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塔辞去国民党领袖及总统的职务后,教育部长德克勒克以8票之差险胜,当选为南非国民党新主席兼南非总统。
德克勒克出生于约翰内斯堡近郊一个阿非里卡人家庭。他的父亲曾任南非上院主席,他是在一个种族主义气氛极其浓厚的社会圈子里长大的。1958年,他于南非波切夫斯特鲁姆大学法律系取得学士学位;1972年,他代表南非国民党参选国会议员并且当选;1978年,刚过42岁的德克勒克出任邮政部长;1982年,他出任内务部长,并当选为德兰士瓦省国民党主席;1989年,他担任南非国民党主席,并于9月当选总统。
德克勒克上任之时,正值南非种族主义政权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德克勒克以前是一名种族隔离政策的强硬支持者,但现在,他却表现出了妥协的倾向。
1989年9月13日,图图大主教在开普敦领导了一场大规模的抗议游行。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新任总统德克勒克居然对此采取了默许的态度,并没有让警方介入。
10月11日,德克勒克总统会见了一批黑人宗教领袖,其中包括图图大主教。德克勒克征求他们对南非政府与反种族隔离制的黑人力量谈判的意见。图图大主教等人提出了6点要求:
1.马上终止全国紧急状态法的实施;
2.宣布那些曾经被禁的组织为合法组织;
3.释放所有没有经过审判而被拘留的民众;
4.释放所有的政治犯;
5.赦免那些已经被判了死刑的人;
6.停止对政治活动的限制。
图图大主教等人表示,如果政府不答应这些要求,他们就不会举行谈判,并将继续开展暴力反抗和呼吁国际社会对南非实行经济制裁。
此时,德克勒克显示了过人的政治胆识和勇气,决意开创一个新南非。他大刀阔斧地开始政治改革,撤除白人、黑人之间的藩篱。他首先采取了几项实质性的措施:允许在开普敦等城市举行大规模的反种族主义示威游行;向几年前被当局镇压的黑人死难者家属表示慰问;正式向黑人开放剧院、餐馆、公共汽车等公共场所;无条件释放沃尔特·西苏鲁等7名非洲人国民大会的领袖。
西苏鲁获释之后,和西方政要的联系就更多了,美国总统布什甚至亲自写信向西苏鲁道贺。西苏鲁又回到了之前和妻子共同住过的那个小房子里,一切又回归了原样。他说:“索韦托还和20年前差不多,那时候我刚刚来到这里。房子也和以前一样,像一个个火柴盒,看起来都没有区别。政府连住房这一基本问题都没有着手去解决,它所谓的政治改革又怎么能取信于民呢?”
此时,曼德拉是唯一一个仍然被软禁的非洲人国民大会主要领导人了。1989年12月初,德克勒克召集内阁成员在博茨瓦纳附近的一个狩猎农场举行了为期两天的战略会议,计划释放曼德拉并承认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合法地位。有些部长对他的计划提出了强烈的反对,尤其是强硬派国防部长玛格努斯·马兰,他坚决反对非洲人国民大会的合法地位。德克勒克劝解道:“柏林墙已经于一个月前倒塌了,上帝似乎也参与了进来,世界历史不久就会展开新的篇章。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1989年12月13日,德克勒克在总统官邸会见了曼德拉。陪同总统会谈的依然是情报局局长尼尔·巴纳德和司法部部长科比·库切。
曼德拉就国民党刚刚颁布不久的、有关“群体权利”的法律发表了反对意见。国民党将这种“群体权利”视作保护南非少数白人的一种办法,但它实质上却是种族隔离制度的延续。曼德拉说:“对于这种种族歧视制度,不能只是改良,而是必须完全抛弃。”
德克勒克表现得比博塔更谦逊,他说:“曼德拉先生,您曾经跟博塔总统说过,政府应该和非洲人国民大会一起解决少数白人担心黑人统治的问题,而‘群体权利’就是解决这一问题的。”
曼德拉反驳说:“您认为‘群体权利’可以减少白人的担心,但我认为它却能加重黑人的担心。”最后,德克勒克终于做出让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可以对其进行修改。”
回到总统官邸后,德克勒克整月闭门不出,他必须要作出决定了。此时,国内的反抗此起彼伏,国外的压力持续升温,经济日益恶化,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将南非带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1990年2月2日,德克勒克总统在议会开幕式上发表演讲,宣布采取以下重大改革措施:
1.解除对非洲人国民大会、南非共产党等33个反种族主义统治政党和组织的禁令;
2.尽快无条件释放著名黑人民族解放运动领导人纳尔逊·曼德拉;
3.释放政治犯,并取消对其中374人获释后的限制规定;
4.部分解除紧急状态;
5.暂停死刑处决,未审判前的拘留限于半年之内;
这是德克勒克总统在南非人民和国际舆论的强大压力下,为寻求出路摆脱困境而做出的新举措,也是让他名留青史的一刻。德克勒克自豪地宣布:“暴力的季节已告结束,重建与和解的时刻已经到来!”
南非仿佛在一夜之间改头换面了。非洲人国民大会在被取缔了40年之后,再次由以一个合法的组织出现在世人面前。报纸上处处刊登着曼德拉的照片,人们开始纷纷猜测曼德拉被释放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