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餐，江上寒独自一人漫步在圣帝斯校园。阳光将他结实的身影照耀得格外高大，脚下色彩斑斓鹅卵石校道和成荫的绿树让人的心情无比放松。
今天离阁汀优与卓然已过去三个星期，而还有两个星期，他们在法国的交换生之旅就会宣告结束。在这期间，卓然和阁汀优还是斗嘴斗得欢，除了江上寒，没有人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胶着彼此的视线。
转眼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盛郁雪，江上寒已经不觉得惊讶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与盛郁雪“偶遇”的情况太多了。今天大概亦是如此。
“上寒，好巧哦！”盛郁雪如脱兔般跳到他的身边，拿着一个纸袋并悄悄藏在身后。
江上寒只是颔首，“嗯。”也许自己该跟她讲清楚了。
上个周末江上寒与她出去约会，虽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没什么重大突破，但她还是无可奈何地更倾心于他了。那种感觉，有小小的苦涩，又有小小的甜蜜。
“郁雪。”他停下脚步，墨色的眼睛盯着她。
“有什么事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停下来，但是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就觉得好开心。
“我想我们得讲清楚了。”江上寒在脑海中努力寻找合适的话，想尽量减轻对盛郁雪的伤害。“我还有两个星期就得离开法国了。”
“嗯，我知道。所以我真的很舍不得你……还有汀优。”她想过，是不是可以转学到苏黎世，这样他们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上寒叹气，“郁雪，其实我对你……只有同学之情。”
这就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顿时，盛郁雪感觉到温热的心似乎被钢针一刺，疼痛难当。她眼眶盈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就知道上寒对自己没那意思，如今听到他亲口说出，居然还是那么难受……
不忍看她慢慢退去血色的脸，江上寒别过头去。“对不起。我觉得说出来对你比较公平。”
“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被拒绝，上寒，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汀优吗？”盛郁雪暗暗握拳。
江上寒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必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与她只有上司和属下的关系。”
“是吗？其实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懂！”
只有上司和属下的关系？那是因为这层关系还没被点破吧！
盛郁雪浑然不觉，自己的内心已经慢慢变得黑暗，甚至冒出了恶毒的气泡。
“你……”
江上寒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此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再伤害别人之后去安慰，很虚伪吧？
蓄满泪水的双眸紧紧注视着男生，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想对我说了吗？
“江上寒，我讨厌你！”
娇叱一声，盛郁雪把纸袋抱在胸前，一阵风似的跑走。
徒留原地的江上寒苦笑，她从自己身边气呼呼地跑走这个场景发生了几次啊？
不知道跑了多久的盛郁雪，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栋荒废的教学楼前。抹抹脸上被风风干了的泪痕，她抬起头。她认得出，前面的那间教室是学生会专门用来放置废弃物的地方。
她低头看了看怀抱中的纸袋，毅然抽搐袋子里的东西——五张相片！
没错，就是圣帝斯校庆那天他们四个人拍的相片。只是现在，盛郁雪觉得没必要给他们了。
一张张翻过，她的视线停留在阁汀优和江上寒拍的两张相片上。
恨意陡然升起，不知道是恨江上寒还是阁汀优。或许，阁汀优多一点。
五指紧缩，一张相片倏地被揉成了团。紧张地觑了觑四周，发现没人后她才将相片铺平，但上面仍然有皱巴巴的痕迹。半眯着眼睛，盛郁雪感到一阵快意。
嗯，要怎么处置第二张呢？盛郁雪歪着头想，然后便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拔开笔盖，她握住笔身，发了狠似的往照片上戳……没多久，相片里的阁汀优身上和脸上就多了几个洞。
“哈哈！”她得意地笑了，好像真的把阁汀优毁容了。
每个人内心都会有阴暗的一面，只是自己尚未发觉，或者刻意隐藏了。
伸手拉开废弃教室的窗户，直接把五张相片对准一个箱子扔了下去……
“小姐，从你上次给我的几处房产为线索，我们查到范内斯公爵拥有的房产的确遍布欧洲，甚至在亚洲也有。因为有一间庄园、一层公寓、一栋别墅转到了跟随母姓的盛郁雪名下，所以才难以被外人察觉。”当天回到别墅，江上寒公式化地不带任何情绪向阁汀优报告情况。
坐在沙发上，阁汀优交叠着双腿，端起刚煮沸的红茶静静抿着。江上寒看了她一眼，知晓她有听进去。
“另外，我从盛郁雪口中得知范内斯有法国的某一知名品牌服装店的股份约12%。已经查明是哪一品牌，并且得出每年范内斯从中的获利……”
“等一下，上寒。”少见的，阁汀优打断了江上寒的汇报。“你是说盛郁雪曾经约你出去过？”不可能是江上寒主动约盛郁雪见面，那就是盛郁雪约他咯？
阁汀优皱眉，盛郁雪还要陷下去？这对她没好处！
她突然觉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睛。他们还是得伤害盛郁雪啊！卓然，在你知道真相后会憎恨我吗？
“小姐……”她不舒服吗？
阁汀优摆摆手，“没事了，你继续。”
“……总之，我们得知的这些已经可以构成范内斯公爵贪污的罪证，只要稍作整理，三天之内便可送达英国政府。”江上寒从容地合上手提电脑。
这样之后就没有他们的事了，而他们的法国交换生之旅也算圆满结束。
“上寒，你也累了，坐过来喝杯红茶吧。”阁汀优含笑招呼道。
江上寒也没有拒绝，捧起她刚斟满的红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放下。
他主动攀谈，“小姐，你后悔来法国吗？”这趟旅程，没有预料中顺遂，反而是一波三折。例如，阁汀优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与卓然结了婚。这点，江上寒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有疙瘩。
阁汀优想了一会儿，说：“如果我说后悔也不奇怪吧？”
江上寒点头，表示理解。
“可偏偏该后悔的我却不感到后悔，”她顿了顿，脸微红。“其实我是喜欢着卓然，甚至比喜欢更多。”能够尝到恋爱的滋味，所以她不后悔。
江上寒直直的腰板僵硬着，久久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