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翔很聪明,他不问是什么办法,他只问:“有多少成功的几率?”
“百分之八十。”
“那好,你只管去做。”白林翔抚额,心底不是不佩服这个敢作敢为敢爱敢恨的小女生,如他当年能像她,或不会有今天的悲剧。
得到首肯后,许安妮花了一些时间做准备。
九月,白崇川到了日本安贺颜贵族医院。
白崇川住隔云楼。她住在毗邻的丁香园。
她自小便喜欢丁香,清高、傲气、热烈。
九月下旬,她回国,约陆人曦在快活谷见面。
陆人曦不复青涩少年的模样,从前陆人曦有一种风流之美,可今天陆人曦却已能将这种美收放自如。
曦戴着一顶黑色的贝蕾帽,帽沿压得极低,看不见曦的眼睛,她邀曦去玩过山车。
曦欣然。于是两人极有默契地坐上过山车。
在呼啸的风声中,许安妮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小白失明了。
第二句只有两个字:白露。
她知道陆人曦听得懂。
陆人曦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从过山车下来后,便独自离开。
许安妮自己下了赌注,赌的是曦的善良。
果然,一个星期后,曦给了她一个电话。
十月初,白露便以许教授助理的身份来到了日本安贺颜贵族医院。
她站在丁香楼的窗户内,看着白露走进隔云楼,心底有一个僵硬的声音在讽刺着她:“你真伟大啊,趁现在还来得及,去把白露赶走吧。”最终她罔顾这一把声音,可是心脏却觉得有一把刀在砍,这把刀虽然很钝,施刑者却是她自己。
然后,她又看见了白露在栀子花下与白崇川重逢。
白露啊白露,虽然你伪装成另外一个身份,并且用声带受损暂时不能说话这样绝佳的理由,可是白崇川是谁?白崇川是智力超过两百的天才,他又那么的爱你,自然会知晓你的一点小伎俩。
有人说过,这个世间的恋人之间,必有一种特殊的磁场。
白崇川的病怕是会好吧?
这样,治愈眼睛的几率便会高许多吧?
只是,在寂寂的夜,许安妮还是会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独自流泪。她自己对自己何其的残忍啊。看着一幕无关自己的爱情电影正在上演,而自己正是那推波助澜者。
她自己是自己的施刑者。
管家、护士包括自己的叔父许教授,虽有疑惑,但都帮着她竭力去配合白露。
那一天夜里,白崇川终于要恢复视力,白露对外宣称因要事回国,而事实上,她和她在手术室前相互取暖,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许安妮无法恨白露。
她们都爱着同一个人。
她本以为自己无法面对白露,可是共同等待的时间令她觉得与白露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生活中不仅只有爱情,应该还有许多的责任与义务。
这一次,她终于能够坦然地放手了。
当她为白崇川默默地付出这么多之后,她突然醒悟,她不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虔诚的爱情至上理想主义者,而终有一天,她必须要成熟,要成为一个现实主义者。
如果没有白崇川,或许会有白崇山,或许会有白崇河……这样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催她成长、盛开、绽放。
要离开,她的心中只存着感激。
因了这一想,许安妮突然发现了生活中还有许许多多有意义的事情。
她的目光变得宽大而慈悲,她看到了那些在高级餐厅做着低微工作的清洁工,她看到了在生活的底层奔波劳碌的街边擦鞋者,她看到了在建筑工地背比身体还重的泥沙袋的小工……
这一年的十二月,她借助许氏财团的力量成立了爱基金,她事事亲为,真正地用心去帮助那些有需要的人。
翌年的二月,伦敦大学来了一个新生。以西方人看中国人的目光来说,这个新生也算美女,眼睛极大,身材高挑,轮廓分明,如一朵热烈、高傲的丁香花。
这个来自中国的女生是图书馆里来得最早,而又待得最久的学生,极认真勤奋,为人又落落大方,偶有男生追求,也从不骄矜,只委婉地令对方知难而退,是难得的情商与智商并重的女生。
这个女生的生活俭朴,也利用课余时间勤工俭学,时常到一些大酒店当服务员,却对同学出手大方,极受老师与同学的欢迎。
她是来自异邦的玫瑰花。
她过得很好,很充实也很快乐。
那一段躲在月亮后面爱你的时光渐渐地似水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