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形成一根光柱直插而下,银白色的光柱突破重重雾云直抵庭院之下的地洞之中。光柱笼罩着邪月剑,银白色逐渐变成青色,光芒顿时散发出强烈的力量。
老妇人只觉一道无形且威力巨大的力量自邪月剑内迸发而出,以剑为心,方圆之内,均受其息。
老妇人硬生生地被震出一丈开外,倒地吐血。
立刻流露出震惊且喜悦地神色,心道这一切成功了。其实,在想要做这件事之前,她思忖成功的可能性,其内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期望,反而是以一种试试无妨地心态来进行,却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成功。
这第一波无形地邪月剑气刚扩散不久,第二波接踵而至。
她早已预料到会有第二波,于是暗自运气,爬起身来,躲到石柱后面,减轻剑气地冲击。
一股无形地,威力极大地邪月剑随后便至,虽说无形,但威力却是惊人。若不是神匠欧强先先前在此处设下结界禁忌,恐怕这地洞早就崩塌了。
剑气中残留着一丝青色,更多的却是银白色。
月华之力,其力量亦是不可小觑。邪月剑被其光柱所罩,其全部力量均被邪月剑所吸收,加之长剑与短剑两个殿洞内的剑息,威力不同于往昔。
月华之力、两个剑洞内的剑息加上邪月剑本身残留着微薄之力。三者加在一起,共聚一体,若不是邪月剑的剑质优质,怕是要破剑而出,搅乱风云了。
“轰隆隆——!”巨大地深沉气息于地洞内响起,犹如钟鼓之声,震耳欲聋。
由于,其气息无形,不可见,因此,地洞内方才听得,地洞之外尚不能听得。不过,武功境界高强者,虽不闻其声,却心闻之。
丁肖玉站于房前栏杆处,抬目而观,远眺其处,虽不能闻其巨大声响,却能感觉得到其气息地震荡之音。
“已经完成了吗?”丁肖玉浮现一脸笑着意,道:“不过,即便完成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本宗主的对手。哼,这邪月剑息已被本宗主吸收得只剩下一把废剑了,竟还想利用其余剑息重聚而息归?真是痴心妄想。”
夜里有风,虽有凉意,但她却未觉半点寒意,此时她只觉得自己身体内,有一团不可熄灭地熊熊火焰在内心之中燃烧。
她冷目而眺望着光柱所现之处,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下臣,于她眼中便是如此。
“若不是本宗主尚未恢复,你们能活得今晚?”她目光远眺,忽然浮现一抹笑意,似有嘲讽之意:“哼,不过也用不着本宗主出手。但凡知道了邪月剑的秘密之人,都得死,即便剑侍不想杀,也是于事无补,终究还是要死人的。”
她笑着喃喃道:“当了这么多年的宗主,什么事能瞒得本宗主?哼即便是陈年旧事抑或秘事,只要本宗主想知道的,都不是问题。”
夜风吹过她的脸颊,她笑意更浓;夜风吹过她的衣裳,她姿态凛然;夜风吹过她的发丝,她任其飘扬。
夜深了,月却没未睡。
可是,她却有些困意了,收回冷冰地目光,转身走进房檐,然后推门而入,不见其身影。
然而,月色却悄然地跑到她的房间里去了,她虽目见,却不曾放在目中。
有些人睡了,有些人却没有。
梅月儿此时站于竹栏边上,抬头望月,似乎想借此以慰内心之愁苦,一双水汪地姣目凝望良久,不曾觉得脊椎已发酸生疼,内心的苦楚往往要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痛些疼些。
屋内,是她授艺恩师;屋外,是她梦绕幻影。
唯有天上高悬之月方可解她内心的苦楚与纠结。
她凭栏而仰望星空,喃喃道:“这一切的确没有到头,因为开头还未露出马脚。不过,我会扛下去,直至江湖告退。”
话语及此,她目光落在凡尘山岳,有远有近,远地高山,近地竹林,均是她目光所及。
她这般年纪,不该有如此哀愁之心,奈何命运弄人,竟令她一个天真无邪之孩童,慢慢地变成一个成熟稳重地成人。经历过多少变故,才能变成如此模样?
或许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吧。
今晚的月有些奇怪,而她是一个敏锐之人,自然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异常之处。
月华银白,明亮似灯。月圆无缺,云雾飘渺,原本云雾将其光芒遮挡住,却不知何缘由,月光竟硬生生地冲出这重重地缭绕云雾,以光柱之状,直射大地。
然而,梅月儿恍惚间看出这光柱竟在秀歧宗上。她神色凛然,眉毛微紧,目光投向那光柱所至的方向,心间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这不是那个院子吗?”
她眉头仍紧缩着,嘴里喃喃道:“那个近来出过很多事。秀歧大会那天的巨大声响便是从那个方向传来,还有那夜的爆炸声,种种地奇怪事件俱是那里引起;今夜,月光形成光柱直落那处,定是有大事发生。而师傅也曾提过那个地方,好像是一处禁院,二十年不曾开放过,若有机会,定要进入一探究竟。”
“可是…”她转头看进屋内,目光落在门帘上,目光隐隐有些暗淡,不由得叹息一声:“若不是师傅尚未苏醒,此时我应前去看一看才对的。”她说完,目光又再次投向那道光柱,神色微微一泠,不知所思。
月影无形,人若有心,一切皆知。
今晚的月亮实在是太过于奇怪了,以至于应酬夜归的人,均仰望天空,人人眼中充满了诧异与困惑。
月华形柱,照落大地。此等奇事,定会是明日茶棚酒馆的不可不聊的话题,有了这样的谈资,那些茶棚酒馆的老板们不愁没有钱赚了。
今夜之奇观,不仅仅是茶棚酒馆的谈资,而且还是风月场所不可不谈的吹嘘之事。
然而,谁又能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何事呢?
剑息凝聚完毕,邪月剑的光辉重新闪耀。林为与刘衣其此时已是衣衫尽湿,虽然有些疲倦,但是为了完成最后的工作,他们二人分别将各自负责的顶洞关闭上。
口子关闭,月华随之消失,剑洞内的所有剑均安静下来,不再那般躁动,停止了凝聚剑息,它们也就不再响应,而是安静地在各自的剑槽之中重回安逸之态。
剑息虽被抽吸凝聚出来,但剑锋仍旧锋利,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锋芒毕露,毫不留情。
林为小心翼翼地走出短剑殿洞,有些深情地望了一眼,然后关上石门,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刘衣其也完成了任务,走出殿洞,正在这时刚好碰上。
邪月剑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威力,那么他们的计划便开始实行了。他们在门口相视一眼,然后并肩走了出去。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夺剑,所以他们脸上虽然流露着笑意,但是心里的波澜却毫无起伏,因为他们都有各自要完成的任务,不成功便成仁。
他们笑着走出去,来到正殿洞。只见老妇人此时目光落在邪月剑上,虽然表面上丝毫没有注意到林刘二人的到来,但是她早已感觉林刘二人的气息,其中隐隐藏着一丝微弱地杀机。
虽然微弱,但是作为久经风霜雨雪的人来说,她却是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而且已经做了防备。
因为她要杀他们,所以她内心也就不再留有半点情谊。
“前辈,我们成功了。”林为脸上挂着浓浓地笑容,边朝她走来边道:“邪月剑可复原?”
“辛苦你们了。”她面露笑容,道:“若不是有你们,恐怕凭我一人之力是难以完成了。幸好你们在,邪月剑才会重振雄风。”
“这样的话,咱们便不怕那丁肖玉了。虽然她吸收了大部分剑息,但是只要有邪月剑在,定会将她打败的。”林为走到她的跟前,看着她浓浓笑意地眼神,说道。
“不错,能胜她是可以。但是……”她微微颔首,笑意渐减地说着,话音至此便看向林刘二人,目光如炬。
“但是什么?”林为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化,心头不由得一紧,脸上仍旧带着笑容问道。
“但是你们见不到了。”她眼神闪过一抹阴冷杀意,面上和蔼亲切地说道。
听到此处,林刘二人心头一紧,察觉到她的眼神之中隐藏着一抹阴冷杀气,虽然表面上不惊诧,但内心之中却是惊觉防备。
“难道被她察觉到了?”他们二人心里同时暗忖道。
因为老妇人的神情已经不对了,他们自然是看得出来的。但是还没暴露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虽然他们二人的武功可以与老妇人一战,但也只是心里估测的,并无实战过,而且老妇人一直在隐藏着实力。即便对付暗殿三侍,她表面上体现得尽心尽力,可是却用了不到五层的功力。
林为心里掂量着,躬身说道:“前辈,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晚辈有些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因为你们马上就是死人了,即便知道了又能怎样?”她突然露出了一抹冷冷笑意,眼神里杀机四伏,冷冷说道。
林刘二人一听,心间一紧,均是以诧异地眼神看着她;他们二人惊讶地表情令她大感愉悦,她不再和蔼面容,旋即一副阴险毒辣地模样浮现于面上,然后肆意狂笑。
“你…”林为脸色一沉,冷声说道:“你想要杀了我们二人!”
“为什么?”刘衣其冷目凝视着她,沉声问道。
“为什么?”她目光如炬地盯着林刘二人惊愕地脸色,冷冷说道:“但凡知道了邪月剑秘密的人,都得死!很不幸,你们成为我第一个要杀的对象,为了让我继续活下去,你们必须得死。”
“为什么你活着,我们就必须得死?”刘衣其冷声问道。
“这是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否则我就得死。”老妇人把手抵在嘴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地动作。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一个秘密了,那再知道一个又如何?反正我都要死了,你就告诉我们吧,至少让我们死得安心点。”刘衣其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想要从老妇人口中套出什么话来。
“你想知道?”老妇人冷笑一声,道:“既然你都说了你们快要死了,即便知道了秘密,又有何用?”
“当然有用啦。”刘衣其眼中带着笑意,道:“至少不会死不瞑目。”
林为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在一个时辰前,他与她还在大厅内促膝而聊,如今这样的场面,变化实在太大,虽然他表面上接受,可是心里却是迟迟难以接受。
“前辈,晚辈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可以吗?”林为目光直视着她,说道。
“可以。”她神情微怔,眼神接收到了林为投向于她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地笑容,淡淡道:“你问吧,只要我能回答的,尽量让你满意,毕竟你都要死了。”说着,她眼神瞥了一眼林为,笑意渐敛,一脸肃穆地看着林为,待其发问。
刘衣其惊讶地看着林为,心里不清楚林为在做什么,但他知道马上便会知道,眼角瞥了一眼之后,目光落在老妇人的身上,一脸肃容。
林为一脸严肃,看不出任何地表情,心已寒,人亦冷。
虽然他早已预料迟早会与老妇人对峙的时候,可他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快。一时之间,他心里困惑不已,不过经历了这么事,加上与老妇人促膝而谈地的那一个时辰里,之后他便知道事情不会如他所想那般美好,而他也学会了接受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正如这件事。
沉吟许久之后,林为终于开了口,缓缓地说道:“前辈你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要杀了我们,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最想知道的一件事便是,从我救你之后,你是否有过杀我之心?”
他目光如炬,眼睛直直凝视着老妇人,看她怎么回答。
老妇人神情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撼动她的表情,可是当林为提起那日湖边救她的事时,她心里惊起了涟漪,眼神在那一刻闪过一抹惊诧之后,迅速恢复平静。
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地笑意,似真似假,令人摸不着头脑。
沉默了许久,她缓缓地开口,坚定地说道:“没有。”她说得简单明了,这一句对于林为来说已经够详细了,所以已经无需再多言。
林为听罢,心中那块石头落了下去。
他展开笑颜,含笑说了一句:“谢谢你。”
刘衣其对于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却又碍着如今地场面,这才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双眼盯着他,默作不语。
林为肃容地看着老妇人,说道:“既然前辈你已说了,那晚辈便相信你是为了秘密而杀掉我们。”
“你为何不信?”老妇人眉头微挑,口气冷漠地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吗?”
林为听罢,微微颔首,沉声道:“之前前辈你曾说晚辈性格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心机,对于这件事,晚辈没有任何异议,但是前辈还说了一句……”
老妇人冷目凝视,冷声道:“我还说一句,你是一个好人。是不是?”
“是的。”林为微笑颔首,旋即眼神阴冷,冷冷道:“可是,我却不喜欢这句话。”
老妇人一脸诧异,突然笑了出来,道:“怎么了?难道不喜欢这句话,就能否认你不是一个好人了?”
听到她的肆意地笑声,林为眉头紧皱,脸色一沉,语气如冰窖内的气温一般,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女人,而放过你。”此时,他不再称呼老妇人为“前辈”,而视其为一个女人,因为他已经忍无可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