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绪引人肝肠断,一醉方能解千愁。
一道影子挡住了光,随后,有人在他二人之间落座。
翟向善望着来人笑起来,“修罗。”
“翟左使。”修罗以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开口,顿了顿,又道,“殷右使。”
“阎王与夫人呢?”翟向善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
修罗瞥了一眼并没有正眼瞧他的殷阑珊,“夫人说要往万花阁拜会故人,阎王与她此刻已经动身。阎王吩咐我在此等候二使,口谕令你等即刻前往万花阁……”
殷阑珊倏地转过脸来,一双眼,冰冷得骇人,“他还当真乐不思蜀了。”
“师姐——”见她发了火,翟向善开口。
“我看他眼中早已没了无间盟。”殷阑珊并不理会翟向善,她只是站起来,“他还当自己是阎王吗?还当有拘魂与摄魄的存在吗?他要走就走,盟内有人退位辞书他随意便准,一个飞鸽传书便要我们放下盟中事务赶来,从云南到四川,现在一个口谕,又要我们去万花阁——而最主要的目的,只是为了游山玩水拜会故人。果真是她喜欢的,他便觉得其他的都无所谓了吗?”
这番话,忤逆阎王已是大逆不道了——翟向善如是想,在心中叹息。
“右使——”见她的怒气极盛,也知晓这位摄魄右使向来我行我素,修罗试图缓和,却再度被殷阑珊打断。
“我不会去!”殷阑珊冷冷道,握紧了拳,神情冰冷得如三九寒霜,“还有,去告诉他,若他还有身为阎王的自觉,也该早日回盟主持大局了。”
言罢,她转身离开,快得不让其他二人有开口劝阻和挽留的机会。
“谁这么不长眼!”
廖家公子捂着自己的脚站在楼角处哇咧咧地大叫。
殷阑珊睨了一眼旁边这个白胖虚浮还在腰间围了一条硕大银链的公子哥儿,哼了一声。
“喝,小娘们还挺目中无人。”廖公子手一挥,跟随的家丁立刻围住了殷阑珊。
殷阑珊不耐烦地呵斥:“让开!”
“我就不让又如何?”廖家公子叉腰,示威性地叉腰指指腰间的链条,“知道这是什么吗?”
殷阑珊脸上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偏有好事者发问了:“是什么?”
廖家公子得意洋洋,“正是摄魄右使的夺魄链。”
“咚!”
那一方的修罗倒地。
“你没事吧?”翟向善同情地看修罗,身为六道道主之一,他是少有这么狼狈的表现。
“没事。”修罗很没形象地爬起来,望那个犹不知大祸临头的廖家公子,“他会死吧?”
“可能。”翟向善干脆埋下头去吃饭,假装看不见即将发生的人间惨案。
“啊!”
“啊啊!”
“啊啊啊!”
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总之,在廖家公子说完话的下一刻,惨叫声起,围住殷阑珊的家丁们纷纷倒地,至于廖公子,已直接从二楼飞了出去。
“瞧瞧这是谁呀。”梁似愚饶有兴趣地盯着从天而降匍匐在他脚边如杀猪般嚎叫的人,“这条链子看起来蛮眼熟的,哎呀呀,廖公子,你最近迷上了轻功吗?”
廖家公子艰难地抬起乌紫的脸,气若游丝地说:“我、我要报官……”
“好呀。”梁似愚连连点头,“我想你大概还需要大夫,哦,对了,要不要一副上等的纯银棺木?萧老板也在这里,我让他给你打个八折如何?”
廖家公子翻了翻白眼,终于昏死过去。
“这行凶之人倒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梁似愚好整以暇地下结论,不忘寻求身边之人的附和,“你说是吧,逐月?”
像是在呼应他的话,酒肆二楼,再次飞出了一道轻盈的身影。
殷阑珊稳稳着地,厌恶地瞅瞅瘫在地的家伙,再抬头望那一方探出头盯着她的翟向善,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翟向善问得好,她为什么不回头呢?
为什么?因为她的心还找不到归宿,空空荡荡的难受。若是有一天,有人愿意将它珍藏守候,她想,兴许她会回头。
“阑珊!”
殷阑珊生生止住脚步。
她确定在无间盟外不会有人知晓她的真名,那为何,会有人以那种又急又惊又喜的惊呼来唤她呢?
疑惑之下,于是,她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