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菲喘着粗气,她又想到了孟晓川,心底又开始阵阵颤抖。此刻当自己陷入这样一个离奇的困境之时,他在何方?
李芳菲呆呆地陷入沉思,而她身旁的金属墙面内,两个声音的确在距她咫尺的地方交谈——
“你没有时间了,亲爱的!”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口音却不像语言那样地娇柔,相反还带有一丝威胁。
一阵沉寂。
“我已经说过了,你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全都被老大知道了,所以……你还要那么顽固吗?”果然,女人在要挟某个人。
“哼!”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信不信随你!反正警察很快就要来了,你到时候长十张嘴都说不清楚的!”女人笑了起来。
“哼!你真以为老大会信你不信我?”男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的那点小伎俩,我早就看透了!”
“什么意思?”女人有点笑不出来了。
“你先看看那台电脑上的照片……”男人似乎胸有成竹。
一阵沉寂之后,女人惊呼起来:“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连孙恬希都不知道!”
“孙恬希当然不知道你早就被那个警察收买了,但我却知道!”男人慢条斯理道,“本来我早就想除了你,不过正好将计就计,你帮我让那些国际刑警把那些土着人干掉,我还正要感谢你呢?更何况,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另外的地方,这个山谷……我早打算放弃了!”
“你……你说什么?”女人大惊失色。
“在放弃这里之前,我故意让你把那个警察弄进来……你知道吗?他老婆也在这里……这里将会是东南亚最大的坟场……就在二十分钟之后……哈哈哈……你想知道那些最新型炸药的特点吗?哈哈哈……”
“你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囚犯!”女人大叫道,“你让人炸了这里,你自己也活不成!”
“哦!忘记告诉你一点了,我已经不打算活了着了。医生检查出我是肺癌晚期,最多只能有两个月了!正好你们这群傻瓜们跟着我陪葬吧!哈哈哈……”
“你……”女人似乎已经无法再说下去了,声音也消失,只留下男人大笑声。
李芳菲听得浑身颤栗,这个山谷将要在二十分钟之后爆炸!
但是似乎还没有二十分钟,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从不远的山头传来,一阵巨大的火光冲天而上!
李芳菲被惊得跳了起来,正当慌乱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呼唤:
“菲菲!”
她回过头去,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惊异地张开嘴巴,在极度的惊喜之中,身体一软,晕了过去……
李芳菲醒过来之时,已经躺在医院明亮的病房中了,而旁边,紧紧抓住她手掌的,是疲劳之极已经睡着了的孟晓川。
看着孟晓川消瘦的面容和他身上的伤口,李芳菲止不住心头一阵悸痛,忍不住低声抽泣。
孟晓川被李芳菲的哭声惊醒,将她搂入了怀中:“别哭……一切都好了……”
此话一出,李芳菲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止一次暗暗地掐自己,这究竟是梦境的结束还是另一个梦境的开始?她不得而知,但是此刻她紧紧靠着的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真实的。
此刻的任何一句话似乎都是多余的,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不知道多久,才被一个女声打断:
“哟……真不是时候?头一回看见宋警官爱老婆的样子!”
李芳菲一惊,继而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笑嘻嘻的脸庞,惊叫一声:“崔丽丽?”
“别动……你还没休息好呢……”崔丽丽急忙上前扶住她,生怕她手腕上的针管被拉断。
“看来恢复得不错啊……”崔丽丽身旁的刘明明笑道,拎着一篮水果走过来,又看看孟晓川。
“嗯……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担心她!”孟晓川笑笑,“那你们呢?崔丽丽有没有受伤?”
“我很好啊……就是被吓坏了,不过也好,之前忘记的全都想起来了!”崔丽丽若无其事道。
“崔丽丽……受伤?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了?”李芳菲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一言难尽!”孟晓川看着爱妻,“等你恢复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宋警官,难得见你温柔哦!”刘明明笑道。
李芳菲有些吃惊:“你们……两个,怎么会认识?”
崔丽丽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刘明明:“对啊?你怎么认识宋警官的?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我的?”
孟晓川急忙解释道:“崔丽丽,你可不要生气,估计你现在根本不知道这小子的身份吧?”
崔丽丽莫名其妙:“身份?”
刘明明笑笑,凑近崔丽丽的耳朵悄悄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你是卧底?”崔丽丽大叫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么你……那么你……”她呆了片刻,忽然眼眶一红,“你对我……也是假的?”
刘明明愣住了,急忙上前:“崔丽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你本就是真心的,这与案件本来就没有关系!”
崔丽丽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原来我才是那个傻瓜,你一直都在耍我!”
刘明明神情慌乱:“李芳菲,你听我说……”
孟晓川摇摇头,毫不客气地示意二人离开:“你们俩要谈情就出去谈,我老婆还要休息呢!”
两人神情尴尬地退出了病房,来到了走廊上。
“委屈你了……沙沙……”孟晓川摸摸李芳菲的额头,轻声叹口气,“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绑架我的那些人是什么人?那些食人族又是怎么回事?”李芳菲此刻脑子里全都是问号。
“那些食人族不过是一个犯罪集团掩人耳目的一种方法,他们利用那些愚昧的食人族,将那些无辜的人绑架之后,用极其残忍的方法获取他们身上的器官……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些女孩子,她们大多数是被自己的家人或者被人拐卖去那个部落的。食人族会在中间挑选一两个年轻的作为自己的祭品,而更多的则是直接将这些鲜活的生命送到那些罪犯手中。而这些族人则可以从中获得他们想要的现代药品和生活用品。对于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原始部落,这些奢侈品显得极为珍贵。而那些被送到犯罪集团手中的生命,便会在那个密林深处被开膛破肚了!”
李芳菲惊讶无比,她一直以为自己所遇到的是原始人类最野蛮的部落,却没想到这个部落背后居然隐藏着这样的秘密。
“对了,为什么这些食人族的样子,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削去了一半?”李芳菲想起那些面目可憎的面孔,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据说这个种族有一种遗传病,自身会分解出一种奇怪的液体,类似骨头溶解之类,渐渐将面部那半截骨头给溶解了……大概是这样,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孟晓川耸耸肩膀。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芳菲抬头看着他,轻声道。
“是一个……朋友带我进去的!”孟晓川犹豫了一下,神情暗淡下来,“是我的一个卧底,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这一次我们能够安全回来完全是靠她,但是她却在爆炸中……”他没有说下去,但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李芳菲有些伤感,轻声道:“那真是要好好替她祈祷一番了。”
“嗯……”孟晓川抬起头来,伸出手捏捏她的下巴,“亏你还为了她吃醋呢!”
李芳菲想起了那次和孟晓川的争吵,原来就是来自这个神秘卧底的电话。
“那么她是谁呢?”她有些好奇了。
“就是珍妮!孙恬希的助理!”孟晓川的这个答案让李芳菲大吃一惊。
“什么?孙恬希的助理?这……这个境外贩卖人体器官的组织,和孙恬希有关?”
“在他们那个组织中,她只能算是一个掮客。她在国内的凤凰山庄,表面上是一个经营多元化的公司,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幌子。集团公司以招聘的形式,四处寻找那些离乡背井、身体健康的年轻人,用高薪将这些年轻人请来公司,然后利用集团公司在国内外的各种贸易,将这些所谓的‘新人’送出国外培训或者任职,但一段时间过去后,这些新进的员工便开始逐一消失,而对国内的交代便是,这些没有道德的‘新人’,在国外物质生活的引诱下,私自隐匿了起来不肯回国。换而言之,就是偷渡。但实际上,这些被公司宣布的‘偷渡者’,已经在当地被剖堂破肚,体内的器官也已经转移到了某些有钱人的体内了!”孟晓川面色凝重。
“那么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当时我就让崔丽丽帮我在凤凰山庄里打探来着!”李芳菲完全忘记了自己身体的虚弱,兴奋不已。
“窃听器是吗?”孟晓川笑了起来摇摇头,“你们俩那点小伎俩……更何况凤凰山庄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而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真正的大本营应该在我们被禁锢的那个地方。但是很奇怪,他们居然放弃了。”
“那么……崔丽丽在天门镇上所见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天门镇的那片禁地里,传说是有一个巨大的宝藏,其实不过是一条通往老挝的秘密通道。孙恬希从自己爷爷的笔记里获知这样的一条密道,就想尽一切办法利用起来,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冒风险偷渡便可以将那些器官秘密地运出国了。”
“这么说我们所听到的那些骇人的传说都是有人故弄玄虚的?”
孟晓川点点头:“包括镇上的那些居民,他们或多或少地得到过集团的利益。所谓的外来商机,其实都是莫氏集团给带来的。尽管那些原住民对莫氏集团的真实目的并不清楚,但是他们对于镇长的话确是俯首帖耳。镇长在孙恬希的暗示下,提醒居民对那些打探秘密的人是要极力阻止地,因此你们所看到的那些居民,一旦听到有人打探镇上的秘密,便会故意为难你们,让你们知难而退!”
“难怪!那一次我和崔丽丽去天门镇的时候就发现当地人的态度那么恶劣,还差点被人泼水呢!”李芳菲恍然,“连车子都被偷了!可恶!”
“我估计你们的车就是被镇上那些参与到走私的人给偷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两个女人对那个地方产生恐惧感!”
“哼!”李芳菲有些不屑道,“他们也太小看我们了吧!”
“换成别的人大概已经被吓得不知所措了,但是他们一定没想到你会是个警察!”孟晓川笑了起来,他其实也在替自己的未婚妻高兴。
“那么,说说他们走私的情况吧!”李芳菲被他一夸奖,兴致忽然高涨了许多,“我猜想那些偷车的人,就是那些走私犯吧!”
“偷渡的形式是多样化的,最好的当然是直接将人带出境外获取器官,当然也有在国内将人杀害后送出境外;还有和那个食人族的合作也是,不过其中最独特的就是孙恬希在婚礼上运用的方法。”
“婚礼?”李芳菲诧异不已。
“还记得孙恬希的那几次婚姻吗?她利用婚礼上的标价将新的货源出售给境外的购买者,购买者直接在互联网上观察,通过竞拍的形式将这些新郎买下!”
“啊?”李芳菲若有所思,“我想起来了,那些新郎的面具……”
“那是价格的标志!”孟晓川解释道,“从前面几场婚礼来看,这几个丈夫都有各种不同质地的面具,有银的,有青铜的……这些其实都是在向境外的客户表明,这一批的货物大概是属于什么年龄或者数量的!”
“但她这样能结几次婚啊?”李芳菲觉得这样的作法太过牵强。
“她当然不是为了要去让人竞拍而去结婚,不过是个人的作法罢了。只不过她这样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头脑,更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包括她对外宣称怀孕一样,大概有些事情在某一段时间内会是真的,就像她表现出来很爱她丈夫一样,但是过了那个特定时间,她的目的就是想要让周围的人看不清楚她所作所为的真实目的。”
“你是说,孙恬希没有怀孕?”李芳菲大吃一惊,“崔丽丽还亲耳听到医生说要保胎之类的话啊!”
“那本来就是要演戏给你们这两个傻丫头看的,你们俩都是女人,一听到她为了孩子如何如何,一定会打消对她的怀疑。并且想透过你提供一些假消息。”
“但是我没有对你说过什么啊?”李芳菲听得一头雾水。
“你当然不会亲口告诉我,但我总会有我的办法,要不然你们在天门镇出事后,会那么轻易地脱离那里?崔丽丽被人偷走的车子又会那么容易被人拿回来?”孟晓川笑着捏捏她的鼻子。
“原来是你啊!”李芳菲恍然,“你早就开始注意孙恬希了?”
孟晓川点点头:“从我接手市内那些失踪案开始,我就在盯着她了,一直都在搜集证据。包括我们这一次的蜜月也是一样,表面上是个会议,其实我在和我的线人联系。”
“那么……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在铜川市遇到的那个男人,手臂上有一个狼头,他和这个组织有什么关系呢?”李芳菲的眼前浮现出那个男人绝望的眼神。
“他应该是从那个密林中逃出去的生还者。但是从他手上的标记来看,他应该是这个组织里的人物……假如我没猜错的话,那个男人应该就是王易青!”
“王易青?”李芳菲想了想,忽然恍然,“是不是‘龙泽苑’那个失踪的男人?”
“对!”孟晓川面色沉重,“我还怀疑他其实就是孙恬希那个失踪了的新郎!”
“陈易泉?”李芳菲瞪大眼睛。
孟晓川点点头。
李芳菲的心情也随之沉重起来,一对看似相爱的夫妻之间,居然存在着这样危险的关系,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那么……崔丽丽发现的那个网站又是怎么回事?”她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地狱啊,报应之类的,到底起到什么作用啊?”
“你可别小看那个博客,那也是他们和客户联系的方法之一……上面的一些数据就是一些货源身体的情况或者价格……整个集团的操作是很多样化的,最简单是将那些离群索居的人骗至凤凰山庄直接切割器官,然后还利用一些不知情的人帮他们寻找货源,有个叫张思驰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工具之一,这一两年来本市那些年轻女人的失踪就有部分是他做的……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为什么人做事。”
“还有……为什么崔丽丽会安全地没有被杀害?”李芳菲想到崔丽丽曾经在天门镇的遭遇,浑身不寒而栗,“如果孙恬希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一定会想要杀人灭口的啊!”
“当然!孙恬希不止一次遭遇过危险,所以刘明明才会请那对古怪的双胞胎兄弟出来,虽然他们看上去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但是他们的身手却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所以崔丽丽才会那么幸运逃过劫难,还不都是因为那俩兄弟!因此还连累了崔丽丽小区里的那名保安,我估计孙恬希派出的凶手把那保安当成是黑衣人之一了!”
“哦……就是那对黑衣人啊……”李芳菲恍然点点头,但还是有些疑问,“但是要二十四小时保护崔丽丽,还是挺困难的……”
“其实也不是那么危险,孙恬希故意找人对崔丽丽下手,不过是为了要引刘明明自动跳出来和她合作,并不会真正伤害崔丽丽的!”
“这么说来,刘明明这小子真的是很在乎崔丽丽的?”李芳菲笑了起来。
孟晓川笑了起来:“那就要问问那个最爱她的人喽!”
“哦!对了,我刚才还在纳闷,你怎么认识刘明明的?”李芳菲捶了他一下。
“呵呵,他和珍妮一样,都是我的人!”孟晓川朝她眨眨眼睛。
门外的走廊上,崔丽丽静静地窝在刘明明的怀里轻声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在帮宋警官做事?”
“我现在完全没有骗你的必要了!对不起!”刘明明紧紧地搂住她,吻了吻她的头发。
“但是我还是有很多疑问……你对那个石洞为什么那么熟悉?”崔丽丽同样也是充满了各种疑问。
“你不是看过我的背吗?”刘明明示意背上那些伤痕,“那个就是石洞里的迷宫地图,是小时候爷爷刻上去的,我在爷爷假死之后就将背上的地图拓印了下来,早就对那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原来如此……”崔丽丽恍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但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个张思驰,张幼媛的儿子,怎么会和孙恬希混在一起,我就是从他那里被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