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温成继承族长位置的日子,一大早便带着一众温家人来到温家祠堂祭拜,楚湘竹因是个外人,不好跟在温言身边,只得跟那些来参加的人一起,那些人大多结伴而来,楚湘竹一个人有些不自在,那些人见楚湘竹一身寻常人衣服,也没有上来交谈的意思,祭拜的整个过程很安静,众人也不敢大声喧哗。
在那里楚湘竹见到了温宇,温宇的脸色不是很好,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因为要将手中的权利交出去的缘故,因为他们常年和尸体打交道,感染了尸气,年轻时不觉得什么,到老了便是要了命,温宇知道自己身体是每况日下,如今已有接班人,离开未尝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不必让别人看到一代族长竟落得那么个下场。
今日是交接的大日子,温宇强撑着身子起来,江叔在一旁服侍着,族长现在的情况不宜让别人发现,否则少不了让人说道,如今温宇已是连起身都有些困难,走两步便喘的不行,温宇让江叔给自己涂一些胭脂,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虚弱,江叔搀扶着温宇来到温家祠堂,正好赶上温成祭拜完毕,温宇点点头便和温成一同往议事厅走去,议事厅一般是讨论族内大事才会启用的,但族长交接也是在这里,平常这里并不开放,只有这一日,才会让族内人进来参观一番。
议事厅很大,足够在座的人都进来,屋子中间有一个大圆桌,温成温宇和几位长老,再加上各分支的首领坐在那里,其他人都坐在外围,楚湘竹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扭头看去,发现是穆雨,穆雨大概是从他师傅那里跑出来的,缩着脖子生怕师傅瞧到,楚湘竹低头笑了笑:“看你这样子,不知道以为是偷东西的贼。”
“嘘!你是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唠叨,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又要被教训一顿。”穆雨撇撇嘴,眼睛还四处瞅着。
温言因为是温家人,自然要和温家人坐在一起,但因着身份特殊,和温鸿宇被安排在另一处坐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的圆桌上,长老们宣读着身为族长的责任,讲的楚湘竹是昏昏欲睡,再看温家人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得,眼睛发亮的盯着他们的新任族长,再看穆雨,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好不容易挨到长老念完,温宇哑着嗓子交代了一番,这才开始继任大典,温宇将温家库房的钥匙亲手交到了温成的手里,温成面上也不似以前那般放荡不羁,满是严肃的接过那枚钥匙,温文看着那枚钥匙,眼光闪了闪,温宇咳嗽两声,这才缓缓道:“从此以后温成便是温家的族长,你们要尽心和他一起将温家持续下去,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族长,但想在撒手之前执行最后一个命令,一直以来向南一支人口日益减少,并且能人也有十几年未曾出现,我决定打算将向南一支并入东南一支,此后你们便一起同心。”
东南一支的首领自然高兴,连忙应着,温文肯定不同意,怎么说向南一支也算是大的一支,就这么并入其他支,过去后少不了要受气的,温文暗自咬牙,真是老狐狸,退位便罢,还要整出这么出幺蛾子:“老族长这话有些不妥,怎么说我们向南一支在南方也是有根基的,一直是我们镇守着南方,如此合并过去,怕是南方无人看守,少不得有些按耐不住要兴风作浪。”
东南一支首领冷哼一声,老族长说的是并入!什么合并,真把自己抬得那么高,谁不知你们向南一支已经人才凋零,靠你们守着南边,有没有都一样:“向南首领放心,以后咱们东南和向南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若是不愿意来我们东南,我们东南也不强人所难,并入之后你们依旧驻守南方好了,只是每个月向我们汇报一次便可。”
汇报?哼,真是不要脸的老狐狸,看见便宜就想占,也不瞧瞧自己胃口有多大,就敢全部吞下,也不怕撑死:“东南首领说的哪里话,我看你还是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莫要把手伸的太长,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可是老族长的意思!”东南首领忍不住嚷道。
“你也说是老族长了,新族长还未说话,你着什么急?”温文反问道。
这一问将东南首领问的一噎,不敢在说话,在座的人全都看向温成,从两人开始吵的时候,温成便坐在那里,不时揪揪头发,挖挖耳朵,完全没将两人放在眼里,仿佛两个跳梁小丑,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温成这才开口道:“怎么,说完了?既然你们都说累了,那就听我说几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向南一支在不济也不是东南一支能吞下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莫要被****糊了眼,但向南一支确实是人才日益凋零,如果向南一支再不采取措施,被并入只是迟早的事,好了,这些事等日后再议,莫叫他人瞧了笑话去。”
楚湘竹本来听得昏昏欲睡,谁知那边说着说着便吵了起来,楚湘竹眼中的八卦之光在闪耀,听了个大概意思,就是老族长要向南一支并入东南一支,向南一支不愿意并入东南一支,东南一支非要向南一支并入东南一支,最后新族长发话了,并不并入是他说了算,你们这些人就先闭嘴吧。
最让楚湘竹想笑的是向南一支那边子弟的表情,一时气愤,一时悲哀,一时无奈,看够了笑话,楚湘竹将脸扭向温言,只见温言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那场闹剧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直到温成再次发话:“时间也不早了,各位随我去前厅用餐吧,以后的日子里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众人连说不敢不敢,鱼贯而出,大厅摆了几桌,剩下的桌子都摆在了院子里,温言是温家三少爷,自然和他们坐在屋里,楚湘竹被穆雨拉到了院子里,温柔和温鸿宇不知为何也坐在了他们这桌,其间温柔和温鸿宇之间的气氛也有些不一样,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起肆无忌惮的开玩笑,楚湘竹夹在中间有些压抑,饶是粗神经如穆雨,也感觉到丝丝的不对劲。
温柔边吃菜,边阴阳怪气道:“有老族长撑腰,这下东南那群蛮子可高兴了。”
“有新族长那边挡住,向南的人在怕什么?”温鸿宇不咸不淡道。
“怕?我们有什么好怕的!”温柔啪的把筷子板在桌子上,瞪着一双杏眼看着温鸿宇。
楚湘竹尽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默默的吃着面前的菜,一言不发,生怕一不小心将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温鸿宇觉得温柔简直是无理取闹,明明是老族长发的话,她却将责任都推到东南这边,真当他们东南的人好欺负不成,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被温柔激起了三分火气,温鸿宇重重的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有火冲老族长发去,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有什么用,莫不是向南的都这般胆小,只知道乱吼?”
“死东南你说什么!”温柔气得只想掀桌,然而她也这么做了,将桌子猛地一掀,直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楚湘竹一时不查,被饭菜泼了一身,而穆雨早在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回到他师傅那桌去了,这边惹出了大动静,自然要惊动屋内的人,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三人身上,温柔也晓得自己犯了错,立马变了一个表情,拍着楚湘竹的后背:“哎呀,小兄弟你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不就是个老鼠吗,居然吓得把桌子也掀了起来。”
温鸿宇看了变脸变得如此之快的温柔,没说什么,楚湘竹是有苦说不出啊,看着面对自己时温柔那张阴沉而威胁的脸,只得默默的闭了嘴,任由温柔那大到离谱的手劲给自己压惊,楚湘竹扯了扯嘴角:“不碍事的,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周围人发出嘲笑声,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被老鼠吓得这么大反应的人,楚湘竹只得暗自咽下这口气,温言从屋内走了出来,看着温柔道:“阿竹衣服脏了,我带他去换一身。”
温柔没说什么,侧了侧身让开道路,楚湘竹低着头跟着温言离开,温言看着身后那个一直把头低低的人:“有没有伤到?”
楚湘竹摇了摇头:“没有。”
楚湘竹还记得上一次五人还聚在念园里喝酒,怎的这次一见面就如仇人一般,见楚湘竹情绪低落,温言拍了拍楚湘竹的头:“别想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这是他们与生俱来,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的。”
“那你呢,你也有属于自己的职责吗?”楚湘竹张了张嘴,最终却没将这句话说出,心里有事的温言也没发现楚湘竹的不对劲,温言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他必须找到机会见温宇一面,当面问清楚他父母的事。
两人心里都有事情,便也没了闲聊的心情,回到房里便各自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