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半糖·私奔到月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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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米娜(3)(1)

米娜(3)

日子就这样在我的地平线上缓慢地划过,没有劣迹也没有痕迹。

我大声地读书,自在地吹着我的口哨,打着车铃在校园里横冲直撞,就像花圃里正在盛开的葵花,就像一只饱暖无欲的小仓鼠,就像一辆轰轰烈烈的小坦克,尽管心情偶尔还是会走偏在北纬八度以北。有很多人说,米娜很快乐。是的,表面上看来我的确很快乐、无忧无虑、阳光灿烂,就连我自己对着镜子时,也不禁要佩服自己伪装的好。

不是么?从初二到高二,我唯一做的最好的就是学会了如何伪装快乐。

从苏染宣布苏洵要回来的那个早上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土。我就是想让苏洵知道,没有她的关心,没有她的爱,我依然可以倔强地活着,就像小坦克一样。

那天,韩小翘没有上学。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课间时,我打她的手机,关机了,然后就鬼使神差地就拨通了她家里的电话。

“喂!”保姆云嫂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想——”

我在思考要怎么说?万一韩小翘不在家怎么办?万一只是一次小小的逃学怎么办?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每次逃课之前她会事先告诉我0。

“是米娜吗?”

我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云嫂听出了声音,我一下慌了,“……是……是的,是我。”我支支吾吾的,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在颤抖,却又极力想要装出一副很轻松无意的样子。

“米娜,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啊?你没有上学吗还是翘翘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边云嫂神经兮兮地问。

我的冷汗呼呼往上冒,慌乱之中谎话竟然顺口溜了出来:“怎么会呢?韩小翘…….她…….哈哈,正坐在我旁边打呵欠呢。”我假装愉快地笑了两声,“…….本来,我是想打回家的,结果……你看……竟然不小心拨错了号码。”

“噢!我以为是什么事呢。”那边舒了口气。

“怎么会有事呢?呵呵,没事!我挂了,再见云嫂。”

“再见。”

我慌慌张张地挂断电话,手摸着突突乱跳的胸口,好半天才平息下来。

可是,韩小翘不在家里,那么她会去了哪里呢?

我又开始不安起来。

永远都记得那一年,那一年,我从原来的学校转入了五德中学。这里要说的是,五德中学是一所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从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就固执地认定,五德是苏洵给我的一所监牢,她想把我囚禁起来,让我枯萎,让我死去。

那时候,我心里叛逆极了。我绝食,哭闹,嗓子都哭哑了,可是无济于事。苏洵显然已经对我失望透顶,她甚至懒得听我说话,她吧自己和我完全隔绝成两个世界,在处理完一切之后匆匆忙忙一走了之。

当我从窗帘的缝隙里看见她头也不回地上了出租车,当我看见出租车缓缓的开出了小区门口,一下子就绝望了。真的,她走了我就不想再闹了,我把刀片藏在被子里,藏了三天,哭了三天。我想,苏洵,要是我死了你就会回来看我了吧,要是我死了你就会后悔了吧。可我没有死,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苏洵听到我死亡的消息会伤心,我一想到她可能会伤心我就受不了了。

我第一次和韩小翘讲起这件事,她直直地盯着我,眼里充满了同情:我可怜的小米娜,原来你真的想过要自杀。

我说,是的,我当时矛盾极了,绝望极了,我想用死亡来证明。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的手,撸起我的袖子。

我惨淡地笑了笑,缩回手,跟她说:韩小翘你相信吗?最后我妥协了!我当时想,那好吧苏洵,我就那所监牢里悄无声息地死掉,如你所愿。

她叹了一声,忧伤地摸着我的头:米娜,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做那么愚蠢的事,你应该明白,要是你死了,你妈妈该有多伤心。

我说:不不不!你误会了,其实我还不想死,我还想去很多很多的地方,想看很多很多的花朵,有很多很多梦想没有实现……我只是……只是想把她留在我身边。你能明白吗?就像大部分人那样,在父母跟前承欢膝下,她已经让我已经失去了父爱,难道不应该给我爱吗?

她像是明白了,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然:米娜,是不是这样?你总是觉得很孤单,缺少安全感;希望从她那里得到关心、爱和理解。

是的。我说。

那次谈话,是在我进入五德后的第一个元旦。

零点,新年的钟声刚刚敲过。我和韩小翘站在楼顶上。那天,风很大,夹着雪花,四周一片漆黑。她穿一条薄的黑色的短裙,瑟瑟发抖;我浑身也被风吹透了,牙齿不停地打架,我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哽咽:虽然苏洵丝毫不在意我,虽然她千方百计地避开我,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无耻地无耻地向她索取。

当我说完这句的时候,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我用手环着自己,努力压抑着,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悲伤,即便是在这样的黑夜里。

直到……感觉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抱着我。

韩小翘企图用她小小的身子温暖我。

她说,米娜,请你相信,我能理解你,真的。

我听她说话,用那样细微的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

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晚上,两个人抱在一起,她陪我着落泪。我也会永远都记得远处,那晚,漫天的烟花,开像钻石一样。用韩小翘的话说,景色,很美,很凄凉。

我们就这样站着,像两尊风化了的石头。

从那天开始,我们成了朋友。她是我在五德的第一个朋友,一个美的像天使一样的朋友。

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一个人的面前如此地敞开心扉,哪怕是当我踏进二年三班,当大家得知我转学原因而冷然以对只有她欣然地问我:米娜,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我记得当时我木然地看着她,骄傲而冷漠地说:“我不需要朋友!”

其实到今天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是因为苏洵把我当囚犯一样地困在五德?是因为班级同学的冷漠?还是怪她那么大方地问我‘米娜,我们可以做朋友吗?’我说不清,就像被恶魔诅咒了一般。

“滴滴滴”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起来了。

我取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米娜,我是韩小翘,我有急事去了乡下,帮我向老文请假。

她去乡下了?没错,而且是因为急事。我连忙按了个回拨,然而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对方已经关机。

老文是我们的班主任文德清。一个四十不到却邋遢的像五十几的小老头。

背地里,我和韩小翘一直喊老文。

这应该是我第十二次跟他说谎,前十一次他都轻易地相信了我。而这一次……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怎么你没去乡下看她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