!民众还争相肢解人祭的尸体,剥下人祭的皮披在身上,招摇过市。贵族们还会举行盛宴,享用人肉大餐……”

“不要再说了,我要吐了!”我捂着嘴,高声制止那塔往下说下去。

那塔露出戏谑般的笑容,轻轻扬了扬唇角,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芒突然暗了下去。

四周比死还寂静,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以听得到。

黑暗中,一名护卫队员突然惊叫起来,脸色煞白地指着另一名同伴的头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那人皱起眉,紧紧盯着他:“我什么,你怎么啦?”

他的说话声依旧含糊不清:“头……头顶……”

我们听到声音,一齐朝他的头顶望去,只见半空中飘着一团绿光,仔细一看,竟像一个女人苍白的头颅高悬在空中,眼珠凸出,浑浊得呈青黄色,几乎要流出脓水,却怎么也不见身体。

但与之后所看到的景象相比,这又算不得什么。

正当那塔从手中飞出手电筒击中鬼脸,惨叫声伴着脓血飞溅到他们身上之时,地洞深处又陆续飞出第二张脸、第三张……密密麻麻的挤满我们的头顶,瞪着狰狞的眼珠,张开黑洞洞的大嘴,仿佛随时要扑来将生人吸成干尸,空气里弥漫着腥臭难闻的气息。

其中一只个头比较大的率先冲上来,在那塔的头顶飞旋着,如同掠食的秃鹫,凶狠无比,忽然间猛一张嘴,那血口居然盖住整张脸。

天扬当即掏出随身的瑞士军刀,精准地从厉鬼张开的大嘴中心穿过,并接连穿过它后面的几只鬼头。顿时,死寂的空气里传来几声魂飞魄散的哀号,绿色的脓血溅落一地,在地上冒着血泡。

大团的绿光、白光还在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竟将整座密室照得通亮,还有不少发出震彻地基的咆哮,为面前的美食你争我夺,互相之间乱成一团。不多时,又有一团绿光飘到我的面前,停落在鼻尖,绿莹莹的清晰无比的鬼脸瞬间涨满我的双眼。

“啊——”我全身透凉,发出一声大叫。

天扬当机立断,脱下整个背包,朝那张鬼脸猛地掷去,伴随着一声惨叫,那张鬼脸迸成无数碎片,灰飞烟灭。

此后,他一把拉起我,逃向入口,也顾不得门外就是饥肠辘辘的美洲豹。

哪知到了那里,无论怎么摇撼,那块巨石板却再也打不开了,没有办法,我们只能转身朝相反的方向逃命。但是身后饥饿的恶灵们也不罢休,像荒年抢食的饥民那样,一路追袭着,还发出令人心惊的怪叫!

我们俩连回头的功夫也没有,也不知道那塔和其它同伴跟上来没有,只顾着尽全力向前狂奔。

终于跑出狭小的密室,进入另外一条陌生的长廊,此时的我们早就紧张得丧失方向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双腿在不停地飞快移动。

然而,身后那一大串尾巴却始终没有甩掉,毛骨悚然的怪叫声排山倒海的如潮水般涌来。

与此同时,前方也出现了尽头,一堵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而且两旁密不透风,连扇窗户都没有。

“怎么办,天扬,我们今天恐怕——”

“不要停下来,到了墙边再说!”话刚说完,天扬的脚下便是一陷,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接着,不远处的那堵墙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顾不得再去多想,我俩深吸一口气,像一尾跃入深潭的的鲤鱼,纵身扑进了那道窄小的石缝。

落地之后,又一个身影扑了进来,好像是那塔。之后石缝便隆隆合上,把所有的恶灵挡在石壁的另一端。

我心里着实感到庆幸,刚想舒一口气,却听见脚下发出流水般的声响,还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气不断涌上来,而且脚上的皮肤又痒又麻,像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裸在往上爬。

“你们谁还有手电筒?”我叫了起来。

“我这里还有一支备用的。”是那塔的声音,隔了一会儿,四周便有了一片朦胧的光晕。

只是这里实在太暗,手电筒的光芒根本照不出多远,只是隐隐觉得脚下有一滩流动的黑水。没办法,我只能从那塔手里接过手电筒,低下身凑近些看,这一看不要紧,当场把我吓得面如死灰,连手里的手电筒也差一点掉在地上。

原来,这是一条漆黑望不到尽头的甬道,不仅又阴又冷,两壁狭窄长满霉菌和苔藓,膝盖以下还都弥漫着黑雾。最令人恐惧的是,黑雾下爬满厚厚的毒虫,蜈蚣、蝎子,还有一种黑色的,头上带红冠的蛇。我生平从未见过这种蛇,只是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蛇成精后上才会长冠,其毒无比,只要被咬上一口便立即毒发身亡,神仙来了也救不活。而今,这样的毒蛇就成千上万地游动在我的脚边,那些漫过小腿的黑雾,大概就是它们长年聚集在此所形成的毒瘴。

我心里正暗暗叫苦,左肩又漫过一阵酥麻的异感,像有什么正爬过皮肤。我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是僵着脸,直直望着天扬,示意他帮忙解围。

哪知天扬并没有立刻出手,反而放低声音对我说:“尚莲,你别慌,这个秘道又冷又潮,平时又没有人来,所以可能成了蛇虫鼠蚁的巢穴……”

“你是说,我们现在是在蛇窝?”我并没有张嘴说话,声音是直接从喉腔里颤抖着发出的,与此同时,那阵冰凉的感觉已经游移到了脖颈。

那塔也接过他的话对我说:“这些东西虽然可怕,但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咱们只要以静制动,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难道咱们就一直站在这里,让它们在我头顶做窝?”我的脸已经完全僵化掉了。

和大多数女孩一样,我最怕的就是这种丑陋湿滑的软体动物。平常遇见到蚯蚓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此刻脚边这千万条毒蛇。而且这里除了毒蛇之外,还有同样毒性猛烈蜈蚣和蝎子,无论犯上哪一种,都是死路一条。

同样的,那塔和天扬脸上的神情也不轻松,在这样又阴又冷的环境里,他们额头的汗水居然像断线的珠子那样不停滴落,深吸一口气后,那塔又对我说:“现在,拿着手电筒,看清脚下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千万不要踩到毒蛇,如果害怕,就把它们想象成黑色的绳子好了!”

“可我脖子上……”我哆嗦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那塔努力挤出一丝异样的微笑:“相信我,只要你别去招惹它们,它们应该不会咬人!”

应该?我的脑袋里嗡的一声,都快炸开了!难道我的生命就全托付在这“应该”二字上?

不过,眼下也没有其它办法,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照他说的那样,沿着前方狭窄的甬道,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前走,然而这漫长深邃的死亡之路,却似乎永远没有尽头,飘摇的火光,在崎岖逼仄的石壁上投出一片灰蒙蒙的光影。

走了很久,那股冰凉的感觉依旧在我身上游走,且越聚越多,身上的鸡皮疙瘩早就不知掉了几层,似乎连毛孔也透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突然,随着前方一声撞响,只听见那塔在幽暗中说:“不好,走到尽头了,没有出口!”

那一瞬间,我似乎听见内心深处,某根擎天大柱轰然倒塌的声响。

墙角附近,大堆的骷髅在蛇群游动的挤压下,发出咔咔的声响,禁闭的空气里,幽冥的磷火不时扑朔闪动,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隔了一会儿,那塔又说:“这好像是一堵虚墙,后面大概是间暗室,附近一定有机关。”

“机关?”我再次被震住。

那塔肯定地点点头:“对,一定有机关的!就像我们刚才之所以能进来,好像也是风先生不小心踩到了什么。”

说完,他开始蹲下身,在墙壁四周细细搜寻,就这样一点点移动到我的身边,却突然定住,对我身后一块颜色稍深的石砖看了许久。

“会……会是它吗?”我也转过脸,怔怔地望着它。

那塔迟疑片刻道:“我不敢确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

说罢,他便伸出手,慢慢地触向那块砖,此刻,甬道内的时间仿佛静止住了,空气也压抑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