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很快将迎来他生命中的第一次牢狱之灾了。
在这场规模庞大的“藐视运动”中,曼德拉表现出了很强的工作热情和非凡的组织能力。刚刚考到驾照的他,开着一辆破旧的大众车到全国各地做宣传。
运动当天晚上,非洲人国民大会在约翰内斯堡服装工人礼堂召开会议。会议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已经过了宵禁时间。散会后,当曼德拉和卡恰利亚急匆匆地往家走的时候,他们被警察拦住了。警察粗暴地给他们戴上手铐,并把他们塞进警车。
在警车上,卡恰利亚开玩笑似地问:“纳尔逊,你觉得我们俩有可能关在一间牢房吗?”卡恰利亚是印度人,按理说,印度人是不会和黑人关在一起的。
曼德拉笑着说:“让我试试吧,我得讨好一下这个家伙。”随即,曼德拉对押送他们的那个警察说:“少校,可否请您帮忙将我的朋友和我关到一起,他不愿意住到监狱的印度人牢房去。”
那名警察同意了,办完所有的手续后,他将曼德拉和卡恰利亚两人投进了一间牢房。曼德拉回忆第一次进监狱时的情形说:
我们被塞进操场,当中的一个人被一个年轻的白人警察用力一推,摔下好几级台阶,折断了踝骨。我提出抗议。这时一个年轻的警卫员像个十足的牛仔那样照我腿上踢了一脚。我们都怒不可遏,并开始示威。我们让他们看看那个受伤的人,并给他治疗。得到的回答是要我们改天再提要求。就这样,这位塞缪尔·马卡伊在监狱里度过了可怕的一夜,不断痛苦地呻吟。直到第二天,他才被送往医院。
第二天早晨,狱警送来早餐。曼德拉发现,自己的食物只是水和玉米糊,而卡恰利亚却有面包、果酱和咖啡。曼德拉气愤地问:“为什么我们两人的早餐不一样?”狱警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在监狱度过了两个晚上后,曼德拉等人就被释放了。这时,“藐视运动”已经在全国展开,被捕的群众越来越多,监狱里面人满为患。当局的政策这次颇为温和,被抓进去的人一般只会关几天,最多不会超过10天,罚款也不会超过10英镑。
“藐视运动”鼓舞了成千上万的抗议者,后来,这些抗议者大多数都加入了非洲人国民大会。在此之前,非洲人国民大会只有2万名党员,此后瞬间增加到了10万。对此,曼德拉感到很兴奋。1952年8月,他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说:“我们已经决心继续推行运动,直至6条不平等法律彻底废除。如果国家计划委员会表示异议,则非洲民众的抗议活动永不停止。”
这次运动给了黑人前所未有的力量与信心,“入狱”成了他们颇为自豪的荣誉。同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非洲人国民大会已经壮大到可以推翻政府。曼德拉劝他们说:“想通过反抗运动推翻政府是不切实际的。我们之所以发动反抗运动,并不是为了推翻政府,而是为了让政府明白我们的苦衷,归还我们应有的权利。虽然反抗运动能够反抗政府,但是想通过非暴力和不合作的斗争方式来推翻政府是不现实的。”
“藐视运动”唤醒了全南非的黑人们,不管是工人、医生还是教师,他们都纷纷走上街去,藐视《通行证法》、宵禁规定和铁路种族隔离政策。白人当局看到这一情况后,不得不放下架子,跟他们谈判。曼德拉回忆说:“他们对我们说:‘先生们,我们认为这不是你们表达不满的最好途径。请收手吧!’遭到我们的拒绝后,他们对我们发起了攻击。”
在运动的间隙,曼德拉等人抽空去了前非洲人国民大会主席阿尔弗莱德·舒玛家,并向他请教斗争的经验。舒玛说:“你们应该在运动达到高潮的时候马上就停止运动,因为任何运动都会有高潮,有低谷。在高潮退去之后,低谷就会随之到来。如果你们继续运动,就会减弱运动所产生的社会反响。但是,如果你们在运动达到高潮的时候就马上停止运动,就可以产生极大的新闻效应。”
曼德拉等人并没有听从阿尔弗莱德·舒玛的劝告,他们固执地认为,如果现在将运动停止,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曼德拉回忆说:“我内心想要将运动继续下去,但是我的大脑却用理智告诉我,我应该停下来。不过在运动的过程当中,我并没有坚持让运动停下来,而是任由运动继续下去。”
事实上,阿尔弗莱德·舒玛这次的提议是非常正确的,因为紧接着,他们就遭到了白人当局的残酷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