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断刀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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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恩怨情仇

云蕾蓦然一阵心跳,羊皮血书的阴影在她眼前一晃,又望着张丹枫,想到这可憎可恨可喜可爱的“仇人”,该把他当作朋友还是该把他当作敌人?爷爷的仇到底是找张宗周还是找大明朝廷?以往的一切难道全是错的吗?也许真的是错的,她心里也宁愿这是错的。芳心忐忑,正自打不定主意。?

而张丹枫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兄弟,咱们两家的冤仇真是无法可解吗?”暮色黯淡,更兼是阴天,张丹枫微侧身躯,看不见云蕾面上的表情,但闻衣裳悉索,剑环抖动之声,知她正在手摸剑柄。张丹枫又叹气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小兄弟你把我杀了吧,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怨!”?

云蕾正是满腹辛酸,欲哭无泪,只听得张丹枫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报仇,报仇,冤冤相报,究竟何时了?我的祖先与朱元璋争夺江山,亦是留下遗书,要后代子孙替他报仇,我家的报仇,可不只是要后人凭血气之勇去刺杀敌人,而是要重夺大明天子的江山!”?

云蕾打了个寒颤心道:“这样的报仇可真是古往今来最惨酷的报仇,若然张家报得此仇,岂非要杀人盈城流血遍地?”又想道:“若然张丹枫是为了报仇,而勾结瓦刺胡兵入寇,抢夺江山,那他可就是万古的罪人,我亦容他不得!”思潮起伏不定,手指又抓紧了青冥宝剑的剑柄。?

只听得张丹枫续道:“我的祖父逃到瓦刺,那时蒙古势力衰微,内部分裂,明兵时时闯进蒙古草原劫掠,明朝又要他们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他们亦是愤恨得很,所以他们也要报仇。咳,人与人,国与国,都有那么多的冤仇,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平等相待,和平相处?”?

云蕾心中一动,张丹枫续道:“先祖和瓦刺先王都想报仇向大明报仇,这么样他就在瓦刺为官啦。瓦刺一天天强盛起来先祖的官也越做越大,到了我的父亲,不但承袭了先祖的官位后来更升任了右丞相。”?

“我父亲记着先代之仇,对朱元璋的子孙以及忠于明朝的人都恨之入骨。三十年前你的爷爷出使瓦刺,口口声声以明朝的大忠臣自居,我爹一气之下,就迫他到冰天雪地里去牧马二十年!”?

云蕾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忽地转念一想:“我爷爷为了身受牧马二十年之苦,就要杀尽张家所有的人,那么明朝抢去了他先人的江山,也就难怪他们如此愤恨,累及我的爷爷。可是这种种是非恩怨,我们后辈可管不着,爷爷要我报的仇我又怎能置之不理?可是爷爷又真正的死于朝廷之手,我到底要谁报仇?”?

云蕾抓紧剑柄,心乱如麻,只听得张丹枫又道:“你爷爷在冰天雪里牧马二十年,始终不屈。后来我的父亲也有点佩服他啦,我父亲也曾对我说起你爷爷的故事,说是当年你爷爷私逃回国之时他实是事前知道,故意不派兵阻拦让他们逃跑的。我爹还说,当时他曾遣澹台将军送给你爷爷三道锦囊,可以救他性命,可惜你爷爷不信,辜负了他一片苦心。”云蕾将信将疑,仍然不作一语,手指仍然抓紧剑柄。?

张丹枫叹了口气道:“我父亲对你爷爷确是太过,后来的好意也就难怪你爷爷不肯相信,先人欠债后人还,呀,我也难怪你这样恨我!”?

“瓦刺一天天强大,明朝不敢欺负它,反了过来,反而被它欺负了。十年之前,我的师父到瓦刺来,听说他本来是要替你爷爷报仇,后来却做起我的师父啦。他教我记得自己是中国人,千万不能与中国为敌!师父来后,我爹爹的性情也好像有些改变了,我常常见他深夜捶胸中宵绕室,自言自语地说道:‘报仇,报仇,该不该这样报仇?’神情很是可怕。我有一两次上去劝他,他却又瞪着眼睛说:‘孩子啊,你可得记得先人的如山仇恨!’”?

“我此次实是瞒着父亲,私逃回来的,事情只有我师父一人知道。中原武林的种种情形,也是我师父对我说的。我是中国人,我绝不会助瓦刺入侵,可是我也要报仇……”

云蕾冲口说道:“怎样报仇?”张丹枫道:“我入关之后,细察情形,朝朝其实已是腐败至极,要报仇我看也不很难,我若找到地图宝藏,重金结士,揭竿为旗,大明天下不难夺取!”云蕾吃了一惊,道:“你想称王称帝?”

张丹枫笑道:“皇帝也是常人做,一家一姓的江山岂能维持百世?不过我抢大明的江山,也不只是就为了做皇帝……”云蕾道:“就为了报仇吗?”张丹枫道:“也不只是就为报仇,若然天下万邦,永不再动干戈,那可多好!”

顿了一顿,忽然一阵狂笑吟道:“人寿有几何?河清安可俟?焉得圣人出,大同传万世!哈哈,若能酬素愿,何必为天子?”

云蕾望着张丹枫有些狂态的面容,忍不住接口说道:“做不做皇帝,那倒没有什么希罕。只是你若想抢大明九万里的江山,不管你愿不愿意,只恐也要弄至杀人盈城,流血遍野,何况现在蒙古又要入侵。你若与大明天子为仇,岂非反助了瓦刺一臂?”

张丹枫怔了一怔,忽地柔声说道:“小兄弟,你的话也有道理。小兄弟,大哥听你的话,你说不让我做皇帝我就不做皇帝。小兄弟,你说吧,我就听你的话。”声调温柔,言语甜蜜,云蕾面上一热,身子往里一缩,手掌往外怒道:“谁要你听我的话!”

张丹枫道:“怎么啦?又生气了?”云蕾再也不说一句话。

一旁几人听得这两人叨叨唠唠,除了洪运,其它众人也明白这两年轻人的恩恩怨怨,更是明白这两人的身份。

潮音和尚却是脾气耿直之人,听了这两人说话,早就有点忍不住要打断,此时终于插上话:“张丹枫,你说你是谢天华的徒弟?那他现在在何处?”

张丹枫道:“我离开瓦剌到中原来,就没听闻师傅的消息了。可能他另有事情要办吧。”

突然云蕾又急声道:“这位大哥,你说我哥哥被大师伯收为徒弟?他没死吗?”原先她被爷爷的仇怨所恼,竟一时没想到洪运前面所说的话,刚才冷静下来终于细想起来,就急急问起来。

洪运点头道:“你大哥云重现为锦衣卫一军官,此人张风府倒也熟知,是不是张风府?”

张风府闻言,点点头,却也不多话,暗自在疗伤,希望早点恢复功力。

洪运又道:“张丹枫、云蕾,为了你们夫妻以后能减少点成婚的麻烦,可以再送你们点消息,”

张丹枫和云蕾听了这话,心中难以言表,脸上有点兴奋、有些羞涩,阴晴不定。

潮音和尚却是就冲将上来,口中喊道:“哪来胡言乱语的贼人!”手中的禅杖直打洪运头顶。张丹枫和云蕾就在潮音和尚身边却也阻止不及,忙喊道:“师叔不可!!!”

洪运却是冷色道:“哼!给我滚回去!”手中刀一劈,禅杖就被一劈两断,接着就是一脚,潮音和尚就被踢飞,昏倒在地,云蕾上前赶紧扶起,却见没有反应,探一下脉,才知是昏倒罢了,也就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