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个子怒吼着同时摔倒地上,论力量,他们不分上下。钵迦神色严峻万分,他头一次遇上如此彪悍的人类,跃入一家小院,怒吼之下,一棵大树连根拔起,舞动树杆。旁边的房屋倒了霉,被削掉了房顶,屋梁弹出乱飞。
怖军也不示弱,同样拔出一棵大树,他平时用惯了重杵,如今武器不在身边,大树将就着用。
两棵大树撞在一起,树杆枝丫同时粉碎,木屑与树叶如暴风雪泼洒四方。人们四处躲避,他们吓得奔逃,这哪是人类与罗刹打架,分明是两个魔王在对决啊!
一树毁掉,怖军又拔一树,钵迦也是如此。从以树为武器,相互挥砍,到后来,举着大树相互投掷,沿街的树全遭了殃,仍就难分胜负。
“阿周那。”坚战小声对三弟说。
“大哥?”阿周那会意,“这么做不合道义吧?”
“对方是罗刹,没有正法,更不用讲道义。解救你的二哥,才是你的道义。”
阿周那犹豫一会儿,“好吧。”勉强答应。
“人类!有两下子啊!但也到此为止了!”钵迦在无树可拔之后,施展出他的幻术。
四周景色立刻为之扭曲,街道、房屋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个狰狞的怪物,向怖军扑来。这些怪物分不清是幻影,还是真实,仿佛个个都能把人撕碎。怖军大吼,管它们是什么,挥舞树杆,扑来一个,砸碎一个。他吼叫着,把整棵大树砸向钵迦。
钵迦挥拳,大树又一次碎了。就在这时,钵迦惨叫,似被树砸中,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人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连怖军也不清楚,坚战第一个跑过去,他在粉碎的树枝堆中看到了钵迦——他已经死了。坚战迅速拔掉插在钵迦心脏位置的箭,丢进树枝里。
然后他对众人宣布,“这个罗刹死了!树枝插进了他的心脏!”
怖军赶来看,对手真的死了!
其他人也聚拢过来,罗刹真的死了!
人们立刻欢呼,奔走相告。一只小鸟站在残破的屋顶上,注视着这一切。
鸟儿看到的影像传回到王宫里的一面镜子中,看到独轮城的居民欢庆胜利,歌颂除魔英雄,指掌气得大吼,他的吼声如狮,在场的人都捂住耳朵。
“钵迦怎么可能被树砸死?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于人类之手!”指掌不能接受现实,可现实就是他的同父异母兄弟被杀掉了。
沙鲁瓦重放钵迦最后被树砸死的瞬间,反复观看,慢慢观看。“你们看这里!”他有了发现。
镜中停止的画面很零乱,众人看过去,只看到树枝和树叶。
“这里!你们看这是什么?”沙鲁瓦指出一条笔直的短线。
“箭!”最熟悉箭的独斫认了出来。
“暗箭伤人!亏他们做得出来!”指掌怒叫,“是我叫钵迦去的,他因我而死。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罢休,我要报仇!我要他们五兄弟偿命!我去独轮城,亲手宰了他们!”
“等一下!”王育发话,“你才叫独斫不要冲动,现在自己也冲动了。”
“不要阻止我报仇!谁阻止我,谁就是我的仇人!”
“我不会阻止你,但般度五子阴险,你这样去会中他们的计,报不了仇,反而自己受害。到时,我怎么向你姑母交待?”王育说,“我有个计划,可以逸待劳。他们不是要来观看选婿大典吗?让他们来。我们在大典上揭穿他们身份,到时要杀他们的就不只我们了,至少难敌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好,王子的计策不错。这样我们可掌握主动,般度五子来参加大典,注意力分散,不会防备我们的。”德姆高士赞成此计。
“我会在众国王面前揭穿他们杀人替死,在决斗中放暗箭,让世人知晓他们的真面目。”王育冷笑道。
其他人都点头,先揭露罪行,再杀掉他们,这样才叫复仇。
“德罗波蒂,怎么又一个人玩呀?”
荡着秋千的少人听到有人叫她,脚踩草地,停止了晃荡。她回头看,立刻惊喜,“哥文达!”
黑天面带微笑,走到秋千旁。“哥文达”的意思就是牧童,总有人把黑天叫作放牛的,这个名号由此而得。
“他们怎么可以抛下德罗波蒂呢?”黑天同情地问。
德罗波蒂委屈回答:“猛光哥哥只知道练武,束发哥哥整天跟相好在一起,叫他们来跟我玩,就像登天,难得才有一次。”
“怎么不叫我?我就想跟德罗波蒂一起玩。”黑天坐上了秋千,“德罗波蒂知道什么叫相好吗?”
德罗波蒂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我听母后们这么说的,她们都说崩德罗迦是束发哥哥的相好。”
“德罗波蒂有相好吗?”
“没有吧?相好是什么?”
黑天笑道:“相好就是有可能跟你过一辈子的人。”
“啊?要一辈子在一起啊!”
“是呀。所以这个人一定要谨慎选择。选错了,你的人生就毁了。”
“可不可以不选?”德罗波蒂胆怯道。
黑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是人生必经之路,要是人人都回避这个选择,人类就要灭亡了。几天后,你将在选婿大典上做出这个选择。德罗波蒂,你知道怎么选了吗?”
德罗波蒂立刻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人我都不认识。我问过,哥哥、母后都说让我选自己喜欢的,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些人。你会喜欢陌生人吗?”
黑天回答:“任何朋友都是从陌生人到熟人发展而来的。德罗波蒂,不要害怕陌生人。只是这个人一定要仔细看好,他是你的丈夫,关系到你的一生。这方面我只能给你一点建议。”
德罗波蒂点头,她愿意听黑天的话。
黑天耐心说道:“首先,这个人得有保护你的能力。所以你父王和我,擅自为你作了主,把箭术列为比试项目。能娶到你的,必须是个箭术高手。”
“箭术就箭术吧!没问题。还有呢?”
“他得养得起你,不能让你过比现在糟糕的生活。嫁人得越嫁越好,不能越嫁越差,对不对?所幸来的都是国王和王子,财力上不成问题。再次,他得给你尊严。如果丈夫出身寒微,妻子也会跟着受辱,所以你一定要选择出身高贵的人。”
德罗波蒂疑惑道:“你不是说来的都是国王和王子吗?还有卑贱的人参选?”
“什么意外都会发生的。选婿大典,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参加。这点尤其重要,如果那个人不是国王或王子,你就当不成王后或王妃了,以后你见到那些贵妇,就得给她们行礼。”
“为什么啊?现在她们给我行礼,以后我会给她们行礼?我不会给她们行礼的。哥文达,你放心,我不会嫁给比王子地位低的人。”
“好。”黑天高兴道,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最后我们才考虑容貌,德罗波蒂这么漂亮,她的丈夫一定得相貌英俊才配得上。”
德罗波蒂竟然害羞地笑起来。
日子一天天临近,国王和王子们陆续赶到。大典前一天是宾客来临的高峰,俱卢王子难敌率领他的豪华使团抵达甘毕梨耶城,同行的有迦尔纳、国舅沙恭尼,他的九十九个弟弟,带着珠宝、珍奇数十车,沿途吸引目光无数。难敌得意洋洋,般遮罗公主他志在必得。
同时,身份各异的围观者也汇聚到甘毕梨耶,歌手沿街卖唱,小贩在人流中叫卖,婆罗门等待着布施。这些人都在王育的监视中,他已经发现了目标——假扮成婆罗门的般度五子。他不仅要他们的命,还要他们身败名裂。
“波力迦国广声王子求见。”侍者门外通报。
王育惊喜,广声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