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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入职场(3)

进驻学校的第一天上午,十二个教官就顶着骄阳,在学校新落成的教学大楼前的水泥地上,给三百多个新生及近百名教职人员和各界人士作了汇报表演。十二个教官在没有戴任何护具的情况下表演了倒功、擒敌拳与配套对抗动作,虽然全是特勤部队的基本科目,却足以震憾这群百姓了,半个多小时的表演,操场上的尖叫声和掌声一刻都没有停止过。会后,那位著名的校长,惹得几辈人心猿意马的大美人,即兴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感慨、表扬、分析、厚望……思路清晣,滴水不漏。末了,还不忘主动拥抱副参谋长同志和与参加表演的同志一一握手致谢。

周飞带的那个排总共二十六个人,清一色民族舞蹈专业的美女,东三省的学生占了近一半。周飞单独施训的第一堂课就差点被气哭了,先是自我介绍的时候因为普通话不准,几个女生愣是说周飞的名字为什么那么怪,好好的叫什么“走匪”?正当周飞汗流浃背、手舞足蹈地找来一颗石子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周飞”后,大队长兼新训队队长的副参谋长走过来,将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蹲在地上的周飞叫起来,毫不留情地训道:“搞什么鬼?训练的时候嘻嘻哈哈的!”

副参谋长走了以后,站在那里又气又恼的周飞一声断吼:“都给我站好了!向右看-齐!挺胸收腹!”

周飞的口令还没喊完,第二排的一个女生操着一口浓烈的东北腔大声道:“报告教官,我们挺得够高了!”

一群女孩笑得花枝乱颤,尴尬的周飞不敢正面看着这群女生,黑着脸,背着双手,绕着两排队伍足足转了三圈,然后远远地站在队伍的后面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经历了第一堂课以后,周飞训练的时候整天拉长着脸,对着一群女生吼来吼去,一刻也没好脸色,再加上美女如云,秋波荡漾,一不小心就会被淹没,正当少年的周飞,哪里经得起如此风光?与其心慌意乱自讨没趣,还不如索性冷酷到底,我不拿正眼看你,翻着白眼看着天总行吧?这群叽叽喳喳的女生在闹了几堂课后,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觉着守着这么个教官没趣,一休息的时候,三五成群,远远地躲着周飞。

如此相安无事,大眼瞪小眼了几天后,骨子里本就好动好玩的周飞有点耐不住了,可是架子已经端起,鸭子已经上架,换种脸色也要有理由的,阴晴不定,搞不好被这帮聪明绝顶的小丫头骂成神经病,那就更没趣到家了,再想翻身怕是再无可能。为这事,周飞着实愁苦了两天,训练的时候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可这帮女生根本就视若无睹,丝毫没有想缓和如此紧张的局势,更没有在周飞的阳光里变得灿烂起来的迹象。

完成了“三大步法”的基本训练后,军训进度已经过了一半,之前的两次小会操,因为大家一起烂,所以周飞带的排虽然动作千姿百态,也没觉着多么的不好意思。这一次是对单兵队列训练的一次整体考核,同时亦是一次汇报演出,接下来就是擒敌拳与射击训练了。所有的排,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正规部队,除了偶尔有人冒泡外,整个汇报演出很成功,周飞他们排考核排在了第五名,要不是刚上场的时候,有个女生紧张得转错了方向,兴许名次会更高。学员们的表现,完全出乎周飞的想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所以,但那个学校的校长助理宣布此次演出的名次后,双腿盘坐在地上的周飞,激动得第一个跳了起来,这情绪瞬间感染了坐在周飞后面的那一群丫头,她们全部站了起来尖叫着拥向自己的教官。

晚上吃饭的时候,下午那个冒泡的小女生跑到教官餐厅,塞给了周飞一张小纸条,脸红耳热的周飞回到宿舍打开了那张纸条,几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对不起,教官!我们都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你的笑脸!”

这一天后,气氛变得融洽了很多,渐渐又有学员开始拿教官开涮,周飞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已经很能放得开了,从容地应对着这一切,在一片春光明媚与莺歌蝶舞中,周飞变得开始乐不思蜀,晚上静下来的时候总会莫名奇妙地想起几张脸孔,或灿烂、或忧郁、或豪放……然后就开始迫不及待地等着天亮,等着第二天的训练课。

后来的两个课目考核,周飞他们排又拿了两个第三名,最后总评的时候,总分竟然高居十二个排的第二名!周飞不否认有美女效应,这群丫头有着超乎寻常的人气,就连副参谋长同志也未能免俗,在总结大会上的讲话,几乎花了一半的时间在关注周飞这个排。

结业的那天晚上,学校组织了露天联谊晚会,三百个新生无一例外地全部红着眼睛,有的还甚至死死抱住教官哭得死去活来,这群儿马蛋子教官,在那样的气氛中,也不免感动得泪流满面。老谋深算的副参谋长,担心一群喝了酒的年轻人,干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赶紧宣布第二天下午教官才撤离,劝学生们有事明天上午再交流。

凌晨四点半,两辆大切诺基悄悄地驰离了这所新建成的学校。两天后,校长助理亲自送来了一堆包装精美的礼物和卡片,而写有周教官收的只有一件礼物,但却是这一堆中间最大个的。那是一盒超大的“金沙巧克力”周飞给班里每人分了两颗,余下的还吃了好多天。打开精致的铁盒,里面有一张二十六个人联合签名的音乐卡,有一段文字这样写到:“亲爱的周教官,如果您的眼睛半径再扩大几厘米,鼻子的海拔再增高几公分,下巴的面积再拓宽几寸,您就是中国的阿兰德隆!”

那一次军训回来后,教导大队给三个人报请了“三等功”,其中就有一个人是周飞。后来周飞就一直渴望着再有机会给学生军训,可惜因为部队的性质,终未能如愿。

§§§第六节代理保安队长

总经理与副总经理的突然到来,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办公室的人都听说因为近日有重要客户造访,老板会携台湾的高层来大陆作一些准备工作,但没有人知道具体时间,就连一贯负责安排老板大陆行程的行政部经理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后来好久,周飞才知道来的那个副总是个新人,第一次来大陆,而那次行程是这个副总要求总经理刻意安排的,不期而至看看工厂,目的就是验证一下领导在与不在,是否有区别。

老板与总经理的出租车进厂的时候,周飞正在组织三十个女孩站军姿,他对停在队伍前的出租车很反感,走上来就毫不客气地对司机说道:“把车子停到那边去,我们正在训练!”

司机显然是很不爽,正待发作,但坐在前排的总经理非常果断地对司机说道:“倒车!”

周飞看到了坐在前面的那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目睹整个过程的保安员小吴,等到车子倒到后面,神色慌张地跑过来对周飞说:“完了,刚才车子上坐的是我们老板!”

周飞着实吓了一跳,等到回到队伍前列继续训练的时候,他看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远远地站在写字楼下的拐角处看着这边。

樊静有点魂不守舍,早上看到周飞的时候,他就明白了昨天晚上宿舍里谈论的那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就是眼前这个高大威猛地教官。所以,从甫一注意,五个多小时的军训,樊静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周飞。

樊静对军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敬,在她的眼里,周飞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军人的阳刚与帅气。这天夜里,辗转难眠的樊静就着楼道里射进来的微弱地灯光,在一本带锁的日记本里郑重地写下了周飞的名字……

公司主管会上,上午刚刚从台湾飞过来的总经理在介绍完副总经理后,突然问起坐在身边的行政部经理:“兰小姐,那个带队军训的保安是什么时候到职的?”

兰小姐不明白老板为何问起周飞,习惯性地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两个星期前,他叫周飞,是特勤兵退役的,综合素质不错!”

新来的副总点了点头:“我看这个员工很有潜质,行政部要好好培养,也许我们可以考量,把保安交给他管理!”

常主管在第二天的保安例行会上,教导工作之前,先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了周飞好久,把周飞盯得心里直发毛。看到周飞大不自在的样子,常主管笑逐颜开,上去狠狠地拍了拍周飞的肩膀:“小子,你可以啊?老大一来就盯上你了!”

这批新员工进了车间后,正赶上供需旺季,加上公司新开发了一家美国的大客户,老板不愿意再投入设备和人力,只好延长上班时间,生产上实行了两班制。基本上除了吃饭的时间,每一班得工作十一个小时左右,下了班累得哪也不想去,对于刚出校门,大多娇生惯养的这帮小女生来说,着实是有点残酷。

从改革开放初期一直到九十年代末甚至到本世纪开始的那几年,中国的劳动法在深圳及其周边的这些地方,对多数的外来企业几乎没有任何约束,只要你应该给各级政府上缴的费用不打折扣,不拖欠,在用工上基本上放任自流。上班时间超长,不按标准支付工资与加班费,员工没有任何社保是最普遍的现象。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来捞一笔的各色人等蜂捅而至,特别是香港与台湾的商人,不管什么背景,只要你敢来大陆开工厂,就不愁找不到人,中国大陆多的就是低廉的劳动力。老板的素质决定他们的行为,好的技术和管理方法难学,可剥削员工却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代代相传,而且剥削工人似乎是挣钱的最佳捷径。可悲的是这些千里迢迢,离亲别友来打工的人,他们中间绝大多数根本就不懂得如何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即使知道的,也多因为工作不好找,想养家糊口就得忍气吞声,某种意义上讲,正是因为他们的麻木不仁,才造成黑心老板们的为所欲为!

樊静分在了白班,而周飞却换成了夜班,一黑一白,一段时间内,两个互相爱慕的年轻人仿佛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交集的人。唯有每天下午的保安军训,因为开训的时间正赶上下午车间中休,樊静充分利用了这十分钟时间,铃声一响,第一个从车间那头冲向车间这头的窗户边,占领有利位置,居高临下的观摩一群保安军训,不,确切地说是观摩那个组训的大个子!

起初的几天,周飞并不知道樊静每天在这个时候盯着他,因为每天军训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且大多数为女生的员工趴在窗户边参观,这让周飞有些不自然。所以组训的时候,周飞基本上都是背对着车间的窗户,偶尔转过身,也只是透过眼睛的余光观察到窗户边黑压压的一群人。

樊静每天第一个出现在窗户边,这个规律是老葛发现的,开始他还有点不甘心,以为樊静是冲着自己来的,结果几天下来,发现樊静压根就没拿正眼瞧过他,眼里骨溜溜地只有周飞。樊静喜欢周飞,先是在他那帮同学中盛传,可不管她们如何软硬兼施,这个丫头始终都是笑嘻嘻的,从未给个实在的答复,这让那些从小受过良好的八卦教育的同学们更是心痒得难耐,几个嘴快的,迫不及待地当起了义工,不遗余力地到处宣传,不到一个月,美女樊静看上了周飞,几乎已经成了尽人皆知的秘密了。

常主管和一群保安更是先知先觉,早在若干天前,就对周飞开始了旁敲侧击,只是他们关心的比较到位,直接对周飞到底有没有亲过人家的嘴,摸过人家的奶子感兴趣。

周飞起初很恼火,有几次想发作,当有一天周飞突然想通了,人家是骚在嘴上,而自己是骚在心里,本质上都是粗人,并无区别,况且秦芳已经永远成了历史,没有必要将她和樊静强加在一起来自寻烦恼。想通了这几个问题,周飞也就变得无所谓,偶尔还跟着他们调侃几句。

这一个月,樊静过得无比痛苦,周飞也是痛苦无比,樊静痛苦有二:第一是工作时间太长,累得她腰酸背痛,月经失调;第二是暗恋的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而周飞痛苦的是到底要不要跟樊静纠缠纠缠,反正工作之余,生活无聊之极,闲着也是闲着,拍拖也许是最好的消遣方式。

老板进公司后没过几天,与周飞进行了一次长谈。周飞清楚地记得,那天正赶上台风登陆,从晚上十一点多钟开始,就狂风大作,大雨倾盆。凌晨两点多钟,风微雨弱,周飞和另外一个保安在厂区巡查回来,看到总经理一个人举着一把被吹得变了型的雨伞湿淋淋地站在保安室边,远远地冲着他们挥手,微笑着点头。

周飞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自己的老板,眼前这个穿着大裤衩和老头衫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出头,虽然气质非同一般,但却相貌平平,丢在田埂地头,跟农民并无二致。事实上,这个总经理只有三十来岁,周飞后来曾听人说过:“台湾人从三十岁开始到五十岁,除了头发逐渐稀少,基本上都是一张老脸,几十年不变样。”

跟周飞一道值班的保安像似碰到老朋友似的,走上前就咋咋呼呼地问道:“韩总,这么晚还来视察工作啊?”

韩总笑呵呵地纠正道:“我们台湾都叫作午夜暗访!”然后脸色一沉,愠怒道:“保安室不能没有人,要注意了!”

周飞是部队呆久了,见到官大的,条件反射,第一个反应就是站得笔挺,然后脑子飞速运转,考虑着如何简洁明了,声若洪钟地回答长官的例行提问。

看着身边八分不动的周飞,韩总用力地一巴掌拍在周飞的背上笑道:“周飞,小心台风!”

周飞冷不防被重击,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墙上,背上火辣辣地痛。看到周飞脸上痛苦的表情,韩总夸张地摇了摇头说:“不对啊?大陆的特勤兵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此话一出,周飞立马尴尬得无地自容,脸红到了脖子根,心里老大不服气,却又不知道如何反击。还是那个老油子保安反应敏捷,张口就道:“再厉害的人,也经不起您的铁沙掌啊!”

这下周飞终于忍不住了,豁出去“没大没小”地说:“总经理,有时间咱俩练练?”

韩总仰天大笑,摆摆手作恐怖状:“别别别!你还是给我点面子吧?国军最怕的就是与共军近身肉搏拼刺刀了!”

周飞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的老板会如此平易近人,也就彻底打消了顾虑,跟着总经理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与周飞一起值班的保安,平日里老老实实,与周飞无话可讲,这会所有的劲都使上了,一本正经地提醒周飞:“我们总经理可是台湾的王牌海军部队的纠察队出身,大学的时候还是棒球队的队长,刚才那一掌,要是我,早就穿墙而过了!”

韩总没有再继续调侃,非常关切地问道:“厂里情况怎么样?白班的同仁都回来睡觉了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还不放心,拉着周飞:“走,特勤兵陪我去看看。”

这天晚上,周飞陪着总经理顶着台风绕厂一圈,细心地检查了工厂的每一个角落,总经理还特意去了车间,给夜班的员工打气。

一路上,两个人聊了很多,都是些非常轻松的话题,静寂的厂区,不时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周飞被总经理的细心与敬业精神深深地感动,更是被他的睿智与博学所折服,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好好表现。

周飞的朝气与军人特有的气质,也深深吸引了这位年轻的总经理,要说几天前他是被周飞认真负责的精神所感动,那么今天他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更深入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