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少年微微地摇头,唇上浮起一抹决裂而残酷的笑意,“已经太迟了。曦的痛苦,我是绝对不可以再忍受了。长痛不如短痛,就让曦彻底地死心吧!”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么……”神一般的少年露出了如荒野雪山般的萧寂神色,但语言却极为坚定,“那么,我是不会和你同一条阵线的。”
神一般的少年翩然而去,身影如白鹤消失于云端。
陆人明的手指关节突出,“嘭”的一声,突然将礼物盒摔在楼梯上。
寂静的走廊生出了巨大的回响。
这回响声在白露的耳畔轰鸣,刺得她的耳膜几乎要破了。
哥哥白崇川是真的来过了……这一切不是幻觉。
坠入岛中河中,被水流冲卷,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记忆,是右手攀住了一些如同温暖的阳光一般令人安心的什么东西,或许……那个应该是哥哥的怀抱吧?
只是……永远不再相见。
哥哥明明知道自己正在寻找着他啊!这样,也不愿意再见她一面吗?
再见。永远不再相见。
就这样……永远不再相见了吧。
少女咬着嘴唇,激烈的动荡的神色终于逐渐地安静了下来。
“曦——”
少女伸出手,循着虚空的方向遥遥地一握,似乎想要紧紧地抓住这虚无的空气。
在遥远的海平面上,一艘私家游艇疾速前进。
已经五十一岁的老管家甚是忧虑地在甲板上踱步,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几十回。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一扇紧闭着的舱门。
昨夜,他候命在树林外等待,闲极无聊,便在暗夜中,看岛中河蜿蜒如蛇,发出淡白色的粼光。
大概是凌晨两点左右,忽见小少爷从密林中蹒跚走出,就着一点火光,只见小少爷脸色苍白,并无一丝血色,乌沉沉的一双眼睛,仿佛万念俱灰般死寂。
平常日子,他是见惯了崇川少年温柔的笑靥,如今这么一见,不禁一惊,便从船只上走下,迎了上去,双手一扶,只觉得小少爷身上已经全浸湿了,凉意透过触胸的地方,似乎一直凉透到了心口。
待到进了船舱,开了空调,见到在璀璨灯光下的小少爷,黑瞳似乎有了一些色彩,却是浮光碎影,令人一见便生出绝望之意。
管家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寒意——小少爷的母亲张素莲下葬的那一日,便见到小少爷的这种神色。这两年来,移居英国,小少爷微笑温润如玉,待人和善有分寸,只不过是不太喜欢与人交际,多是在舍榭大道的烁树林河散步,或是在黑暗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似乎整个人慢慢地恢复了,脱离了那灰色的回忆。这一次,小少爷执意回国,他心底便隐隐地担虑起来,然,小少爷要做的事却是谁也阻挠不了的。
曾管家微微地叹气,望着紧掩的舱门,无计可施,终于还是腆着身子,伏在舱门之外,轻声说:“少爷,已经过了晌午,午餐准备好了。”
船舱内静悄悄的。
曾管家颤着声,几乎要哭出来,“小少爷,你好歹也答应一声啊。”
依然……一片寂静。
曾管家的心底忽然浮出一种奇怪的预感,他的手颤抖着拉开了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吓了一跳。
本来应该在床上的少年扑倒在船板上,仰面朝上,乌黑的眼瞳阖得紧紧的,柔顺的黑发散落在额间,看上去,竟似一株濒死的沙杨树一般,了无生机。
“小少爷!小少爷!”曾管家扑了过去,手先在鼻翼处一试——幸好,还有细弱的热气——然,曾管家的手却颤抖得几乎拿不住东西,只一个劲地喊:“崇川少爷!崇川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