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抗拒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就刚好住在自己对面?为什么能那么心平气和的说话?为什么……
太多的为什么困住她了,舒媛彻夜难眠,自觉是在做困兽斗。窝在暖暖的被窝里,她眼神呆滞,想起了太多从前的事,伤心的事;无声的泪滑出眼角,淹没在她的发丝里。是当年分手分得太仓促吗?为何记忆里满满都是从前和他相爱的剪影?尽管后来她结了婚,但那并不是因爱结合的婚姻,只是家族的利益所在,为彼此的财富锦上添花。但在那四年的虚伪婚姻里,华贵的囚笼里,她总会想起他——想他的一点一滴,甚至假装一切可以重来……
“其实,没有不一样的……你的日子……还是这样过的……一个人,他就算也是一个人……没妻子,女友……他也和你没关系了……舒媛,你清醒些吧……”自说自话着,舒媛既是说给自己听,更是提醒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突无其来的重逢,让她乱了思绪,但这一刻,她缓和过来了。这十年,舒媛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感觉像不到百年之龄,她已活过了百年的沧海桑田。够了吧,以后就孑然一身,别再牵连别人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一夜,冷热交错的体温让她很不舒服,慢动作的摸了摸额头,舒媛这才确定,自己发烧了!突然想起今天可约了凌琮谈事情,小手在靠床的灯柜上乱摸了一把,还是捞到了手机;眯着涩痛的眸子找到了号码,拨通了他的电话。
“学长……是啊,我发烧了……真好意思……嗯,改天我一定和你好好谈……放心吧,我睡一觉就好了……不用麻烦家里,真的……嗯……”
舒媛又睏又累,耳边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手机滑落到枕边她也没丝毫感觉,终于沉沉的坠入梦乡了。
不知过了多久,但舒媛肯定自己是饿醒的,才微微一动,搁在她额上的冰枕就滑落了。奇怪,家里连医药箱都没有,这个冰枕哪来的?她万分肯定自己不会梦游,不过,她不能肯定自己的嗅觉此刻是不是有幻觉了,因为她竟闻到有一屋子的饭菜香?手脚在温暖的被窝里蹭了蹭,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应该是退烧了;挪出被窝里的小手,揉了渴睡的眼皮,再拍拍脸,清醒多了!而那股饭菜香也越来越清晰,光闻香她甚至就知道有哪几样食物了!
掀开被子下床去,这时也听到房外有脚步声,难道是大哥?印象中,有她公寓钥匙的只有大哥。
“大哥,是学长告诉你——”舒媛的声音猛地咽在喉咙里,因为在她眼前的竟是厉尧!还是穿着她的围裙的厉尧!
“退烧了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厉尧对她一脸的震惊视而不见,径自伸手摸上她的额,盘根似的眉这才满意的松弛一下,“嗯,退烧了!你肯定饿了,来,我煮了稀饭和几味清淡的小菜,吃完后再服一次药!”
有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你怎么能进来?”
“你大哥配给我的钥匙啊,他知道我们做了邻居,就拜托我照顾你!”
什么?!大哥什么时候和他有这般交情了?
“……你怎么知道——”
“你还真是的,病了也不去医院,姓凌的在电话里也说得不清不楚,我放心不下,过来按你的门铃好久都没反应,我想你肯定是病糊涂了,所以就直接进来了。”
他、他又是什么时候和凌琮认识的?听他的语气,两人似乎还混得挺熟的了!
“……我、你……”
“别说了,先填饱肚子吧,补充些体力。”
角色似乎调换了,十年后的现在,厉尧竟扮演起照顾她的角色来。他怎么能这么自然,仿佛是在他的家一样?一脸茫然的端坐好在饭桌前,呆呆的看着为她盛粥夹菜的他,舒媛真的还不能适应。在她的记忆里,他是个连鸡蛋都不会煎,菜都不会炒,三餐不是吃泡面就是面包的人。但是这眼下的食物是怎么来的?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家常菜特有的,再看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有被使用过的痕迹。什么时候起,他学会洗手做羹汤了?为了家庭么——瞄了眼他的十指,空空如也!舒媛缓缓松了口气,没注意到紧揪的心也随之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