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得到幸福,那么我便可以安静地离开了。
白露仰起头,一双眼睛像月牙儿,皎洁而纯净,她果然开始吃面,长长的芽黄色的面线弥漫着特别的香气,有一种迷幻仙境的味道。
远远地望去,少女的眼角犹有泪痕,然神态却如莲花般圣美。
陆人曦眼睛一直在眨,像是星星,带着清冷的光辉落在少女的身上。
良久,白露突然问:“是不是我吃了曦做的面,曦就会觉得很开心、很满足了?”
“嗯。”陆人曦轻轻地应了一声。
“那么我已经吃完了。”少女推开了餐桌上的青花瓷碗,把筷子放下。
无论怎样地不愿面对,告别的时刻还是来到了。
花一般的少年这么想着,胸腔似被苦涩的空气塞满了,他慢慢地将手探入衣兜内,似乎在挣扎着。然,少年终于用手指勾住了一样东西——这是一条细长的VIVI黄金项链,链坠是手工镌刻的一个心形链——白露本已苍白的脸色浮上了一抹红晕,这条VIVI项链,她是再然悉不过的了。如果打开相坠的开关,便可以看见白露的照片——这一样东西原本是她送给哥哥白崇川的礼物。
少年缓缓地将项链放在了白露的掌心中,低声说:“就像你不能忘记他,他也不能忘记你。昨天晚上,他的确是来到了华衣露岛。而且,我在岛中河寻到你时,你被放在岩石上,应该是他……救了落河的你……”
项链是纯粹的黄金颜色,白露喜欢黄金如太阳般的色彩,有温暖的诱惑……
陆人曦把坠链放入白露的掌心中,凝望着白露,禁不住要用力地深呼吸。
即使已经决定了放弃,然而心底却还是那么的……痛。
白露看着心形坠链中皮肤密色、眼神清澈的另一个自己,良久,终于微微地叹气,把项链小心翼翼地收入了衣兜中,然后,摇头对着曦微笑,“曦,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自私?”
那么淡的微笑,那么残忍的语言。
可怜的少年一时愕住。
白露又叹气,幽幽地说:“曦为什么不把项链偷偷地藏起来,变成是一个秘密?”
“啊?”花一样的少年犹在发愣,却听见了白露轻而缓地继续说,“既然这样,那么T’ESTIM,再见吧。”T’ESTIM。
白露知不知道这在西班牙语中是“我爱你”的意思呢?
逐渐的,少年的眼睛变得薄凉而凄清,像是一片只有茫茫白雪的荒野。
是时候该华丽地谢幕了。即使要放手,也要骄傲地离开。
陆人曦慢慢地转身,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已经决定了把自己这一生的喜怒哀乐都埋葬了一般,“白露,T’ESTIM,再见。”
此刻,陆人曦正站在槭树阴影投射着的门畔,他已经决定了,从这个门畔走出去,就绝不回头了。
玻璃很薄,窗外透进了夏日的香气。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女的脸畔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暖意,“曦,你要去哪里?”
妈妈的祭日是在十月。
陆人曦缓而慢地说:“或许我可以去看一看我的妈妈。”
“那么,我们一起去,好吗?”
“什么?”陆人曦陡然转过身,不可置信地望着白露,一种奇异的欢喜隐藏在黑瞳中,有一种流光溢彩的美。
“我说,我要和曦一起去。”少女用一种悠扬而低沉的声调慢慢地又说了一遍。
——曦,虽然我还忘记不了哥哥,但我会努力地,让你不独自一个人地难过,我会努力地爱上你。
或许我已经爱上了你。
槭树之上,叶子细密,在风中如一首悠扬的乐曲。
槭树之下,紫衣少年陆人明把一部手机抛上,看手机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然后接住,又往上抛,这样反复循环,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