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霸一时竟有些心灰意冷了,不曾想,英雄一世,今日却被几个小辈给耍的团团转,正要发话的时候,却又被一个从人群中费力挤出来的红衣女子打断。王元霸险些学了他老娘,口喷鲜血晕倒。不过好在他毕竟不是他老娘,或者说他毕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压下心中激荡的气血,向那个打断他的少女看去。只见那个少女一身江湖侠女打扮,火红衣裳在太阳下显得异常娇艳,瓜子脸,圆圆大眼,干净利索又不乏少女的可爱,同那个身着喜袍的少女相得益彰。后来人们才知道,她也不是个闲得住的主,一张嘴,噼里啪啦的就向那个嚷得厉害,穿着火红新娘袍的少女吼去:“你说谁呢?你才是鬼头鬼脑的,你全家都是。哼。”旋即又转过身向官飞训斥道:“小飞,你怎么让那个泼妇乱吼呢?”
官飞有些支吾,颇是尴尬的望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李胜男,又转头向那少女望去,来回几次,口中不住说“你,你,你。我,我,我。她。她,她。”一时竟是语结了,和适才的潇洒风范成了鲜明的对比,看来在女人面前,男人多是不能在口舌之上取得便宜的,至于吧王老太君气得火冒吐血,那也是因为人家年老体衰的缘故了。同时,官飞心中不禁小声嘀咕,到底谁更像泼妇啊?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惹恼了这位李大侠自己可是别想有好日子过的,这几日水深火热的生活官飞可是深有感触。官飞能够忍受,可不代表别人也能,那个少女此时气得脸上发红,再也不看官飞,高声向着李胜男娇喝道:“你说谁是泼妇呢?你。你才是泼妇,哼。”
想来平时也是没有谁和她争吵过吧!一时竟是被同样缺乏“经验”的李胜男占了先机,在气势上落了下风,但口中依然强辩,和李胜男对骂了起来,但是两人是在都是没水准的很,说来说起,也不过围绕着谁是“泼妇”这个问题打转。似乎“泼妇”对她们而言已是最恶毒的骂辞了,若是和那些“出口成章”的有德妇女“对话”,恐怕她们两人加起来也会被气得吐血吧!场中众人已是面面相觑,望着场中大发雌威的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估计是实在受不了儿女的啰嗦了,面色铁青的王元霸高声大喝:“够了。”一时气宇轩昂,豪气冲天,竟是盖过了全场,二女也被她的气势所迫,都停了下来转身望着他,但随即又颇是统一的很是不屑的转过头去,冷哼一声。李胜男向着但见说道:“小飞,你去给我教训教训他。竟然敢训斥本大小姐”说着是不屑一顾,末了,还挑衅似的看了看对面的少女。王元霸脸色更沉。反观那喜袍少女,她张了张嘴,似乎也想要叫个“手下”去教训教训着打断她“练嘴”的坏人,但转眼望了一遭,却没有看到一个可以派上场的人,本想自己上,但是似乎又太掉价了,正叹息自己输了一场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小师姐,我在这里。”她顿时眉开眼笑,顾不得那个人叫她一向顾忌的“小”师姐了,连忙高声叫道:“瘦猴,快来,帮我教训这个坏蛋。”小手兴奋的指向那个脸色阴沉好似滴的出水来的王元霸,还得意的向李胜男望去,似乎自己也有手下,不料,李胜男却是很是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众人晕倒。此时,一个瘦瘦的男子从宾客中挤了出来,他脸上泛着一股浓浓的无奈,向着官飞理解的笑了笑,官飞也是深有感触,同病相怜的向他笑了一下。惹得一旁两个红衣女子齐声冷哼。但见那个瘦瘦的男子向着王元霸一拱手道:“华山弟子陆蠡见过王员外。”他虽然口中问好,但场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微妙来。
场中众人哗然,不成想,这高高的瘦瘦的男子竟是离此不远的华山派的外出弟子,自然,那个被他称作“小师姐”的女子也定是华山派的了。而华山一向很少有女弟子,传言华山掌门宁为玉到时有个千金,想来着便是面前这个女子了吧!只是,众人有纳闷了,不知为何以她华山掌门千金的身份怎么会被这个不学无术的掘地太岁给“抢”了呢?众人望了望不住退缩的王季,又望了望王元霸,心中都道:“这果真还不是王家能惹得起的人物啊!只是不知此事又该如何收场?”毕竟,王家一脉在渑池地界上再如何威风八面,但也不能和一个名门打牌相抗衡呐!众人再次向着王元霸望去,或许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已经麻木了吧!王元霸此时倒是喜怒不形于色了,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众人纷纷感该万千,然而这还没完。
只听陆蠡向官飞拱手道:“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官飞”说了两个字,手中长剑也放回了背上的剑鞘中。但是他的话却让这场中众人震撼到了今日的极点,果真是有够震撼的啊!不但突然冒出一个新娘来,还多出几个搅局的人来,而且,这搅局的人还是江湖上最近传言颇广的官飞。这一场热闹,似乎开始了。
纵是华山派带来的震惊还能够“坦然接受”的王元霸此时也不禁身躯微动,面上脸色急闪,阴晴不定。幸好的是场上众人都被官飞带来的轰动所震撼,一时竟也没有人去注意他了,不然可就更加精彩了。这场上上百人,除了官飞,却是独独李胜男一副老神自在的模样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自命“先知先觉”了,似乎很是满意这个效果,眼中略带夸奖地对着官飞调皮的眨了眨。官飞脸上神色不变,心中却是无奈的苦笑了几下。因为适才看李胜男的模样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好在官飞已经习惯了她的自做主张,也受够了“欺压”,自是不敢多言。
看着李胜男脸上得意的笑容,又望了望身前那个瘦瘦的陆蠡,宁衣显然有些生气埋怨,毕竟陆蠡再怎么也不能和江湖上风头正劲却又身份神秘的官飞相比,虽如是,但口中依然不服输的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官飞么,一个个都没见过世面,哼。”说完,故意半偏过过头去,只是眼角余光不时闪过那众目睽睽下的身影。然而,她虽然掩饰的好,但也及不上陆蠡的快嘴。只听陆蠡好奇的说道:“小师姐,你平时不是一直都说只有官飞才是真真的侠客么?今天是。”
不待他把话说话,宁衣就像被烧着尾巴的猴子一样跳起来把他打断,“你听谁说的?我有说过吗?还有,谁让你叫我小师姐的,是不是想让我帮帮你啊,恩?”也不知道宁衣施了什么厉害的手段,只见陆蠡一脸讨好的说:“小。”看到宁衣杏眼圆睁,秀眉上扬,陆蠡连忙改口道:“大师姐,都是我胡说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说到此处又对着众人高声说道:“你们刚才什么也没听道啊!”他的欲盖弥彰让场上就传来阵阵笑声,其中尤以李胜男为最。只听她“咯咯”娇笑不已,花枝乱颤。她是高兴了,可是宁衣可就不高兴了,她冷哼一声,狠狠地盯了盯在那手足无措的陆蠡,吓得陆蠡顿时僵在了哪儿,又转过头去,似乎这样可以遮去尴尬。
也幸得陆蠡这一闹,使这紧张的场面一时轻松了许多,然而,这也并不代表今日也就无事了,目前的一切欢乐也都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激烈冲突而遮掩。
过了一阵,官飞轻轻咳嗽了几声,止住了继续要向宁衣发难的李胜男,向着王元霸一拱手道:“不知今日之事,王员外认为应该如何处置的好?”
果然,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王元霸,不知道他又会说出些什么来,只见王元霸轻轻抖了抖身上并不显性的灰尘,道:“今日之事,老夫也不是很清楚,这中间可能有些误会,在这里老夫代犬子向宁姑娘道歉了。还请诸位瞧老夫薄面,就此放下,作为补偿,特向华山送上一千两银子作为赔礼,至于这位单少侠和这位姑娘,每人也送上一百两作为赔礼。”一番话说的是举重若轻,不愧是混了多年的湖了,轻轻就将一件得罪华山派的大事掩过。浑然不说对于今日之事有何解说,场上之人一时虽然满心思索,但谁也没有出来说话。
此番话一落,宁衣也不再和李胜男计较了,有些玩味的说道:“那么今日倒是我莽撞了?”
王元霸轻轻一笑不置说辞,似乎事实确实如此。场上众人暗中喧哗,但却都不敢高声站出来说上几句,因为这王元霸还是这渑池的一霸,犯不上为了些“小事”而得罪他。
旁边的李胜男此时也插上了话,道“啧啧,好大的面子,好多的钱啊!”
王元霸眉头微皱,看向李胜男,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场上一时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剩下彼此的眼神交流,就在众人纷纷猜测这次又会是谁打破沉寂的时候,两个微弱谨慎的声音响起,“各位大侠,各位侠女,请你们提小两口做主啊!”
众人转头向那声音来处望去,却看见那两个本该是王元霸亲家的老两口此时跪在了官飞等人的面前,王元霸面色阴沉,好似滴的出水来一样,官飞等人也是有些莫名其妙,本来此事就不好解决了,不想还没解决,它半路就杀出个“陈咬金”来,他们同场上众人一样不知道这两个本实的人又会说出些什么来?
看着那对跪在地上的夫妇,官飞不禁想起那早亡的父母。心中想,此时若是他们还在世,应该不会这么苍老吧!若是他们此时还在世,应该也会两位了自己而不惜向他人下跪吧!以己度人,再加上现在这个情景,知道他们必是为了女儿之事有求与自己吧!只是想我官飞人单力薄,才疏德浅,何德何能又去帮助他们呢?但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不顾他们的一番番拳拳爱女之心呢?也罢,豁得这一身性命不顾,也成全了他们吧!只是希望胜男不要因此牵连进来,转头向李胜男望去,只见她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官飞对她笑了笑,心中不自觉的想起一个人来,想来,她也应该会支持自己吧!因为她从来就是那样的善良。
这千思百转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工夫。官飞赶身上前,想要扶起了这对饱经风霜的老人,看着他们苍老的容颜,恭声道:“老人家请起来说话。如此岂不折杀了官飞。”那对老人似是颇是担心官飞等人不管此事,生怕转身又被那王家报复,执意不起,还要磕头请求,官飞无奈,一时又扶起二人,微退半步,双手凭空一扶,只见那两个老人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慢慢站起了身,再也无法下跪。众人一阵哗然,其中尤以王元霸最是吃惊,似乎都料不到官飞年纪轻轻,在内功上却有了如此修行,实在是让人汗颜。
只是那两个老人对此却不是很清楚,还以为是神鬼作怪,正惊惶无措时,听得官飞说道:“老人家无需多礼,但有所命,官飞无有不从。”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众多武林人物惊诧不已,因为很明显官飞从前从未见过这两个老人,但却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一个现在在江湖中很有名气的人的身份却向一对素不相识的老人执晚辈礼,还许下江湖中人最重视的承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说宁衣陆蠡等人,就是和他相处多日的李胜男都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对此,官飞却是浑然不顾,他的眼中此时只剩下这对在锦袍之下依然显得苍老无比的老人,那张老汉与他的老伴听了此话,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在斑驳的脸上,这岁月留下的深深刻痕此刻却显出他们久旱逢甘霖的欣喜。过得片刻,还是那张老汉颇识大体,口中断断续续的说道:“今日这桩婚礼实非小老汉所愿,实在是迫于无奈,还请大侠帮忙,解救我那苦命的小女一命。小老儿感激不尽,来世当牛做马报答大侠的恩情。”那张氏在一旁不住点头垂泪。
官飞眉头微皱,看向那脸色平常对此却没有说任何话语的王元霸,双目直视他那双凌厉的双眼,没有丝毫的闪烁,静静的等待他给的答案。王元霸还不曾说话,此时,那个本事司仪的青衫男子却是于这万分紧张的气氛中插入话来,只听他咳嗽几声,文揪揪的说道:“据老朽所知,是你张老汉欠了王员外的银子还不上,王员外宽宏大量不予计较,还让公子取了你家女儿,你又有什么冤屈呢?”
他的话一落,那哭泣的张氏厉声说道:“那还不是当初在你的谎言下我们才借的,谁知才一年的时间,二十两银子就变成了一百两,你叫我们这么还?我可怜的女儿啊!唔。”其声惨然,似在哭诉着无穷的悲苦与无奈。
青衫男子整理了一下那看不出需要整理的褶皱,似欲还要说些什么,只是却被两声娇喝打断,只听李胜男和宁衣同时喝道:“真是岂有此理。”说罢,就发现和对方竟是说的一样,似乎很是不满,齐声冷哼,同时转过头去,却又很是默契的动作整齐一致,只是此时却没有人去笑话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