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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味的三明治

在教堂里,牧师正用英文肃穆而深情地讲解着圣经。

牧师是中国人。身着黑色牧师服,白领子,戴十字架。

“我们看Peter第2部分的第9段:But ya are a chosen generation, a royal priesthood, and holy nation, a peculiar people; that ye should shew forth the praises of him who hath called you out of darkness into his marvellous light。这一段是说,我们每个人都是上帝的孩子,上帝爱我们每个人、时时刻刻和我们在一起,呼唤我们、带领我们从黑暗走向灿烂的光明。”

牧师激动而深情。

“现在请翻到第32页的 Confession,请跟我念:I am full of love!”

“I am full of love!”所有的人都开始念,站着。

羽菲手捧一本小册子,站着,四下看看,跟着小声地时断时续地念。

“I walk in love everyday and I live above the demons of darkness.”牧师念。

“I walk in love everyday and I live above the demons of darkness.”众人念。

“I refuse to condescend to the low level of hatred and malice, but I live in the high realms of love, where God lives.”牧师念。

“I refuse to condescend to the low level of hatred and malice, but I live in the high realms of love, where God lives.”众人念。

牧师越念越激动,台下的人也激动起来。

羽菲四周看去,中国人占了多半。有人振臂高呼,有人闭目感动,有人开始哭泣。

整个小教堂里,笼罩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但是这样子练英文听力,不都成了专业英语?羽菲暗自想。

讲经和忏悔结束,所有的人站着继续唱圣歌。歌本就放在每个座位的背后。

唱完歌,一个穿着黑色教服的人拿着一个竹篮子,一排一排地传送,竹篮子里面有一摞信封,每个人都往信封里或多或少的放钱。

这么强制啊,羽菲在心里嘀咕没敢出声,摸出一元加币放进去。

终于结束了,大家起身陆续往外走。

走出门口的时候,牧师站在门口笑脸相送。

看到羽菲,牧师笑问:“是第一次来吧。”

“是。”

“我们每周都有活动,欢迎你来,可以多认识些人。”

“好的好的,我听说你们也教英文?”

“每周二下午有一个英语会话时间,集中讲解一些常见的语言问题。”

“什么人都可以参加么?”

“当然当然,不过希望您最好能加入我们教会,成为我们大家庭的一员。”

“哦。好的,那我考虑一下。”

“基督教不错的,能使人活得更幸福。我原来读地质,来加拿大之后,接触了基督教,心渐渐平静下来,不那么浮躁了。于是我就专门去神学,希望能够帮助更多的人找到他们内心的光明。”牧师满脸深沉和感动。

“哦?这样啊。”这是一个不同的人生选择。羽菲想像着宗教的力量。

人群往外走着,其他人和牧师打着招呼,羽菲也被人流向前推去。牧师对羽菲笑着点点头,说:“希望你下个星期天再来。”

如果为了学英文而去信一个宗教,是不是太亵渎宗教了呢?

对比牧师,羽菲反思自己的动机。

虽然她没有确定的信仰,但是对于信仰本身还是很尊重的。

羽菲想着走出教堂。

“你是新移民吧?”旁边有个男人问她。

“是。”

“参加个教会挺好,教会的人心都很好,有困难他们都会帮忙。”

“是吗。”羽菲愣了一下。

“没错,我来了3年,刚来的时候就有老移民介绍我入教,后来我有一段时间生病、失业了,就是教会的人借钱给我度过那段日子。”

羽菲点点头,笑笑:“你真好运。”,走开了。

如果不想为了学英语而信教,她就更不会为了借钱而信教。

信教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抑或,活着才能信教?

色彩鲜艳的咖啡店里,一个看起来像中国人的男子在柜台后忙碌着。

“Can I help you , Sir?”

“Medium Coffee, double double.”

“Here you are. Have a nice day!”

一个白人顾客端着加了糖和cream的咖啡走了。

“What do you need, Sir?”

“Aah, Coffee,please.”凌宇在柜台上方的菜单牌里查寻着,一看就是不常来的样子。

“How do you want it to be?”中国男人的英文听起来还不错。

“Pardon me?”英语让凌宇变得紧张。

“您说中文么?”中国男人迅速的问。

“说,说。”

“您要加多少糖和cream?”

“噢,各加一份吧。”凌宇松了口气。

“还要什么?”

“一个三明治。鸡肉的。”凌宇还没有吃饭。

“好,您拿好了,小心烫手。”男人递过来一个放着食物和咖啡的托盘。

凌宇端着托盘坐到一张临窗的桌子旁,看着外面来往的人。

昨晚的疲劳刚刚在睡梦中释放。喝杯咖啡,寥解醒后的孤单。

“天啊,你这个该死的三明治坏了!”凌宇对面的一个人愤然地喊。

他手中,拿着一个打开的三明治。

站起身,这个头发胡子花白的男人怒不可遏的走向柜台。

“先生,你的西红柿变味了。”他举着手中的三明治高高的冲着柜台后的中国人。

“真的吗?今天早上才送来的。”

“不可能,它的味道坏极了。”那个白人不依不饶。

正在忙碌的中国男人无法分身对付他。

凌宇看看自己手中的三明治,赶上前去。

“先生,我也有一份相同的,尝起来还不错。”

“是吗?那么你很幸运。”那个人不理会凌宇。

“我需要一个新的,否则我要告你的老板,我要告到你的总部。”

“对不起,先生,让我给你换一个。”中国男人急忙应承。

“请等一下。”他对正在排队的顾客陪着笑脸。

“没问题。”正等着拿咖啡的年轻人表示理解。

“给你。对不起,非常抱歉。”中国人越发的陪着笑脸。

“好了,没事了。”那个人拿着新的三明治走回了座位。

“谢谢你啊。”中国男人没有忘记凌宇。

“不客气。”凌宇说着走回座位。

“那个人这么一说,我还真尝出你的番茄有点味了。”凌宇等到那个中国人闲下来的时候走到柜台旁悄悄地说。

“哎呀,这也就是昨天晚上的,放在冰箱里了。老外的嘴叼得狠。”

“还老外呢,咱们现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啊。”凌宇笑起来。

“习惯了,呵呵。怎么称呼您啊?”

“凌宇。您贵姓?”

“就叫我诚钢吧。”

“这是你的店?”

“是,我原来在国内卖服装,后来利润越来越薄,就来了加拿大。这是做的第一个生意。”

“这么多顾客,生意看起来不错啊。”

“还可以,连锁店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对食品有统一标准。要是违反了,就有可能被吊销资格。”

“怪不得你问都不问就给那个人换了。”

“咱们来这做生意不容易,语言都不通。就想着能多挣一点是一点。谢谢你解围啊。”

“看你一个人这么忙,为什么不雇个人?”

“雇人?加拿大人工多贵啊,我自己还想赚那份工资呢。”

“你这好像是24小时的吧?”

“啊,晚上有一个人顶班。”诚钢说。

“你呢?做什么?”诚钢停了停问。

“我打Labor.”凌宇有些不好意思。

“赚钱就行。不过你要是想做专业工作,可以去一些专业人士聚会什么的,多认识些人,没准谁就能有些工作消息。”

“好,我去看看。”

凌宇走在街上。

阳光灿烂的街上,有一个瘦男人摆着地摊,旁边一个标牌写着:Fortune Teller.

那个人留着短须、带着眼镜,正是给羽菲算过命的伍先生。

凌宇看看他,放慢了脚步。

“先生是想换工作吧?”伍先生问。

“您怎么知道?”凌宇停下来。

“先生一脸书生正气,身着却有泥渍,想必是身不由己啊。”

“嗯? 先生,您能帮我看看什么时候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吗?”

“不瞒您说,您本来就不该出国。”

“为什么?”

“人各有命,不一定贵在折腾啊。您在国内是不用操心之人,在这里,操心不知道何时是头。”

“我就不信,北美是个好地方,人工这么高。我以前有那么多工作经验,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专业工作。”凌宇不悦。

“先生真是执著。”伍先生微微笑着。

羽菲刚回到家,房东就对她喊:“菲,有你的信。”

拿过来看,有一个信封上烫金的“Congratulations”在闪烁。

“是什么信这么漂亮?”

羽菲打开扫了一眼,叫起来:“我被录取了!我被大学录取了!”

“我看我看,是什么专业?”

“会计。”

“会计?你不是说过不喜欢会计吗?”房东边看边问。

“也不知道选什么好,既然大家都说这个好找工作,就按这个报的。”羽菲的快乐黯淡了一下。

“就是就是,先进去再说。”房东很开心。

“那我就得搬出去了,搬到学校。”羽菲说。

“好事情,上学是好事情。我帮你找个开车的人,专门帮人搬家。也是新来不久的移民。人挺好,常帮我的房客搬家。”房东说。

“那谢谢了。”

“你的课都选好了吗?我听以前的房客说上学前要自己选课,不象国内都是固定好的。”

“信上说可以在学校网站上选,我晚上就去看看。”羽菲又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