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地狱情仇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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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驴大腿正在慢腾腾地往前走,一见吉普车突然启火开走,邾二狗连打两枪,知道坏了事,慌忙招呼部队,跳上卡车。他猫腰钻进驾驶室正想发动车,一瞧电门关了。幸亏他平日装着备用钥匙,打开电门,发动了汽车,往前一开,卡车东摇西晃,车上的弟兄左右乱歪,咚咚咚直砸驾驶室顶棚。怎么回事?他推开驾驶室门往下一看,坏了!卡车的轱轮没气啦!有两个侧轮已经陷到了大坑里。刚下过雨,土湿泥滑,整个车身正在慢慢往坑里溜。驴大腿急忙转方向盘,方向盘也转不动了。整个卡车“哗啦”一头翻到了坑里。车上的士兵早有解事儿的,噼哩啪啦跳下来不少,来不及跳的统统砸到了底下,驴大腿也在驾驶室里翻了俩滚儿,碰得满脸是血。顿时,大坑里哭爹叫娘,骂声震天。邾二狗见大卡车翻了个儿,没法再追,急忙指挥没受伤的士兵,朝着开出好远的吉普车拚命放枪。你听吧,机枪、步枪、手枪,“嘟嘟嘟!叭叭叭!当当当!”枪声、喊声、哭叫声乱成了一团。等植田林次郎带人赶到时,那辆吉普车早蹿得无影无踪啦!这时候,驴大腿爬出了驾驶室,一抬头,正看见植田林次郎举刀朝邾二狗的头上砍,把他吓得“扑通”又趴在了地下。

再说朱卫琦。他刚开车来到了邾二狗的祖林,自告奋勇留下来看车,叫驴大腿他们去看掘坟。驴大腿呢?也正是这个主意。他朝车上一挥手,士兵们都跳下车来,朝松林里跑去,要看看邾二狗半夜里进坟地到底掘什么东西。朱卫琦一见人都到松林里去了,此时不干更待何时,他把车倒在一个大坑边上,然后关上电门,拔下钥匙,走出车门,四处一看,突然拔出怀中的匕首,朝车轮胎猛刺一刀,一连刺了三个。就听着“吃--吃--吃--”四个轮子放了仨。那些人都在看挖坟,锹镐叮当,雨声哗哗,谁也没听见这边的动静。朱卫琦把气放完,偷偷地钻进了吉普车的驾驶室,专等着邾二狗把“飞天玉麒麟”送过来。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邾二狗果然提着一个皮箱朝吉普车快步走来。朱卫琦在驾驶室里看得清清楚楚,急忙一猫腰,藏到了方向盘下头。等邾二狗把皮箱放进车内,回头去叫驴大腿开车的功夫,朱卫琦猛然从方向盘地下钻出,一踩离合器,就听着“哒……”吉普车“蹭”地蹿了出去……却说邾二狗的卡车顺着朱卫琦的吉普车印向前猛追,追到快天亮,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邾二狗停车一看,见吉普车印拐上了左边的道上,不禁心中大喜,刚才还紧皱着的一对小豆虫眉,这一阵儿,变成了两只黑蛾子,在他额头上左右乱爬,上下乱飞。“哈哈……”邾二狗突然一阵大笑,把车上的士兵都笑愣啦!怎么回事儿?原来朱卫琦虽然开动了吉普,抢走了“飞天玉麒麟”,但他对此地的路线十分生疏,再加上天色昏暗,细雨濛濛,心中着急,三转两转没转到公路上,迷失了方向,吉普车朝一条死路上开去。

可是邾二狗对此地却了如指掌,他见吉普车印拐上了一条死路,高兴得就象王八吞针--定了心!心中暗想,这下你可跑不了啦!“飞天玉麒麟”还是我姓邾的!你瞧他又来了劲儿,呲着牙咧着嘴、鼓着眼珠子,使劲地直砸驾驶室顶棚!咚咚!咚咚!“喂!司机爷们儿!加油哇!追上吉普车有赏啊!”司机加大了油门儿,汽车象刮风一样“唰--”向前冲去,两旁的庄稼呼呼地往后闪。邾二狗一阵高兴,干脆把捂在头上的军装袖子撕了下来。左耳朵没了,淤了一块大血疙瘩,脸上是一道血、一道泥、一道汗,活像刚吃了死孩子而露出狰狞面目的恶魔!

汽车拚命地往前追,一连追过了七个村庄,又爬上了一道高河堤。冲下河堤,前面就是一条波浪滚滚的大河,河面有二百多米宽,水势凶猛,恶浪滔滔。此河名叫小清河,从魏桥东南流来,通过莱洲湾入海。此时正是雨季,暴雨连绵,沟满渠溢,一齐涌入小清河,使河水猛涨,波急浪涌。河上的砖桥由于长年失修,早被大水冲垮,人车都无法过河。怪不得邾二狗说这是死路一条。邾二狗的卡车追到河边,见地下的车印在冲垮的桥头边打个旋磨,又朝南顺河边驶去,他急忙指挥着调转车头,顺印直追。追了不多远,前面是一条被水冲刷断裂的土崖头,崖头有七八丈高,吉普车却不见了。邾二狗叫车停下,他先跳下车,跑到崖头上往下一瞧,啊,原来吉普车从崖头上冲了下去。再往下一瞧,河边的浅水里正泡着那辆坏了的吉普车,车身歪在水里,两只轮子朝天。

邾二狗心中一阵狂喜,心想:那胡子兵定是没有看清崖头,冲了下去,摔不死也差不多了。他朝车上一挥手,士兵们纷纷跳下车去,跑下崖头,呐喊着朝水中的吉普车包围过去。就在离吉普车大约十来米的地方,邾二狗停了下来,他冲着吉普车大叫道:“姓朱的胡子兵!快快出来,交出‘玉麒麟’饶你一死!”连喊两遍,吉普车里没有动静。邾二狗把手枪往腰中一插,从机枪手怀里夺过轻机枪,“哒哒哒哒”,把吉普车打得像马蜂窝一般。打完,邾二狗带头冲了上去。冲到车前一看,车内无人,驾驶座的靠背上粘满了鲜血,盛“飞天玉麒麟”的皮箱还在车上放着。邾二狗按住狂跳的心口,小心翼翼地抓住皮箱把,猛地打开了皮箱,啊!是个空箱!正是:车至河边无路走,宝临眼前不翼飞……话说邾二狗乘卡车追至崖头边,见朱卫琦开的吉普车摔坏在崖下水中,车内空空,驾驶座的靠背上血迹斑斑,盛“飞天玉麒麟”的皮箱己成空的,人宝不翼而飞。他思忖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哼哼!靠背上留有血迹,朱卫琦肯定中了我的神枪,量他插翅难逃,就藏在附近,弟兄们,赶快四散搜查,寻找血迹和脚印,有功者重重有赏!”那些士兵立即分头在田边、草丛、地头、河沿上搜寻起来。此时,天色还未大亮,雨己停降,空中放晴,地下雾气蒸蒸。众兵士尽管所眼珠儿瞪得滴溜乱转,还是找不到血迹和脚印在哪里。

怎么?朱卫琦真的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吗?不然。原来这些士兵经过一夜奔波追捕,早已精疲力尽,搜寻起来,东摇西晃,漫不经心,稍一敷衍便来报告:“长官,什么也没搜到。”邾二狗也己力不从心,他想:此时天色尚不作美,不如保存精力,等太阳升起再作道理。想到这儿,他一挥手道:“停止搜查,原地休息!”士兵们早就盼着这一句哪!只听“啪嗒!”“啪嗒!”也不管是泥是水,一个个跌坐在地上,往下一躺便鼾声大作,如死猪一般。邾二狗心中有事,他没敢合眼。等太阳刚一露脸儿,他便宜吆喝上了:“起来!搜查啦!”

那些士兵睡得正香,又见他是个新的上属,便谁也不理,自管大睡。邾二狗拽起这个,那个躺下,轰起那个,这个歪倒。他火冒三丈,“噌”拔出了手枪,朝着仰躺在草坪上的一个兵“啪啪啪啪!”一连三枪。子弹紧贴着那兵的肚皮钻进土里,腰带上都豁了三道沟!差一头发丝就蹭着皮肉了。这小子枪法上厉害,要不他怎么说自己是神枪呢?他这三枪还真管用,士兵们扑愣一下都坐了起来。邾二狗对准吓得半死的那个兵,“啪!”一脚踢在屁股上,那兵“嘣儿”弹了起来。嗬!这一脚踢得值钱,踢出个花来。邾二狗两眼发直,紧紧盯住了那个兵的屁股蛋子,手里还提着冒烟的手枪。那兵害怕,把屁股一缩,赶紧向前挪了几步。邾二狗也向前紧跟了几步,俩眼还是盯着他的屁股。那兵越发害怕了,心里说:他干嘛老看我的屁股呀?莫非想在我屁股上穿个眼儿啊!一边想一边不由自主地把屁股用两手捂住房了。邾二狗上前用手枪“啪!啪!”两下,把他的两手打开,干脆蹲下来,朝他的屁股上仔细看去。怎么回事?原来那个兵士的屁股是粘着血迹,在地下一揉搓,颜色变黑了,很难辨认。邾二狗用手在他屁股上抹了一下,放到鼻子上一闻,嘿!腥味刺鼻、粘粘糊糊,没错,是血!他马上用手拧着那兵士的耳朵,让他找到刚才躺的地方,扒拉开青草,仔细一看,果然一片片血迹沾在草的叶上、茎上,渗在土里,斑斑滴滴,向南洒去。邾二狗大喜,命令那兵一路猫

腰,顺血迹追去,其余人紧随其后。那血迹向南穿过一片旱豆地,又进了高粱地,出去了二里多路。这时,太阳都三杆子高了,再找那血迹,已经下了河滩。河滩上现出一溜脚印,又深又大,步幅很宽,急匆匆蹚起一溜河沙,一直进入水中。邾二狗心中明白,他大声喊道:“快!快上车!绕道河东,大胡子过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