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风波亭一事,天下议论纷纷。但俗事总随流水尽,芳华哪敌岁月催。这件事终于还是淡忘于历史的长河中。眨眼间,高宗赵构让位已过二十载,现如今乃是宋孝宗淳熙九年。宋孝宗上位之后不久就是下令为当年忠义双全,将金国打得落花流水的岳飞岳鹏举正名,追封其为穆王,又以岳飞兵法娴熟,百战不殆的缘故,故后世之人尊称为武穆王。其后代子嗣亦是各有封赏,当年屈辱而死的诸位大将也是追封王侯。在朝内更是罢黜秦桧相位,不久后秦桧就病逝。天下人莫不拍手称快。
天下太平,商贸自然也繁荣了起来。整个大宋朝一片心心日上,歌舞升平的繁荣盛世。这,也算是对外不利之下的一种安慰了。不得不说,宋孝宗年间,乃是南宋最为繁盛的时代,故后世之人对南宋虽多感慨,但对于这宋孝宗却是赞颂不已。本来皇帝如此励精图治,应该是能够天下归心的,但是,却无奈前朝留下无数的病患,整个朝廷,贪官横行,大宋官场乌黑一团,民间不平之事实在太多。各种绿林好汉,强盗土匪自然也跳了出来,更为这朗朗乾坤添加许多苦难。
“多谢官兄弟一路以来的帮助,张某才能平安到达。官兄弟的大恩大德,张某一日不敢稍忘,本想留官兄弟多盘桓几日的,但实在是分不开身来,还请官兄弟见谅。”一个四十来岁中年男子对着一个只有二十出头的少年剑客拱手谢道。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响起,只听站在那中年男子对面的少年说道:“张大哥哪里的话,这一路还多亏了张大哥照料,倒是小弟该谢谢张大哥才是。既然张大哥有事要离开,这就请便吧!小弟还要在这泰顺城内逗留几日,好生游玩一下。张大哥不必挂怀。”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为兄也就告辞了。”说着的时候,一挥手,身后走上一个身着奴仆装束的人,手上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盘子,恭敬的走到那中年男子身前,中年男子掀开红布,露出了下方一排白生生亮花花的雪花银,大约有百两左右。中年男子还未说话,少年便脸上变色,说道:“张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少年脸上的不悦之色,那中年男子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说道:“官兄弟,为兄知道你行侠仗义不求回报,但这只是为兄的一点小小心意。”那少年侠客本来就像转身走的,但被中年男子拉着了手臂,又听他如此言辞恳切真诚,一时也不好发作,但却也绝无接受银子的意思。
那中年男子又说道:“官兄弟,为兄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你行走江湖,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带上这些一路也方便一些。这只是为兄的一点小小心意,不是报答,只是为了结交兄弟,所以你就收下吧!”
那少年看着盛情难却,加上这个新认的张大哥说的在情在理,自己若是再过拒绝,那就是让他为难了。忽然灵机一动,说道:“张大哥你看,小弟行囊简单,这么多银子也不好带在身上啊。但张大哥盛情难却,小弟就取上一些便是,这样总行了吧!”说着,从盘子中取出两锭银子就要收手的。
但一只手却突然伸出压在了他的手上,让他收不回来,少年愕然的看向那手的主人,中年男子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张交子来,上方的面额是一百两,乃是大宋通用的,在随意一处钱庄都可以兑换的。中年男子说道:“是为兄没有考虑好,这下,总该可以了吧!”说完,又从盘子中拿出两锭银子和着交子一起递给了官飞,说道:“拿点小钱在路上也好用。”
少年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看到中年汉子真诚的目光,他只好为难的收下,放到了衣服里。随后,又说了几句,二人就拱手包别了,那中年男子带着仆役走向一旁等候好的商队,上了马车之后,商队便离开了。
剩下那个少年神情古怪的站在远处,良久,洒脱的笑了笑,婆婆妈妈的算什么嘛。既然拿都拿了,再去管那许多作甚。再次从怀中掏出了交子,同时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心绣制的荷包,将交子放在了荷包里面。转身走入了身后的一个酒楼。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一旁一个少年的眼里。那少年看去不是多高,样貌也是英俊潇洒,但一双眼却是有些狡猾。他神秘莫测的笑了笑,摇着手中的折扇也跟着进入了酒楼。
酒楼之中,先进入的那个少年叫了几个特色菜,再让人上了一壶上好的高粱酒,临窗而坐,一边看着楼下熙攘的人群,一边就着美酒佳肴,当真是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了。一边畅意的潇洒着,又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来。少年名为官飞,面庞刚毅,虽然说不上很是英俊,但眉间一股英气长存,让他看去英俊潇洒。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腰中系着一个酒葫芦,一头如墨的黑发简单的束在背后。今年算算应该是弱冠之年了。
他的家在武夷山下,现在离开武夷山已经有三个月了,自从八岁习剑,练剑十二年,脑中一直都是父亲的尊尊教诲。为人要顶天立地,行侠仗义,官飞也不是很清楚什么是行侠仗义。只是遇到看不惯的事的时候就出手教训一下罢了,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两天前由闽入浙的时候恰巧遇到一伙强盗在打劫一旅商队。看到那个商队的头领重义轻财,竭力保护商队中众人的安全。官飞看见之后,自然是要听听老爹的话行侠仗义的了。虽然不知道自己所练的剑法叫什么名字,但练剑十二年之后出来碰到的那些小毛贼根本就不在话下。把几个强盗首领给打趴下了余者自然一哄而散了。想到这儿,又不禁想起自己的老爹来。六年前,娘病逝之后他也不管自己还年小竟是也就跟着去了,除了留下一个老仆照料自己之外,就只剩下几间房子了。哦,对了,还给自己留下的遗言的,好像是叫自己去找一个人似的,恩,想想看,哦,是找一个叫剑神的老头。虽然不知道长什么模样,但既然称为剑神,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了。
对了,一不小心都忘了问下张大哥知不知道那个剑神的,想到这儿,官飞不禁有些懊悔起来。果然是没经验啊,没经验啊。他虽自嘲笑了笑,但看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哪里当真懊悔了。说起张大哥,官飞不由想起了他给自己的钱,不出江湖还不知道在外面分文难道英雄汉啊。自己接过那张大哥的钱,一者是实在盛情难却,二者,他官飞大手大脚,不时还要喝上两口的人,带出来的一点钱没几天就被花完了,现在如果不加上张大哥给的钱,他不说身无分文,但也差不了好多了。忽然,他放下酒壶,伸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从怀中小心的掏出那个荷包来。他没有打开荷包看里面的钱,反倒是拿着荷包仔细看了起来。心中高兴,嘴角泛起一抹笑容,这是哪青梅竹马的婉儿在临行前送给他的,他一直小心收藏着,就是怕被弄掉了。若不是这次害怕大大咧咧的把交子弄丢了,他还真舍不得用来装钱呢。仔细看了许久,才志得意满的收起了荷包。叫来小二结账走人。当然了,在此过程中,那腰中的酒葫芦也是让小二给打满了的了。
行下酒楼,走到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街边的小贩正热闹的叫卖着。让官飞心情一时大好,且走且停。正行走间,忽然同一个人撞了一下,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慌张的向身后望了望,那里,似乎有人正在追来,远远的就听到“别跑,站住。”
那个少年却是看也不看官飞一眼,匆忙的就跑了开去。官飞正有些奇怪的时候,那追赶的人忽然叫道:“快拦住那人,那个是小偷。”
官飞心中一紧,连忙伸手入怀,怀中果然空空荡荡,那装有一百两交子的荷包不见了。显然是那个少年给偷走了,官飞脸色急变,来不及多想,身子一纵,顾不得惊世骇俗,施展轻功就追了上去,孰料那个小偷竟也不是常人,一看到事情暴露之后竟是飞身而起,同样用轻功跑路,他每一步落下就像是如履平地一般,随意一处便能借力。官飞内功修为已达小成之境,在江湖中其实已是一流高手境界了。有深厚内功为凭仗,却并未能将二者间的距离拉近。看到那小偷露出的轻功绝技,官飞脱口而出“草上飞。”脑中蓦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武功虽不是一流高手,但轻功之卓绝,江湖中少有人能及,在加上妙手空空神奇无比,要拿什么变能拿到什么,任你如何保护也是如探囊取物一般轻松地就到手。江湖中人对他都是咬牙切齿,但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厉害。有好事者甚至称他为偷王。他的名字也是好笑,竟叫梁上君,不知道是他爹一时脑袋烧昏了还是咋的,竟然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官飞能够知道他,也是听那些市井中的人谈论的结果,本来对他还颇为好奇的,但谁料此人竟是偷到他的头上来了,让官飞好是气愤。他不在乎那些钱财,只在乎那个荷包。其他什么的他可以不在意,那个却是婉儿留给自己的,怎么可以让人夺走呢?
“留下那荷包。”
还在追击之中官飞就是急忙喊道。但谁料那梁上君停也不停,忽然间竟是往右一拐,跑到许多大院子中去了。
官飞叫道一声“苦也”,这下可难办了,自己又不熟悉环境,这可怎么追啊,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追了下去,只是,他究竟能够追回自己的荷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