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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距离不远只有生与死的那般

无间地狱本就是隔离于外界的一个空间,此刻被这人一斧子一砍,里面纵使空间扭曲,可外面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夙玉纳闷了这无间地狱还没看见就被人一斧子送到别的时空去了,鬼君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来解她的惑?她可没什么疑惑的。

被卷进旋涡里时,夙玉脑子里只有一个疑问:鬼君到底有没有把孽搞到手?连奈何桥都跟着她跳了,这下总该好好在一起了吧?她这一跳奈何,也省的夙玉跑到十世前扭转他们的局势了。

“嗯?”一双巨大眼眸唰的睁开,转向某个方向--一个白色身影如流星追月顷刻闪进了尚未封闭的漩涡。

在漩涡未封闭前,那人似乎转了头,似笑非笑的朝那巨人瞥了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却让巨人手中的刀斧犹如千金重。是他!竟然是他!

巨人重重叹了口气,空气气流顿如海浪翻滚,“天之衍生物,乱世之妖,惑世之能,唉,当真是天意不可捉摸。”鬼君,你如今这一手,也不知能不能逆天而为啊。

“玉儿”“玉儿”

谁?是谁?是谁在喊她?

黑暗,又回到了黑暗的混沌期,她的心似又再一次停止了跳动。睁开眼,满目都是黑暗,看不见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能看见她。正在此时,一束光线划破黑暗,以不可动摇之势直击她的视线。

雪茗是了,她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中渡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子,她本该就是活在黑暗的尽头,没有人陪,没有人和她说话,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手中握着的只有散发着璀璨光华的雪茗剑--一把斩杀天地万物神灵的剑。

蜷缩了身子紧紧抱住手中的剑,重新回归混沌了吗?还是她从未离开过?一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这个世界上或许当真只有自己而起。不是没有感情吗?为何,心还是有点压抑的难受?

“把眼睛睁开。”习惯性的温柔似水,他的声音总有种让人被蛊惑了的错觉。

千万年都不曾改变。一如他们第一次的遇见。

沉睡了万年的两人,在黑暗中看见了彼此,皆如初生的婴孩般,身上皆无一物,淡然柔和的光芒包裹着他们。

第一个伸出手的人是谁呢?

夙玉侧头窝在他颈项,笑:“当初我俩就应该拼的你死我活,然后一死一伤的继续挺尸,好过现在的这般难以抉择。”

他探手顺了顺她的发,“可怨我?”

“怎么说出这‘怨’字来了?那多对不起我这个‘生者’。”她依然笑的慵懒随意。

生者,她的身份。

死者,他的身份。

他曾问过自己当真信这天意?当真认定天意?

如果信,他们是天意的最好证明。

因为他是死者,因为她是生者。他掌控着死界的一切,是天衍生出来的怪物,不是鬼界的那种轮回死亡,而是真正的死亡,是覆灭,是绝迹。她掌控着生界的万物,有着让死界复苏的能力,生者是可以杀死死者,死者便永坠黑暗。死者杀死生者,若无死者的指令,生者便只是处于永远的沉睡期。

天地初开之时,宋琴睁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定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杀死于之前。

夙玉轻轻推开身后的人,一下子,黑暗消失,入目的是万年前两人大战四海之上的场景。洪荒初开,万物才有了点新气象。终因两人的缘故又差点走向覆灭。

翎羽剑嗜血成性,在宋琴的手下更是雄风阵阵,当年也不知雪茗刚从黑暗中出来有点害羞还是放不开手脚,愣是被一嗜血魔物逼得连连后退,一剑格挡,没挡住,鲜血噗呲冒出来时,夙玉一点疼痛感觉也没有。

手中雪茗发出颤巍巍的吟叫,似在害怕她的恼怒。宋琴那一剑估计也惦记着两人青梅竹马的交情,不然她的眼睛可不是仅仅瞎的程度。夙玉没流过那么多的血,抹了一把又一把,也没了再战的心思,宋琴趁机一剑贯穿她的心脏,笑的春风得意:“你别一见我就血流不止啊。”

夙玉咬牙,挤出两字:“混蛋。”

事实证明,宋琴此人的确是个混蛋。混蛋也专干混蛋事,用夙玉的话来说就是“老子尸骨未寒你就该给自己准备好纸钱”。宋琴自是没有给自己准备纸钱,他只是顺手一甩把夙玉甩进了暗界。

暗界的千年时光也够她受的。只不过那段记忆,夙玉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

也正是她失去的那一段记忆。想来,如今也不用想起了。

脑海中所有的片段渐渐消散,身子也随着慢慢往下沉去。她睁开眼,无奈的叹息。

一双修长细白的手从她身后绕了过来,把她往后一扯,拉入了怀中,宋琴说:“嘴上说不怨我,为何还去想这些事?”想了想,他又道:“如果真恼我,我被刺两剑吧。”

夙玉回头瞪他,手一指自己的眼睛:“你看看。”

“什么?”

“我的眼睛都是被你刺瞎的,你还好意思说。”她双眸一眯,浅灰色的眼睛甚是空濛澹薄,如此一双眼睛--是瞎的。

宋琴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是我的错。大不了你把我的眼睛也弄瞎好了。”

夙玉叹气:“那还是算了,反正对我们来说瞎不瞎都没啥区别。”

四周的环境一瞬间变化,在黑暗中白光再次划开,却是一把神界充满灵气的苍郁剑。百花尽头,夙玉回忆了无数次的画面,此刻清晰的回放在自己的眼前。

她却没了心思看下去,梦呓般的自语道:“是你控制了北冥帝君的一魂吧。”肯定的语气,不免有点无奈。手指落入一个大掌中,他低头轻触她的柔夷,语气漾着浅漪:“玉儿,我一直不甘心,不甘心为何是你凌驾于我之上,为何要你来控制我的生命,作为死者,玉儿,不是我能控制的,想象毁灭一切是我的执念,是天的意念,我无法改变。就算是现在,我仍无法完全扔掉杀了你的想法。”

夙玉扯了扯唇,笑的颇讽刺,她低了头:“宋琴,我明白。”

不相信天意也罢,相信天意也罢,他们毕竟是天地的衍生物,不可能完全操控自己的命运。可是她扭头朝他望去,“你来这,难不成只是想让我明白我们的距离?还是想再一次把我杀死在无间地狱?”把生者杀死在无间地狱,结果只有一个--生者永不生存。

这是鬼君离介给出的选择题,给宋琴的选择题。离介在赌,赌夙玉在宋琴的位置,也在赌宋琴的意志力。赌赢了,孽会回来;赌输了,万物皆毁灭。

夙玉心里冷笑:鬼君不愧是鬼君,做事永远半遮半掩,不到最后一步,你永远不知道他想要得到什么。

宋琴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低下头去狠狠吻住她的唇,似不甘心,又在她的唇上咬了一咬,“我们的距离不远,只有生与死的那般。”

面上一凉,夙玉抬头望了望上方,漆黑的苍穹尽头,一片片的雪白飞扬而下,无边的天际,雪样的花瓣飘洒。她眯着空濛的双眼,对上那双比黑夜还要黑上几分的眼睛,戏谑道:“宋琴,我想我是爱上你了,怎么办?”

爱吗?对于一个天地衍生出来的无情无义的生物来说,会有七情六欲吗?会爱上一个人吗?显然,宋琴考虑过这个问题,夙玉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然,最后的结果是夙玉说了出来。他却是牵唇一笑,眸中流光熠熠,说:“你活着已经够我闹心的了,如今说出这个爱字,不是在我心上挠上个窟窿吗?”

她也低了头,冷讽地笑了声。却听的他说:“玉儿,我跟你说过,我从不信天意。如今,我只想你信我。你可愿?”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

他见她神色淡淡,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不习惯那个字,也不喜欢凡人间的思想。那些所谓的爱到底是什么?爱了就在一起,不爱就永生不见?爱与恨总是联手欺骗众人的谎言,玉儿,我宋琴要的只是你能永远陪我,北冥帝君死时说的那句陪你到天荒地老,可还记得?”

夙玉失笑,斜了眸挑衅似的看他:“不会是你说的吧?”

把她扯向自己的怀抱,眼中笑意盎然,脸埋在她发间,低沉醇厚的笑声传出:“是啊,我许你,一个地老天荒,可愿?”

她也笑,环在他背后的手倏地收紧,“愿是愿,可是就怕上苍要收了你这莫须有的承诺,到时我俩还没到地老天荒就怕尸骨已埋了。”

他的手一顿,旋即又自负道:“到今日你仍是信你的上苍,我宋琴就不值得你信一回?”

夙玉自是了解宋琴的骄傲和狂妄,她也是随意回了句。双手又紧紧抱住了他,微微仰了头朝上看去,离介隔离出来的这块空地是离天最远的地方,也是埋葬他们很好的地方。离介在赌,赌他们的强大,也在赌他自己的运气。

他把夙玉送进无间地狱时就料到了宋琴不会对她放手不管,总是要把他逼到不能后退的地步,他才会做出一个选择。诚如宋琴自己所说,他想杀了自己,无关任何情感,只是一种上天给他的能力,死者会随着生者的能力强大而杀意越浓。只不过,也许连老天都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他,终是想让她陪他走到地老天荒。

她,终是为他动了心。

也许如宋琴说的,他们可能没有感情,可是会有那么一种感情牵引他们在一起,爱不爱的,他们无需理清楚,只要有一个念头就好。

她尚在出神,他已经把她推开了些,低头看着她,“雪茗已经到手了,妖血琉璃镯也给你解开,我们联手你还担心什么?”

夙玉微微笑了笑,也是,大不了就被它再收回生命。

白色流光闪过,不一会,她感觉周围有了久违的逆流,在体内逆行了一圈,甚是舒服。再次睁开眼时,那空濛似雾的眼睛有了丝丝血红。

宋琴适时的说了句:“唉,我看你这生者也做的甚是诡异,比我这死者还要像死者。”他外表长相英俊儒雅,笑如春风,只是偶尔邪气外露时魔魅的眼睛会勾人魂魄。夙玉就不一样了,没有了妖血琉璃镯,浑身上下均散发着一股嗜血狂魔的气息,也勿怪当年那些神界的人追在她后面跑,人家那不是怕了你的嗜血气息啊。你看,连魔神都被你纳入羽下了,鬼君都开始和你相交成知己了,人家能不怕?

当然,这是以后折曈分析出来的结论。夙玉是一直未承认这一点的。

雪茗翎羽双剑合并,一斩之下,威力可想而知。

无间地狱顿时如一个鸡蛋壳似的,卡啦卡啦从内部开始皲裂。

夙玉和宋琴出来的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鬼君。

一身红衣飞扬在黑暗中,脸上难得有了讽刺讥笑:“你们俩莫不是想把我的鬼君连根拔起?怎么,一个神界不够你们热血澎湃?”在夙玉身上打了几个转,“控制好你的力道,我可不想我的那些小鬼被你毁了神魂。”

夙玉也挑了眉笑:“哟,还没死呢。我还以为你等了十世终于在奈何桥下如了愿了。”

宋琴半搂着她的腰,一起走到鬼君面前,眼睛看着鬼君,话却是对夙玉说的:“他要是如了愿,还能把无间地狱给我们俩当成靶子使?”

鬼君清冷了眼,看着宋琴道:“我一向看你不怎么顺眼,我还以为你有点自知之明。”

宋琴:“是吗?我一直以为你是害怕被我打的屁股尿流。”

鬼君:夙玉好笑的看着他俩,张了嘴想劝上几句,半途被一声洪亮的嚎叫给愣住“啊啊啊老子还是来晚了!夙玉,你怎么就跟你死王八呆在一起了?”

夙玉还未及转身,身子就被捞在了宋琴怀里,只见他笑容满面,春风拂面,若是忽视他眼中阴测测的冷意,那会是完美到极致的笑。

折曈小子很不幸的自动忽视了,而且忽视的彻底!直到他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打飞出去,他才缓过神来:“死王八,你竟敢攻击老子!”身子在半空中打了转,立即飞扑向宋琴。

夙玉抚了抚额头,看着打成一团的两人,再看了看身边笑的讳莫如深的鬼君,叹口气:“不愧是鬼君,千年前如此两袖清风观一战,今日又是如此又是这观局人,可有感想?”

离介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会是有如此恶劣品味的人吗?”

夙玉一阵无语。不过,她笑:“还是谢谢你,你让他做了选择。”

“我给了他选择题,做出选择的是他。”

那人,依旧白衣风流,如画容颜,在鬼界幽都昏暗的灯火下有种不真实的错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仿佛藐视苍生,又似掌控天下,那是一种倨傲,凌驾于万物之上的自傲。十二玉骨扇啪的打开,一声龙吟响彻天际“老子不打架很多年了啊啊啊!宋琴,你个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