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假如这不是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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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宦官专政,兴衰废立一言决(2)

而当时的朝臣中绝大多数都像许康佐一样,畏惧宦官,只求保身,不敢参与文宗的计划。这就是史书中所说的,在位之臣“持禄取安,无伏节死难者”。身为大唐帝国的皇帝,竟然找不到一个有勇气的人,文宗心中的苦闷可想而知。李训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文宗的视线。

李训出身名门,为肃宗时宰相李揆的族孙,长得仪表堂堂,有大家风范,“仪状秀伟,倜傥尚气”,还“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李训进士及第后,当了一阵子太学助教,后来又任河阳节度府幕僚,但不久就出了武昭一案。

唐敬宗宝历元年(825年),李训的从父李逢吉为宰相,与另一宰相李程不合。刚好石州刺史武昭被贬官,李程为了陷害李逢吉,就派人告诉武昭,说李程本来想给他官做,却被李逢吉阻止了。武昭信以为真,迁怒李逢吉。有一天,武昭越想越生气,告诉左金吾兵曹茅汇,说他打算刺杀李逢吉。结果,这句气急败坏的话被人告发,武昭被逮捕入狱。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就算武昭还恨李逢吉入骨,也掀不起大浪了。李训却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他觉得有机可乘,要帮助从父李逢吉打击一下李程。李训去见曹茅汇,要他指证武昭是与宰相李程合谋。但李训的计划没有得逞,武昭被杖杀,李训也被流放于象州(今广西象州东北)。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到,李训做事急功近利的风格,正是这种做派,导致了他后来在“甘露之变”中的失败。

文宗即位后大赦天下,李训遇赦北归。当他得知朝政尽在宦官王守澄之手、而王守澄宠遇郑注时,不禁叹息了一通,说:“当世操权力者皆龊龊,吾闻注好士,有中助,可与共事。”于是,准备了厚礼去拜见郑注,其实就是投奔其门下的意思。二人都是善于辩论之人,一见如故。郑注不但将李训引荐给王守澄,还推荐给文宗。文宗见李训相貌堂堂,口若悬河,又多权术,十分高兴,“以为奇士,待遇日隆”。

当时的宰相李德裕认为李训是个小人,不应该得到重用。文宗却说:“人谁无过,俟其悛改。”不顾宰相的反对,拜李训为翰林侍讲学士。文宗将想诛灭宦官的心事密告李训、郑注,当时李训已任翰林学士、礼部侍郎同平章事(宰相),郑注任翰林大学士、工部尚书。李、郑都表示愿意为文宗效力,积极地出谋划策。可想而知,这对文宗是何等大的鼓舞。因为李训、郑注二人都是王守澄所引荐,尤其郑注还是王守澄的亲信,所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里要特别提一下郑注,他一直是以王守澄心腹的形象出现的。那么为什么这个时候,他开始支持文宗呢?此刻,他已经是位极人臣,为什么要突然倒向处于弱势的文宗呢?这只能说明,郑注想得到更大的利益。而对于李训,毫无疑问,他是个典型的投机分子。李训和郑注都曾经为常人所不为,所以,在看到帮助皇帝取得成功后的巨大利益后,二人都甘心为之效命。

李训任宰相后,紧锣密鼓地开始了一系列对策。首先开始整顿吏治,消除朝中的朋党之争。水火不容的两派首要李宗闵、李德裕等都被贬出朝廷,又大力提拔“新进孤立无党之士”。在对待宦官的策略上,李训则利用宦官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他先擢升一直被王守澄抑制的宦官仇士良为中尉,分去王守澄的权势。随后将王守澄不喜欢的宦官全部贬到外地为官。其实,作为同一类人,王守澄生怕同类分自己的权力,因而少有喜欢的宦官。而与王守澄有仇的韦元素和杨承和等实力派大宦官都被处死,由此还博得了王守澄的欢心。

当时天下流言纷纷,都说宪宗为宦官陈弘志所害,文宗因此恨陈弘志入骨。当时陈弘志任山南东道监军,李训以文宗的名义将他召至青泥驿,“封杖杀之”,从而泄了文宗心头大恨。文宗也因此更加信任李训。

经过一系列有预谋的计划后,王守澄被彻底孤立起来。李训见时机成熟,便让文宗逼王守澄喝毒酒自杀。曾经不可一世、人见人怕的大宦官王守澄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除掉了。李训也因此而威望大增,“每进见,他宰相备位,天子倾意,宦官卫兵皆慴惮迎拜”。宦官们威风扫地,气焰大为收敛。

李训与郑注又密谋,打算彻底诛灭宦官。因为宦官手中握有军权,必须要掌握一定的军事力量,才有可能取得成功。于是,李训先让郑注出任凤翔节度使,执掌军队,以为外援。二人约定,在王守澄下葬时,命宦官中尉以下者全集中于浐水送葬。然后由郑注率亲兵将宦官全部砍杀,一个不留。如此,大事必成。

本来按照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相当大。但正如前面所分析的,李训是个投机分子,在紧要关头,他的投机心理开始作祟了:他认为这是不世之功,他要独占其功!于是,在没有通知郑注的情况下,李训临时改变了计划。他和宰相舒元舆、金吾将军韩约等人想出一计。

大和九年(835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文宗登紫辰殿早朝,文武百官依班次而立。金吾将军韩约奏称金吾左仗院内石榴树夜降甘露,是祥瑞之兆。文宗事先已经知道计划,故意表示惊讶,派左、右军中尉,枢密内臣仇士良、鱼弘志等宦官前去看个究竟。

宦官离开后,李训立即调兵遣将,部署诛杀宦官。而当仇士良等宦官来到左仗时,发现韩约神色慌张,情态反常,大冬天的竟然头冒冷汗,不禁心中起疑。正巧刮来一阵风,吹动了帷幕,仇士良等发现幕内执兵器者甚多。他们立时恍然大悟,察觉事变,遂仓皇出逃,门卫欲关闭门,已来不及了。

仇士良等逃回殿上,劫夺文宗退入宫内。这时,金吾兵已登上含元殿,李训立即指挥金吾兵护驾,并大呼:“卫乘舆者,人赐钱百千!”金吾兵应声而上。仇士良见情势危机,急忙决开殿后罘罳,挟持文宗抄近道入内。李训急忙攀住乘辇,死死抓住不放。仇士良与李训撕打时,跌倒在地,李训扑上去,将抽靴中刀刺杀时,仇士良却被宦官救起。

这时,京兆少尹罗立言率京兆逻卒300余人从东边杀来,御史中丞李孝本带御史台从人200余从西边冲来,两方与金吾兵会合,杀死宦官数十人。李训仍抓住文宗乘辇不放,一直拖到宣政门,被宦者郗志荣击倒在地,帝辇进入东上阁,宦者关闭了阁门。一场搏斗就此结束。

李训见事难以成功,遂脱下紫服,穿上从吏的绿衫,走马而出。他在道上扬言说:“我何罪而窜谪!”因此无人怀疑与阻拦他。在李训出逃的同时,仇士良指挥宦官率禁兵千余人,对在京师的公卿百官与吏卒进行了血腥的大屠杀,中书、门下两省及没有逃走的金吾士卒被杀死600多人,皇宫内“横尸流血,狼藉涂地,诸司印及图籍、帷幕、器皿俱尽”。宰相舒元舆等也被逮捕下狱,遭到严刑拷打,被逼自诬谋反。李训家被劫掠一空,京城的无赖们也趁火打劫,整个长安鸡犬不宁,京师被搅得天翻地覆。

李训出离京城后,投奔终南山僧人宗密。宗密与李训有旧交,欲给他剃发为僧,但众僧徒不同意,李训只得离开山寺,在奔往凤翔的途中,被盩屋镇遏使宗楚所擒获,械送京师。

押送到昆明池的时候,李训怕被送到神策军中受到酷刑折磨,最后一次施展了他的滔滔口才,成功地说服押送者,斩下他的首级送往神策军。之后,宰相王涯等与“甘露之变”毫无关系的人也都被杀,死者达几千人。

“甘露之变”是皇权与宦官集团的最后一次殊死较量,以皇权惨败告终。从此,唐皇朝再也没有能力剪除宦官之乱了。直至唐末,朱温把唐皇朝的宗室、朝臣、宦官一锅端,宦官与皇权才同归于尽。

挟帝有术,治国无方

应该说,我们不能因为宦官们掌权,就条件反射地认为他们不能处理好朝政,毕竟才华这个东西跟是不是宦官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唐朝的宦官们在掌握了大权之后,并没有任何益国益民的举动,反而是变本加厉地祸害天下。

如果是皇帝,不管他怎么昏庸、怎么无能,也终究会考虑到不能葬送自家的江山社稷,也得为子孙后代考虑,总不能给他们一个两手空空的皇帝位置。但对于宦官来说,首先,这不是他们的江山,所以他们可以尽情地败坏;其次,他们也没有子孙后代,所以不必考虑给其他人留下些什么。

这其中最为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仇士良。

仇士良(781~843年),字匡美,循州兴宁(今广东兴宁)人,唐朝宦官。宪宗、文宗时任内外五坊使,后升左神策军中尉兼左街功德使。“甘露之变”后,加特进、右骁卫大将军。

他趁皇帝昏庸、朋党相争之机,玩弄权术,稳步高升,从一个伺候太子的一般宦官,历任监军、内外五坊使、左神策军中尉、骠骑大将军、观军容使兼统左右军、知内侍省事等要职,封楚国公,死后追赠扬州大都督。仇士良擅权揽政20余年,一贯欺上瞒下,排斥异己,横行不法,贪婪残暴,先后杀二王、一妃、四宰相,使当时朝政变得更加昏暗和混乱。

“甘露之变”后,掌握了朝中大权的仇士良,知道文宗也参与这次谋杀宦官的政变,心中怀恨,常对文宗无理,文宗也无可奈何。仇士良命左右神策副使率军队以搜捕盗贼为名,大肆杀戮金吾卒,死者甚众,可谓“横尸流血,狼藉涂地”。宰相舒元舆便装单骑出逃,被禁兵追擒;宰相王涯也被逮入狱,屈打成招,一家全被逮捕。禁军借机烧杀掠夺,京城的一些不法分子也趁机抢劫,整个京城一时血雨腥风,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