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书坑儒,是秦始皇在意识形态领域内对持不同政见的人的残酷镇压,是当时“师古”与“师今”两种政治思想斗争激化的表现。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为了巩固统一,禁止“以古非今”的活动,采取统一思想的措施是必要的,但是这种手段,愚蠢而又残暴,特别是焚书,毁灭了许多古代的文化典籍,造成了文化上的重大损失。
公元前221年秦统一六国后,就着手建立和健全专制主义的中央集权的国家机器,以巩固其对全国的统治。首先,秦王政召集群臣讨论关于更改名号的问题。战国时期各国最高统治者都尊号为王,现在他认为自己德高三皇,功过五帝,王的称号已不能显示他的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地位,因此,他把古代传说中神和人最尊贵的三皇五帝的称号合二为一,号称皇帝。从此,皇帝便成为封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的称号。在这次讨论中,还规定皇帝自称“朕”,“命”称“制”,“令”称“诏”,并废除子议父、臣议君谥法,还规定皇帝按照世代排列,第一代称始皇帝,后代以二世、三世计,传之无穷,以至万世。所有这些规定,都表明皇帝在封建国家中享有神圣的地位和最高的权力。对于这些问题,大家的看法基本一致,没有大的分歧,但是,在讨论建立什么样的国家体制的时候,却发生了原则性的争论。以丞相王绾为首的一部分官吏,认为诸侯各国刚刚降服,燕、齐、荆楚这些地区,离咸阳很远,鞭长莫及,如果不在那里设立王侯,是难以控制的。他主张秦始皇把自己的儿子封到那里去建立诸侯国。秦始皇要群臣就王绾的这个意见进行议论,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但廷尉(负责司法的官员)李斯却持不同意见,他说:“周朝文王武王封同姓的子弟很多,到后来亲属之情疏远了,便互相攻打,像仇敌一样,诸侯各国之间你争我夺,战争频繁,周朝天子无法制止。现在,天下靠着陛下的神威和才智统一了,原来的诸侯国都改为郡县,陛下诸公子以及有功之臣都用国家收入的赋税优厚地赏赐他们,这就够了,而且容易钳制,天下就不会出现与中央对抗的局面,这是最安宁的办法。倘若仍旧设置诸侯,那就不好了。”始皇说:“多少年来,天下之人都深受战争不断之苦,这无非是因为有了诸侯国的缘故。现在托祖宗之福,天下刚刚安定,又要再建立起诸侯国来,这等于是在准备战争,那样想求得社会的安宁不是很难么?廷尉的意见是对的。”于是,把天下分做三十六个郡,在全国确立了郡县制。
过了八年,到公元前213年,秦始皇在咸阳宫大摆筵席,朝中大臣都来赴宴。宴会进行中,博士七十人上前向始皇祝酒,其中有个名叫周青臣的颂扬始皇的功绩,说:“从前,秦国的地方不过千里左右,凭着陛下的英明、才智和神威,平定了天下,把野蛮的敌对民族赶了出去。你的功德,像太阳和月亮的光芒普照四方,没有哪个不服从的。你把诸侯国改为郡县,从此,人人过着安乐的日子,再没有战争的忧愁了。这样下去,可以传到万世万代而不会变化。自上古以来,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陛下的威德。”始皇听了这番恭维话,非常高兴。另外一个博士名叫淳于越的,他趁机又提出恢复分封制的主张。他走到始皇面前说:“我听说殷朝周朝的统治之所以维持了一千多年,是由于把土地封给了子弟和功臣,作为它四周的屏障,中央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响应和支援。现在陛下统一了天下,而自己的子弟一个个都是光杆,以后如果骤然出现齐国的田常、晋国的六卿专权篡位之臣,而没有封国的藩屏,那怎么可以相救呢?不管什么事情,如果不依照古代的法规去做而能久远的,我没有听到过。周青臣一味阿谀奉承,使陛下的错误加深,他不是一个忠臣。”始皇听了这番话,一时不能作出判断,就把这个问题交给群臣议论。丞相李斯说:“五帝的法治是不相重复的,三代的制度,也不是相沿袭的,各个时期都是根据本身的特点制定政策,这并不是故意要标新立异和前朝不一样,因为时代发生了变化,不是以前那个情况了,所以治理的方法也应该不同。现在陛下创造了天下一统的伟大事业,建立了万世的大功劳,这本来不是那些愚蠢无知的儒生所能够了解的。而且淳于越所讲的,都是很早以前夏、商、周三代的事情,时间隔了这么久,怎么可以按照他们那样做呢?如果那样,以后各个诸侯之间互相争夺,战乱纷纭,都用重金礼聘那些游说之士,天下又不会安宁了。现在天下已经安定,法令一致,各地都要遵照执行,百姓只料理家务,专心务农做工,读书人只要学习政府法令避免犯错误就是了。可是现在这些儒生,不学当今的法令,却一心推崇古代的制度,并说当今的政策都不好,这不是扰乱百姓的思想,在人民中进行煽动吗?我丞相李斯冒死罪也来谈谈自己的看法:从前,天下四分五裂,战乱不休,没有人能够统一,所以诸侯各据一方,都借称赞三代来破坏统一,散布一些不切实际的空洞言论来蛊惑人心,制造混乱。百姓的知识多了,他们就会议论领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今天皇帝统一了天下,情况已经摆得明明白白,只有一个最高权威,而有些人却以为自己的知识了不起,议论当今的政策不对。他们听到命令颁布下来,就用他们的观点来进行批评。他们在朝廷里虽然不敢直说,但心里却不以为然,走出朝廷,就在街头巷尾进行诽谤,夸耀他们的主张以博取别人的好感。他们制造一些奇谈怪论而自以为高明,带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造谣生事。这样的情形如果还不禁止,那么,上面皇帝的权威就会要受到损害,而下面就会出现拉帮结党的现象。所以我认为还是禁止的好。我胆敢提一个意见,就是请求陛下吩咐有关官员,凡不是记载秦国事迹的书籍,统统把它烧掉。不是博士官所收藏的书,国内的人不准保存。《诗》、《书》等诸子百家的著作一律上交到郡、县,由郡县的官员负责统一烧毁。有胆敢私下谈论《诗》、《书》这类书的,处以死刑。如果有借着颂扬三代的功德而攻击现行法令制度的,就将他灭族。各级官员如果知道了这些情况而不执行的,判处同样的罪。命令传下去,如果三十天内不把书烧完,判处黥刑(脸上刺字),并罚他到边境白天站岗防守敌寇,晚上修筑长城,时间是四年。保留不烧的,只限于有关医药、卜筮、农业生产等一类的书籍。严禁私人办学。假若人们想要学法令,便拜官吏做老师。始皇同意了李斯的意见,于是,中国历史上的“焚书”事件便这样发生了。
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妄想长生不老,在公元前219年,即派徐市带了几千童男童女出海求仙,但去后,一直投有回来。四年以后,又派韩终、侯公、石生等人去寻找长生不老之药,还派了卢生再去海外仙岛寻访仙人。卢生不久回来,胡诌了一本神秘莫测的小册子,并说:“将来灭亡秦国的是胡人。”于是,始皇派将军蒙恬率领三十万部队去进攻北方边境的少数民族。卢生虽然出海求仙回来是那样敷衍了事,但任务毕竟没有完成。公元前212年,卢生对始皇说: “我们花了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之所以没有找到长生不老之药,是因为这类东西有所忌讳。当前正在修陵墓,陛下平时的行动应该保守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样就可以避开恶鬼。恶鬼避开了,仙人就会来到。陛下所住的地方,朝中大臣都知道,这对仙人的来临是不方便的。所谓仙人,他进入水中而不沾濡一点湿气,进人火中而烧不着他。他来去都是腾云驾雾,他的生命与天地永存。现在陛下治理国家,事情繁忙,心里不能安静。希望陛下所居住的地方和平时的行动不要让别人知道,这样,长生不老之药就可以找到了。”于是,始皇从此行动诡秘,会见群臣和处理问题只在咸阳宫一个地方。
卢生虽然几次胡言乱语把事情搪塞过去了,但是,到哪里去找仙人不死之药呢?侯生和卢生两人商量脱身之计,他们说:“始皇这个人。刚愎自用,暴戾无常。他本来只是一个诸侯,现在兼并了天下,他的意愿实现了,欲望满足了,自认为从三皇五帝以来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的。他只任用和依靠司法部门的官吏,这些人才得到他的宠信。博士虽然有七十人,但不能起一点作用,不过是装饰门面而已。丞相等所有大臣,都只能照章办事。皇上喜欢用重刑这样的高压手段来显示自己的威严,天下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没有人敢说真心话。皇上听不进一点意见,日益骄横,下面的臣子慑于他的淫威,都只能说些违心的话去博取他的好感。秦国的法令极其残酷,对人民动辄处以死刑。国内之事,不论大小都要由他决定。他独断专行、专横跋扈、残忍暴虐到这种地步,不可能为他找到长生不老之药。”这两个方士散布了这些言论以后就逃走了。对始皇的这些诽谤之辞,不胫而走,最后被始皇听到了,大发雷霆,他说:“我早几年把天下不中用的书都烧掉了,招集了很多儒家学者和方士,想使国家兴盛,吉利平安,所以许多方士想为我炼长生不老的金丹。现在听说韩终等人去寻找仙人不死之药,几年了还没有看见他们回来交差;徐市带了几千童男童女去到海岛求仙,耗资巨万,到现在也还没有找到仙药,而不法之徒就造谣惑众,幸灾乐祸的人听了,互相传播。这些事情每天都听到一些。卢生等人,我以前很尊重他们,给他们的待遇也特别优厚,但是,他们现在反而诽谤我,说我无德不能长生。在咸阳的儒生,我将派人去进行查问,有些人就是在制造和散布谣言,煽动人民暴乱。”始皇于是派了御史去处理这个案件,对在咸阳的儒生一个个进行审讯。这些儒生转相告发,牵连到四百六十多人。始皇对这案件亲自判决,将他们全部活埋在咸阳,使国内的人都知道这个事件,以儆效尤。始皇的长子扶苏不同意这种做法,进行劝阻。他说:“国家刚刚统一,远方的人民还没有完全归顺,这些儒生不过是称述和仿效孔子的主张,今天陛下对他们量刑太重,我恐怕会引起天下的动乱,希望陛下仔细考虑一下。”始皇听到扶苏为儒生说话,很生气,就派扶苏到北部边境去作蒙恬的监军,驻守在上郡(陕西绥德)。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坑儒”。
秦始皇千方百计寻找仙人不死之药,但始终没有找到。公元前210年,当他巡行到沙丘(河北平乡县东北),因病去世,终年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