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下来,李胜男也玩得有些厌倦了,洛阳城也混得风生水起,有了名号了,小混混见了多半也躲了,不躲的见到也多半是任由自己欺负的,不禁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今日,李胜男闲来无事到了城中闲逛,看到了官飞,心中很是好奇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一个乞丐,好奇之下丢了几文钱给他,不想他倒是收的干脆,反倒是自己被众人议论一番,但是也好,松了松筋骨,练了练拳脚。最让她吃惊的是走着走着居然又碰到了他,他居然用仅仅的几文钱买到酒喝,还喝得悠游自在,让李胜男很是惊讶。通过之后同他交谈,越发觉得很是对了自己的胃口,也就不在乎那么许多,请他换了身衣服,又请他喝酒吃饭。官飞告诉她他在江湖之中所遇到的奇闻异事,所看到的名俗风情,她听得津津有味。她也告诉他在洛阳城之中行商贩夫的小事,名门贵族的繁琐家事,闺阁中的八卦闲事,谈得笑声常闻,心怀大开。美酒不要钱的直往肚里灌,叫小厮买来的食物的残渣也将桌面闹得一团糟。谈到兴处,把酒甩杯,乐到极处,放声大笑。
此时的酒店之外,空前的热闹,窃窃私语者有之,临渊羡鱼者亦有之,其得意者呼朋唤友与酒店买酒,到了就近包子铺开怀畅饮,其失意者抱头痛哭,仰天叹笑。呜呜然,戚戚然,一个小小的酒店,一个小小的包子铺一时之间热闹远甚寻常。出门外的酒店老板回来,竟是被人群挡在了外围,拼得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挤了进来,看到这狼藉一片,一时竟不知是欣慰的好,还是难过的好。
喧闹对于官飞和李胜男却是毫无影响,喝得尽兴,相与走出酒店,钱果真也忘了付,小厮一时忙不过来,想叫住他们二人,但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渐渐的,二人歪歪斜斜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过了许久依然笑声传来。
一时气朗乾清。
皓月当空,银光遍地,不时有飞禽展翅。果真是应了昔日曹孟德“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之言。官飞独身一人来到了城南的一座破庙之中,随意收拾了一下,铺上一些干草,便是有了一个栖身之所。这倒不是新交之友李胜男不够朋友了,只是官飞不愿意去打扰人家,况且从小到大官飞多是独来独往,一下到热闹之所倒是没那么习惯,况且李府又是富贵人家,其中礼仪必多,更是让以浪子自居的官飞望而却步。所以酒醒之后便同李胜男分道扬镳,只是李胜男同官飞相约明日正午于洛阳西门相见,到时不见不散,风雨无阻,官飞欣然允诺。不过,官飞对天下首富达善商人李如海倒是颇为敬佩,如果不是顾忌身份问题,他还真想去拜会拜会这个传奇的人物。
想起日间同李胜男的高谈阔论,官飞也是高兴莫名,似乎多年的孤独在此时终结,似乎往日的寂寞只为今日的相逢,更或者昔日的红颜相隔似是为了今日的相逢。官飞高兴得大声长啸,高兴的伶仃大醉。举酒之间记得今日她告诉她的名字之后,他也告诉他,他叫官飞。还记得当时李胜男傻傻的问道“你就是那个打败血漠狂刀的官飞啊,我听说过你哦。”官飞笑了,也醉了。李胜男也得意的笑了,把酒醉杯,同官飞哥们一样的畅饮。
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顾不上收拾好的干草窝,顾不上夜深露重,顾不上新买的衣裳是否会被这残破的古庙房瓦上的灰垢沾染,也顾不上庙中枯树上独留的乌鸦凄凉悲寂的惨叫,官飞潇洒而又落寞的饮着葫芦中剩下的美酒,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残月。模糊间,残月之中似乎映照着一个美丽而寂寞的影子,人越醉,她反而更加清晰,美丽的脸庞在月色中显得是那样的寂寥,那样的苦楚,依稀间,脸上似乎留下的深深,深深的泪痕。官飞醉了,哭了,也笑了。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酒水,躺卧在古庙的房顶,口中不住的呼唤着“婉儿”,“婉儿”,沧桑的声音之中是那样的深情而凝重。
夜深深,月明明,人寂寂,终于在月色发黄的时候,举酒的手缓缓垂落,所剩不多的酒也随着酒葫芦的倾斜洒落,一滴滴掉下,渗入枯瓦,夹杂泪痕。
秋日的阳光还是那样的毒辣,照耀在行人的脸庞。洛阳的西门稀松的站着守城的士兵,对像官飞这样穷酸的人没有多余的盘查,直接放行,官飞倒是乐得逍遥。迈着轻松的步伐踏出了这个他很是怀念喜欢的城市,不时摸下腰中系着的葫芦,那里面是刚刚又装满的美酒。长剑依旧背负在背上,倒也潇洒,只是满是灰垢的衣裳让他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不时有行人对他多看几眼,回头率倒也不小。对此,官飞只是随意的笑笑,依然我行我素的站在南门的官道。日已正午,却没有看到李胜男的踪影,官飞已经有些担忧了,他不想这么快就失去这个好容易交上的朋友,即使她是个女子,还是个有些任性的女子。不时通过城门向里望去。倒像是一个毛头小子在焦急的等待情人的相会。只是配上他的那副造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让人焦急,那样的让人忧虑。终于,在午时一刻的时候,城的干道上一抹红影透出城门,让官飞的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秋天的阳光洒下,将红影映衬的更加鲜艳似血。蹦蹦跳跳的,李胜男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装束肩上也搭着一个红布包袱的出现在官飞的面前,肌肤胜雪,明眸皓齿,让人一看赏心悦目。忍不住心生怜爱之情。官飞看得有些痴了,李胜男似乎很满意官飞的反应,拍了一下官飞的头,道“走了啦,还看什么看?”说完,也不理会官飞,系了系肩上的包袱,蹦蹦跳跳的望西而去。官飞苦笑一声,似乎是为自己的失态而笑。但他向来洒脱不羁,笑过之后也将此事抛在脑后,快步跟上,也随着李胜男的那火红的身影向西进发。
走着走着,官飞开口问道:“你叫我到西门来,就是为了和我一起去闯荡江湖啊?”
“是啊,不然我为什么叫你等我啊!”李胜男白了官飞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末了还看白痴似的看了官飞一眼,似乎在责怪他这么明显的事都看不出来。
官飞问道:“那你给你爹说了吗?你爹同意了吗?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我私奔了呢!”
李胜男嗔怪的看了官飞一眼,望着官飞嘿嘿贼笑了两声,挤眉弄眼的说道:“你想啊!我们本来就是私奔啊!”
官飞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相比李胜男的洒脱,自己似乎顾忌了太多,私奔也就私奔吧!嘿嘿,想想也还是不错的。试问,天下间有几人敢带着天下首富李如海的女儿“私奔”的,这话只是说不去恐怕不少人都要晕头转向吧!但官飞哪里管那许多,他从来是随心所欲的,恰巧又碰到李胜男这个胡天胡地一点没个淑女正形的巾帼英豪,当真是相见恨晚啊,一拍即合之下,干出些惊天动地的事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不过,这倒不是说人家李胜男看上了官飞了,她,才不理会世俗人的眼光呢。这次和官飞一起出来就是想圆下满江湖跑的愿望,最后,跑到峨眉山师父那儿去,哀求师父说说情,到时在大摇大摆的回去。这样才是我江湖儿女该有的生活嘛。想到这里,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让一旁的官飞远远躲开,生怕被人看出是和她一路的。
他虽然如此向,但李胜男却是凑过来,看到官飞一副小生怕怕的样子,她嗤笑一番的同时又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啦,我给家里人留了信的,说我去师傅那了。”官飞摇头不已,这李胜男果然是出人意料啊!不过,这也好,以后的路似乎更精彩了。就在两人一边走一边为日后的胡天胡地规划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约间还有几声呼唤。官飞倒是没有什么,以为不过就是过路的罢了,但李胜男脸色却变了,她着急的拉着官飞的衣袖道:“快走,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官飞很是疑惑不解的望着她,李胜男有些着急了,有些埋怨的说道:“我家里的人追来了啊!叫你走你还不走,你想我被抓回去啊!当真被抓回去了,到时本女侠要你好看。”官飞惊讶的张大了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就在此时,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李胜男也越来越着急了。
拉着还在迷糊的官飞就是一阵疾跑,但奈何她娇柔的两条小腿又怎么能跑过人家四条腿的呢?距离也越来越近了,背后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一个汉字高声叫道:“大小姐,老爷叫你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