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落雪看着她,她的话像是穿透地这些年的岁月笔直地投进当年那个少年的心里,就像巨石投进水面,他说不出话来。
“至于真正的医道是什么,你还有很长的日子慢慢来。也许每个人的道理都是不同的,你师父的未必就是你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轻轻地,亲了亲他的面颊,“别用‘神’作为目标来要求自己,那样太辛苦了。只要是人,就会有办不到的事,治不了的病……”
央落雪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眸之间隐隐光芒闪现,就像那天他过来牵她的马一样。她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好了,我不说这些大道理了,总之你自己——”
她的话没能说完。
央落雪吻住了她。
空旷清凉的竹屋里,阳光洒下来,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令她想到了娑定城外那个废弃的小院以及对着镜子换下衣服的心情。
淡淡的迷蒙,像梦一样的不真实。
好像自己变得不再是自己,好像世界已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把眼睛闭上。”
他的唇还在她的唇上,漏出来的声音低低地含糊着,像诱哄,像安抚,又像命令。她感到他的手臂紧紧地揽在她的肩上,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充盈了她整个肺腑。她的眼睛闭上了,不得不闭上了,她已经没有了睁开它的力量。
这样的一刻,像是过了亿万年那么长。两个人静下来,她的额头抵着他的肩,呼吸不稳,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头上,久久地没有出声。
心里清晰地知道,今后一生会有无数次回望,永远记得此刻。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还有红晕,神情却已平静下来,两只眸子光辉透亮,“我想你要开始研治救小研的药了。”
“嗯,就算是绝症,在她死之前,我都要试一试。”
“冰路霜铁也已经从昆仑运到了娑定城,我也要回去铸剑了。”
“我送你回去。”说着他微微一顿,眸子里有异样光彩,“顺便上门提亲。”
“你的时间更紧,不用送我。”百里无双的脸色好像也红了红,神情却很磊落,眼神光亮,“我们不要管那些虚礼。一年之后,虚余寺桃花开的时候,我们在那里见面。”
“虚余寺吗……”桃花,石阶,夕阳软红的光线,仿佛都在眼,央落雪薄薄的唇弯了起来“也好。”
“倘若这一年内你另有佳人,也不必知会我,我在山上等不到人,就自然领会。”
“嗯,省得当面说清,多好。”见她似笑非笑瞪他一眼,他揽住她,道,“除非我死了,不然,爬也爬到山上去。”
这声音说得低,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胛,感觉到微微的震颤。
这是约定,也是誓言。
两个人都确信对方会去。因为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会去,因为知道那是自己一生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