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贺颜医院的会诊室。
一室坐了六个人,皆是亚洲顶级的眼科专家。
他们轮番替白崇川做了新一轮的检查。
白露在室外的长沙发上,与其他的专家助手一起等候着。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那一扇门却还迟迟不开。
时间每多耽搁一分钟,白露的心便又紧了一分。
那些助手几个人聚在一块聊天,也有高傲者一个人站在窗边,却都事不关己地显露出一些冷漠,只有白露坐立不安,焦虑不已。
护士小姐在一旁看见了,只是叹,隔云楼都传说白少爷与中国来的中医教授助理玫瑰暗生情悸,现在看来传言非虚了。
待到了半夜,会诊室的门才开了。
眼科专家鱼贯而去,皆显疲累之态。
白露的眼皮跳了一跳,专家会诊的时间虽然略长,但按照经验,若是已有方案,那么专家们的神态在疲乏中应有一些志得意满之情,可是——
许教授是最后一个出来的。白露连忙迎上去,目光灼灼。
教授站定脚步,沉吟了许久,才摇了摇头。
这一摇头令白露的心陡然沉了下去,她听见自己颤抖着问:“怎么啦?”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许教授问,“你想听哪一个?”
白露深呼吸,说:“好消息与坏消息不过一线之差而已。”
许教授又沉默了一会,才说:“好消息是白崇川的眼睛已有光感,正在逐步恢复当中;坏消息是因为长时间的失明,引发了一些病变——视眼膜已经在萎缩,恐怕复明不久会因为视眼膜的病变而再度失明。”
“啊?”白露退后了一步。
许教授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你可需要一个人独处?”
白露茫然地点头。
许教授微微地叹息,终于离去。
长廊很宽,灯很亮。
白露缓缓地坐回沙发上,把整个人都藏于阴影之中。
护士小姐又匆匆地上来,看见白露,很着急,“玫瑰小姐,你快些下来,白少爷又不喝药了。”
白露应了一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啊。”护士小姐这才看见白露惨白得吓人的脸,不禁尖叫,“玫瑰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白露回给她一个苍白的笑。
一路上,护士圆圆一直偷偷地拿眼看白露。
越走近隔云楼,白露的神色便奇迹般地红了一分。
待到上了三楼,白露便恍若平常,淡淡地笑着,带着一些温暖的快乐,凭空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仿佛刚才那些苍白、痛楚都不曾在她身上出现过。只见她笑吟吟地端过药盅,便进了白崇川的卧室。
不一会儿,她又端着空的药盅出来。
护士圆圆连忙上去接,欣喜地笑,“还是你有办法。”
白露礼貌地回应了一笑,又进去了。
卧室里,是温暖的芽黄色落地灯的光芒。
白衣少年抱着大灰兔,就坐在这耀眼的光芒的中央。
白露俯身坐在少年旁边的身影是多么的和谐。
嗯,他和她看起来真是般配。
护士圆圆这样想着,端着药盅下楼去了。
白露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不知不觉之间,她又与哥哥“聊”了许久。
待到洗漱完毕,换了睡衣,上床以前还是惯性地准备发一条信息给曦。这一次她准备发的是“该死的陆人曦”——就这六个字,她要发上二十遍才泄恨!
可恨的陆人曦!
她把枕头放在床上狠狠地捶打了一遍。
此刻,她那么想那么想找到一个人,把心中的惶然、不安统统告诉他。
命运如此残酷,哥哥在经受了一个又一个的磨难之后又必须受更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