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八月十五了,你那天要干什么呢?”“我要给月亮照张相。”
的确是个不错的注意!“那我也给月亮照一张,等下次我们在见面时,看看那个相片更美。”“好啊!”十五,微风,圆月。夜色很美,仰望着星空,对着月亮,为它照个相!月光洒在我的身上,我突然有种感觉,月下相思,情更浓!有什么比在月下想念一个人,更惬意的事呢!宁,我的感应,你收到了吗?
把喜欢排成一排
遇见麦落的那个年纪,我们都是一副小小的模样。那时,麦落因掉颗门牙,说话总是跑风,听他说话我长长乐得咯咯直笑。
一场雨过后,我们家所住的弄堂里的泥土地就会变得全是泥巴,麦落会抓起一块儿,揉巴揉巴捏出许多希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告诉我,那是一座城堡,里面居住着高贵典雅的公主。
我撇撇嘴说:“麦落,公主一个女孩子家,住这么大一座城堡,难道她不害怕吗?”
麦落说:“里面还住着一个王子呢,另外还有好多人陪着他们,公主怎么会害怕呢?”
我满脸崇拜地看着麦落。在那个时光里,我只知道,麦落是我的一切。
麦落像一个可以清楚洞察我心思的魔法师,他刮了一下我小小的鼻子说:“小小,你放心,长大后我就娶你做我的小公主。”
我高兴地跳起来,伸出小手指说:“我们拉钩,谁也不许变!还有,你长大了也要给我建这么大一做城堡,我才答应做你的公主呢?”
就这样,我和麦落打打闹闹地携手走过了最天真无邪的时光,彼此都参与了对方的一段生活。只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青梅竹马!
[麦落篇未来不在她还在]
苏小已经17岁了,再也不是儿时那个傻傻的小丫头了。现在的她头发黑而直,眉眼清淡,纯洁的如一朵莲花。她喜欢穿着火红如圣莲般的长裙,曼妙的踱过校园的法国梧桐树阴,就像我小时候给她讲过的公主一样绚烂。
后来,有很多男生给速效递字条,有的还在放学后对苏小围追堵截,更有甚者,是不经苏小同意就尾随苏小,还美其名曰送苏小回家。
看到苏小这那么招蜂引碟,我心里每天都会往外冒酸泡泡,可又不知道该则样对她的目光只停留在我的身上。于是我干出了很多违背我自己心意的事,以引起苏小的注意——我常常揪她的长发,惹得他生气掉金豆豆;有时会故意踩她裙子上的蝴蝶带,把她气的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有时会偷偷跑出去放掉她单车轮胎里的气,放学后再英雄救美,载她回家……
时光的结局用苏小的话来说就是未来。在我的心里,就是未来不在,最起码还有苏小在,所以我期待未来。
[苏小篇愿你以后一路平安]
站在女孩最华丽的时光上,曾经有那么多的背影,我都未曾回过一次头,因为我小小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麦落,可是麦落却总是欺负我,这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如果那样,我只能祝他一路平安!
终于,在很多喜欢我的男孩中,我选中了木子乐,他笑起来清淡如雅竹的幽香,很像最初的麦落。
阳光清浅的一天,木子乐要我陪他去买CD。走进音像店,音箱里开始播放容祖儿那首《小小》:“……你用泥巴捏一座城/说将来要娶我进门/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我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你是不能缺少的部份/你在树下小小的打盹/小小的我傻傻等…”
听这容祖儿伤感的歌儿,我忽然想起了麦落长长的睫毛,于是没有理会木子乐,自顾自地蹲在CD架旁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这样对木子乐很不公平,因为我的心里始终有那个故事里的人,而且那个人也一直都是我情感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木子乐莫名地问:“小小,你怎么了?为什么哭鼻子呢?”
“对不起,风太大,我风泪眼。”我支吾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木子乐的生日,可是那天我却对木子乐说:“木子乐,对不起,我们能不能就此道别?”
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和麦落一起快乐一起烦恼的日子已经在时光隧道里飘远了,如今的麦落有着俊逸的头发,高高的个子,精致的面孔,桀骜不驯的性格。
所以,我只能祝他以后一路平安。
[麦落篇为自己唱一首歌]
苏小还是和别的男孩在一起了,她打开那封粉红的信笺,露出微婉的笑,如月光美好,是我不曾见过的美妙!后来我还看到她陪那个男孩去CD店……
在我的17岁里,或许有过太多太多的不对,可是,这一切都是出于最初的心——喜欢。
苏小,从今以后我换一种方式喜欢你好不好?我不再欺负你了好不好?我们还像昔日一样好不好?……就像当初,我学人说爱念剧本,虽然缺颗门牙,发音不是很准,但你依然做我最忠实的听众,而且不管我念的怎么样,你的眼里总是充满了崇拜,末了你还会对我美好地微笑。
我知道,我在来时的路上把苏小弄丢了,任我怎么努力,都追不回来了!所以我只能为自己唱一首歌,希望在想念苏小的岁月里,不再迷途。
“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小小的感动雨纷纷/小小的人还不会吻/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苏小麦落篇把喜欢排成一排]
从CD店回来时,在弄堂口的石板路上我看到了麦落,他正在用泥巴捏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平日脸上桀骜不驯这时早已不见了踪影,有的只是儿时的温顺如水。
我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他,绕道回家,忽然听到他用忧伤的声音在唱歌:“回忆像个说书的人/用充满乡音的口吻/跳过水坑/绕过小村/等相遇的缘分/转多少身/过几次门/虚掷青春/小小的感动雨纷纷/小小的人还不会吻/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曾经模样小小的我们……”
泪顿时模糊了我的眼睛,原来他一直记得那首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小》,一直记得我一起走过的日子。
当我蹲在地上,忧伤得不能自抑时,麦落突然走过来说:“小小公主,我的城堡已经建好了,请你住进来好吗?我会每天都陪伴着你,再也不让你孤单,再也不让你流泪。”
我拾起泪眼,看到迎着阳光站立的麦落真的像小王子一样好看,于是我站起身来,把手放在了麦落伸开的掌心里,说:“麦落王子,你说的话算数吗?”
麦落说:“当然算数,我们小时候拉过钩呢!小小公主,让我们把喜欢排成一排,紧紧地连在一起,从此以后,彼此再也不分开好吗?”
我主语破涕为笑,因为我在类光中看到了我的王子驾着祥云,骑着白马,要接我回城堡住呢!
殊途
请带我走,让我跟你走。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满脸泪水,大汗淋漓。他看见她的脸,在夏天刺眼的阳光下,她执拗的站在篮球场旁。
他把头放在水龙头下,把水量开到最大。耳边轰轰烈烈的流水声瞬间冲刷掉所有的幻觉。
他抬起头来,镜子里的男人苍白得让他觉得恐惧。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他想原来止痛药也会上瘾。他走到冰箱前,从冰箱里拿出冰水,和着水吃下大把的止痛药。
时间能冲淡一切。他很想狠狠嘲笑这句话。它欺骗了他,他为此难过,为此愤懑。为此,他却只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他不说一句话,汗水从额头流下,流入眼里。把篮球投入球筐时太阳刺痛了他的眼,眼睛里饱含着的泪水让他眼睛酸痛难忍。他回过头,她站在那,坚定地看着他。他看不到她的眼泪,看到了她的伤悲。她从她身边走过,他的手臂擦过她的肌肤,感到了天气的炎热。她背向他,知道他在走远。她不挽留,她只是等着他回头。固执而沉默。
他不知道可以和她说什么。他们已经有半年不曾说话,是他不肯和她说话。她曾经在楼道上拦下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臂,不发一言。看着他,眼神锐利而坚持。来往的同学看着他们。她不肯放手,他有些恼。后来朋友把她拖走,他一直记得她的眼神。
后来,她没有再找过他。学校里见到,她把头低下,不肯看她。
他在7点准时醒来。多年的工作让他有很好的时间控制力,人夜晚怎样的狂风暴雨,他都能安然入睡,并在7点准时醒来。休息日也不例外。穿好衬衫西服,打好领带,在洗手间的大镜子前将胡须剃干净。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陌生。忽尔,又笑出声来。
他在一家企业做营销经理。从进这家公司起,他就是整个公司的话题人物。三十五岁。有好看的面孔。经理。单身。少言。除了应酬,也就没有别的社交活动了。没见过他吸烟喝酒,似乎有很好的生活习惯。工作认真严谨。人们对他好奇,他赢得上司的器重,女人的追求,男人的妒嫉。而他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仿佛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
很多时候他对人感到恐惧和厌倦,不喜欢植物,讨厌动物。他的女助手轩在他的办公室了一盆仙人球。她告诉他,这种植物是属于沙漠的,有旺盛的生命力。不用人照顾,不会死亡。他觉得可笑,什么东西不会死亡呢?一切都会死亡,她太绝对亦太天真。可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她为它寻找栖息地。
一个人若是沉默太久的话,他会渐渐丧失语言功能。
他将要被学校开除。她请求他带她走,他不说任何话,从她身边走过,留她一个人,站立在球场。
她不会问,她什么都知道。他们沉默相对,这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
那年他十四岁,被学校发现早恋,对方是比他高一届的女生。在那个年代,那个年纪,那个小镇的中学里,这是为人所不齿的。这样的学生是不能留在学校的。事发后,他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沉默,再沉默,以这样的姿态与学校对抗。
他已经连续几天不去学校了。他的母亲偷偷掉眼泪,他的父亲仍然不理会他,仿佛没有这个儿子。他整日整夜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睁大眼睛,直瞪着天花板。
屋外种了很多果树,房间只有一个安得很高很小的窗户,里屋常年见不到阳光。他在阴暗的房间里看到的只有自己阴暗的未来。他的内心无比恐慌,只有从没有人看到他的恐慌。他一直被人指责桀骜不驯。只有她明白,只有她,清楚地明白。
他无法再同她说话。她的洞悉一切让他觉得压抑。
他们在七岁相识并进入对方的生命,然后再也走不出来。
他看着窗台上绿色的生命,生机勃勃,旺盛而持久。他突然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出声来。轩推门而入,看到这样的笑容,怔了一下,然后站在一旁,不发一言。这样的女孩是他所能接受的,她懂得如何与他相处。
轩知道他是不能去爱的,这是她的聪明之处,也是她的悲哀之处。相对于那些盲目自是,自以为可以得到他的爱而故意在他面前故作姿态的女人来说,她知道一些事的不可能。可是,她的绝望在于她同样不可救药的爱上课这个男人。
她遇见他的那年,她十岁,他二十五岁。她被赌博的父亲虐打,正赶上他去做推销,看到棍棒下四处逃窜的她。他冲过去把她的父亲打倒在地。她死死地拉住准备离开的他。然后,他带着她,回了家。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赚钱,养她,供她读书。
他们之间只有很少的对话。和他生活的十年,她没见过他的任何朋友。除了他,她不再认识的任何人。只有他,相依为命。她喜欢“相依为命”这个词。她知道这是属于她的幸福,仅仅是她一个人的。
他并不知道要如何与人相处,以社会的方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他没有办法以理所当然的姿态来生活。他如此孤单。即使是身处人海,仍然是空荡荡的,不知所措的孤单。
他和她在一起生活十年,可对他来说,这仍是一个人的十年。他进入不了他人的生活,也没办法让他人踏入自己的领地。他对未知的恐惧使他对外界时刻保持警惕,不肯轻易靠近,亦不让别人靠近。对自己的保护近乎病态。从十三岁开始,便如此保护着自己。
他最终还是离开了学校。他们见面。马路边,不时有运煤的车子经过,卷起漫天的黑尘。他侧过头去看她的脸,沾满灰尘的脸,在傍晚的阳光下,显得疲惫。
“我们走吧,”她说,“我想离开,和你一起离开。”
“我会离开,子爰,但我想一个人,是的,子爰,让我一个人。”
她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他看着她走远,她一直没有回头。
他不知道这次离别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执意要从她身边走掉。他知道,她不会挽留,不会多说一句话。过去他恨她的冷漠,她从来不说任何让他感觉踏实的话。她不肯轻易付出感情,去任何人都如此。他也不例外。
七岁时他遇到她。她坐在田埂上,将爬到她身上的大蚂蚁一只只弄死。他指责她的残忍,她冷淡的说蚂蚁冒犯了她,就该死。他坐在她旁边玩起了泥巴,她看着他,然后带他去小溪里捉小鱼和螃蟹。
他们很晚回家,父亲责骂他。她躲进了房间。
第二天,母亲把他们送到学校。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他照顾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