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雨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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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别怕,我来带你走

熏香炉子悠悠飘出香气,满室只余茶盏轻触的清脆,无人言语。

珠帘掀动,妖族医仙狐九自帘后走出,众人视线迫切望去,她却莲步几动,将侍女递上的擦手帕子甩在执事长老的脸上,“老匹夫!”

长老顷刻间变了颜色,还好大哥站起拦住,让她先说夜炫状况要紧。

狐九怒气显然未消,绝色的小脸涨得通红,解释说冥族与外族通婚情劫本身就比常人的难些,偏偏夜炫二人的劫又染上十王夺娣的杀戮劫。若是与这情劫正面硬碰硬,就是生死一线!她原本不强求夜炫记起往事,只是与猫楚楚再结情缘,便是取巧从侧面渡劫,却不想执法长老将姐夫诱入幻境,让他的记忆开了个口子,便是走了正面渡劫的路。

夜炫他是困在幻境里了吗?!猫楚楚心头一急,便是一口腥咸涌上喉头。

“这……我王并未全部忆起,可还有转机?”一旁的老臣顾不上苛责,迟疑道。

狐九不怒反笑,“冥界老臣们就是如此的见识短浅?你以为情劫是任你渡了一半又能退回去重来的游戏吗?你们主子如今只有两种结局——要么记起我二姐,要么死。”

执事长老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模样。

“你当我愿意说出这话?夜炫如今昏迷不醒,我二姐要救他,就必须随他进入幻境,可我二姐当年为你们主子挡劫,四十万年修为烟消云散,如今又受你们如此迫害。”少女形容悲切,“若入幻境救人,我二姐生机不足十一。”

狐九之言谁敢怀疑?老臣面面相觑,却终究起身跪在猫楚楚面前,“求娘娘赎罪!求娘娘念在昔日情分,救我王一命!”

话音未落,大哥立时转身看猫楚楚,目光灼灼,猫楚楚不忍回视,只好转了头。她知道大哥担心她的身体,可自家夫君有救,纵使只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放弃。

如果是她身陷险境,他也不会犹豫吧?楚楚苍白一笑,终究扶起了地上的长老。

丹药入口,香烛渺渺。

最后的准备悉数完成,猫楚楚最后瞅了一眼雕花床上面面色苍白的夜炫,入了幻境。

甫进幻境,猫楚楚只觉刺骨寒冷,强撑四望,独见覆雪群山。

她脑中清晰映出蒙学教科书上那一页:天山,位于天界七十二重天外。峰峦连绵,覆雪飞霜。

茫茫雪海中,猫楚楚寻了夜炫三日。第四日黄昏,猫楚楚匍匐于地,用手指刨雪爬上一处山丘,终于瞧见远方不远处蹒跚前行的夜炫,胸中萌生的是绝处逢生的喜悦,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他身侧。未来得及再有动作,却是他先侧头望她,浅浅笑着,“姑娘,你是来寻天池的吗?”

猫楚楚心里的狂喜一瞬间凝结成冰,破碎一地。幻境由心生,一进幻境猫楚楚便换了人形。那时夜炫分明唤了声楚楚,可他现在怎会不认识她?

“姑娘哭什么?”夜炫瞧猫楚楚一眼,从怀里抽出条帕子,“你来这里,难道不觉得幸福吗?”

猫楚楚接过帕子胡乱抹了一把脸,才知晓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告诫自己不能放弃,强打起精神与他搭话,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却见夜炫笑了,一脸幸福,“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取天池水做指环吗?你们女人都信这些。我那娘子啊,一早就喊着要了。”

他都记起来了?猫楚楚脸上笑容尚未展开就又硬生生地僵住。按理说他一旦记起来,他们就能出幻境了啊!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误?心头疑问隐隐连城一线,猫楚楚抬头,颤抖着问他为何不与他娘子共同来取。

“她受伤了,为救我伤的连人形都维持不住……”夜炫眼眶一红,嘴角却又翘起来,“幸好我幼时被父兄逼着博览群书,知晓天山雪莲这等疗伤秘宝。哦,你要找的天池水在西边,我刚到就装了一玉葫芦呢,等我会幽冥抽了河雾炼成指环给她,她一定很开心。”

看他一脸骄傲的说着她,明明忘却了一切却还记得他答应她的事,心中涌上的难过快要将她淹没殆尽,她却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几番思索,她终于明白:这劫当初有九道,前八道让她重伤,后八道让他失忆。要破劫,必须她的伤势恢复,他们二人才可平安离开。

“你寻了多久?”猫楚楚哆嗦着嘴唇,问他。

“两个月吧。”夜炫皱眉想想,回道,猫楚楚心底漫上一丝绝望,夜炫却笑起来,“我不过花几个月找药材,我娘子却要花几十万年来修炼。只要我能在四十万年之内找到,我们夫妻就不算亏,是不是?”

猫楚楚心里一颤,被他的笑容震得几乎不能言。许久,猫楚楚笑道,“小女子此行亦为寻找雪莲。据说雪莲花开并蒂,是成对儿的。既互不阻碍,你我同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