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列装饰华丽的马车有皇宫侍卫护卫着而来,每一列马车旁跟着一名宫女随侍。沐寒漪带着红妆在君家管事的安排下上了马车,如今,众人皆知此女子助聚宝斋荣获此届商行大会首饰行业皇宫进贡的名额,态度恭敬不少,一路上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二人了。
马车上,沐寒漪与红妆相视而坐,沐寒漪面带着面纱却依旧让人能一眼看出显得有些拘谨。
红妆不屑的扫视了沐寒漪一眼,道:“不过是皇宫而已,至于吗?”
不过是皇宫而已?红妆的话沐寒漪有些无言,也不知道红妆到底是什么人,皇宫都瞧不在眼里。可对于沐寒漪来说,之前一直是养在深闺大院没有见过世面,遭逢变故才流落京城走上从商这一条路,皇宫在她心里还是持敬畏态度的。就犹如任何人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总会有些害怕一般,何况那个地方还是皇宫!
车轮辘辘,马车出了京郊,向着皇宫,那个南月最高政权中心慢慢驶去。马车里静静的,一路上红妆都没有再多言,只是抱着手臂,冷冷的看着窗外不断变幻的景色;而沐寒漪则像是发着呆,不知道是在想着些什么。
许久之后,马车驶过高耸的宫门进入了皇宫内。随车的宫女轻巧的掀起车帘,恭敬的道:“饮宴设于宇花园内,现请小姐下车,移步御花园。”
听闻宫女的话,沐寒漪躬身准备下车,谁知红妆一把扯掉了她的面纱。沐寒漪疑惑的看了红妆一眼,很是不解。虽然才想出了一日的时光,可她知道红妆是不会做毫无理由的事情的。
“带着面纱面见皇室贵族是为不敬。”冷冷的丢下一句话,红妆先沐寒漪一步下了马车,向沐寒漪伸出手。
她这是?愣了半晌,沐寒漪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搭在红妆的手背上,下了马车。沐寒漪用仅限于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有宫女在,红妆你没有必要如此的。”
“既然以你婢女的身份伴你进贡,我自然会做好一个婢女该做的本分之事。”一会儿,沐寒漪才听到红妆接着说道:“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一个女子。”继而便不再言语了。
这样的一个女子?这样的是怎么样啊?虽是不解,可沐寒漪也未再询问,因为就算是你问了,红妆也懒得解释。再说如今身处皇宫,一切小心翼翼为上策。
沐寒漪伸手摸了摸面颊,她白戴几日的面纱了,还将自己憋闷的不行。像这种宴会,那个人作为商行大会的主办之人,是一定会参加的;既然早晚会相见,那她又何必遮掩?只是心情有些黯然,思来想去,她如今还是不愿意与之相见的。
见沐寒漪又陷入神游的状态,红妆此刻只怪不能扶额长叹,只能小心的搀扶着她跟在宫女身后往御花园走去。这个女子,她深陷血泊之时,没有如平常的女子那般惊吓尖叫,而是镇定自若的相救于她;可面对一个宴会,却是心生了胆怯。红妆再瞧了沐寒漪素净的面容一眼,她是第一次见到这张面容,开始也曾幻想过她的面容,或娇媚、或绝艳、或俏丽……想象过千万种,可在看到的这一眼,却觉得面前的女子就该是眼前这样。淡然沉静、风韵自成。
红妆再一次觉得跟在沐寒漪的身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她喜欢沐寒漪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与她的好相似好相似,她隐隐感觉到这个女子与她一样也是拥有着坎坷过去的人。
一路蜿蜒穿梭,不一会儿,御花园中设宴之处已经近在了眼前。此时,沐寒漪也已从神游之中清醒过来。
沐寒漪甫一睁眼,一片红色映入眼帘,各处的欢笑声亦交织成一片传入她的耳中。放眼望去,一盏盏大红的宫灯高高悬挂,照亮这一方天地。石子路旁,一朵朵鲜花怒放,虽是笼罩于大红的烛光中,亦摇曳生姿,彰显着各自独特的色彩,散发着馥郁之香。
同来的商户在宫女的带领下一一落座,沐寒漪也在宫女的带领下于右侧的第一张桌子上坐下。谁知方坐下,便有一道道奇异的目光相继落于了她的身上。
红妆见那些目光,直接以冷颜面色挡了回去。
沐寒漪很想换一个位置,这里太过显眼了,可惜身旁的宫女此时早已离去。不清楚这些剩余的位置的安排,处在皇宫之中,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自处。
不多时,尖细的嗓音自御花园另一方传来,“皇上驾到”,伴随着一路的说说笑笑。
众人皆起身跪伏接驾,沐寒漪悄悄的抬起眼眸,只来得及看到一袭白色衣角伴着明黄的衣角消失在眼前,紧接着是色彩斑斓的各式绣鞋自眼前闪过,想来这便是后宫之中的妃嫔了。
“平身。”
威严的声音自上面传出,久居高处自有一股惊人之势,只一语就可震慑四座。沐寒漪慢慢起身坐下,谨慎的向着上面瞟了一眼,只模糊的看到一个明黄身影,四周依次排下坐着各式女子。
收回视线,沐寒漪抬头朝着对面一直空着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心颤不已。
一袭白色长衫,清瘦的身线举手投足之间皆彰显出飘逸脱俗、优雅如兰;此时眉目含笑的看着她,察觉到她的视线,更是笑意盛开,夺下天地芳华,耀花了众人的眼。
沐寒漪赶紧低下头,虽是早已想到于皇家宴会上必定会相遇,可从没想多会与他相对而坐。她听了邻桌传来微小的讨论之音,“那就是君家的主子,果真不愧是风华公子啊!看那气质,真不是咱们可比的。”
“是啊,是啊!”
沐寒漪心下诽言,“果真是长了一副欺骗众人的好皮囊啊!”不去理会对面的灼灼视线,沐寒漪微微垂下头审视着桌上的陈设。直到高处传来尖细的声音:“赐宴。”才有井然有序的宫女手端佳肴美酒向着各桌走去。
一道道山珍海味依次而上,沐寒漪只觉得很是奢侈。每一张桌子皆只坐一人,却是备齐了各色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