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殷阑珊没有再抗拒了。
阎王停下了脚步。
后面的人不明所以——因为在这狭窄的甬道中,阎王的背影的确已挡住了前方的大半光景。
片刻后,才听阎王笑了起来。
梁似愚不明所以,推了推前方的修罗,“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往前走了?洞口不就在前面吗?”修罗回过头来,神情肃穆,“洞口是有,不过,那只是个一尺见方的小洞。”他指了指梁似愚怀中的鹞鹰,“我们这里,除了它,谁都无法出去。”
梁似愚愣住,“没想到我今生的命运居然是被砸死……”
“向善……”殷阑珊突然轻轻开口。
翟向善回望她。
“把他放下。”
翟向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依言将萧逐月平躺放在地上。
殷阑珊跪坐下去,凝视萧逐月的脸,低声呼唤:“逐月,你听得见吗?”
萧逐月的眼皮动了动,随即,竟缓缓张开了眼,目光有些迷茫涣散。
周遭的响动剧烈不已,脚下也开始轰隆震动
殷阑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他垂落于身侧的手握紧,“我要告诉你,就算是我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你是谁,即便今日是死,我也不会放手了……”
“乖乖,好肉麻……”天外飞来一句话,很讪讪的不以为然,“我说左老头,你听见没有,你家徒儿也有柔肠寸断的一天呢。”
“你懂个屁!没人性的家伙……”反驳声中气十足,“适时给点同情心好不好,没看见阑珊快心碎了吗?”
“心碎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闲闲的话又飘过来,“我只知道你再不开山凿洞,里面的人马上就会被压扁了!”
洞口突然倒转过一张脸来,微笑着打着招呼:“啊,步飞,还好吧?”
“左叔,好久不见。”阎王处变不惊,只搂着段云错退后了数尺。
尺余见方的洞口瞬间被扩张,亮堂堂地射出一条康庄大道。
“塌——啦!”外面有人很闲散地叫起来。
“走!”
阎王高喊,一把将段云错推出去,让外面的人接了个正着。
修罗紧跟而上。
“等等——”守在外面的左天释辩解,“我主要是要救我的阑珊徒儿啊……”顺带踢了一脚坐在外面一边观看瀑布一边催促的燕子殊,“你不知道帮忙吗?”
“我在啊。”燕子殊将头探到洞口旁,拉了梁似愚一把,随后提高嗓门朝里喊,“快点啦……”
翟向善为自己的师父汗颜,他正待踏步向上爬出去,突然脚下绵软,疑惑间向下一看,不免骇然。
坚硬的地面竟出现了无数的裂纹,他与殷阑珊两人的脚下正在微微塌陷——
“别动!”上方的燕子殊低低对他说。
翟向善屏息。
“来,抓住我的手。”燕子殊朝他缓缓伸出了手。
翟向善犹豫地看了一眼殷阑珊,“可是师姐她……”
“救人也得一个个来吧。”燕子殊翻了个白眼,“你再磨磨蹭蹭的就都死在那里好了。”
翟向善缩了缩脖子,乖乖地拉住燕子殊的手。
细微的一声脆响,翟向善只是感觉身子猛地向下一沉,燕子殊的脸骤然离远。
整个山洞都塌下去了!
电光火石之间,眼角余光瞅到倾斜的殷阑珊,他赫然伸出另一只手,环住了殷阑珊的腰。
而殷阑珊,则牢牢抓着悬空的萧逐月的肩。
“萧逐月!”
迷糊中,有谁在呼唤,焦虑且悲急。
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脚下没有坚实感。
勉强睁开酸涩不已的眼,下方黑洞洞的,只看见无数的大小石块从身旁急速坠落下去。
肩膀好生疼痛,有谁狠命地抓着自己?
萧逐月费尽力气朝上看去,是殷阑珊。
“快啊,洞口快封住了,拉他们上来!”
远远的,还有人在叫。
他看得真切,维持自己生机的那只手,已被上方落下的碎石砸得鲜血淋漓。
但她没有放手,反而握得紧紧,握得牢牢,仿佛那只手不是她的,那些血也不是她的。
“阑珊……”他艰难地叫,轻飘飘的话方开口,就被阵阵轰鸣声压了下去。
“师、姐……”翟向善大汗淋漓地开口,担负着两人的重量,他与燕子殊相握的手正点点滑落。
更糟糕的是,洞口快要被封闭,只能看到燕子殊胸腹以下的部分了。
“阑珊,放手!”眼看已拉不住翟向善,燕子殊情急之下,怒喝殷阑珊。
殷阑珊只是看翟向善,“你放手!”
翟向善摇头,“不!”
好像一场拉锯战,互不相让。
洞口突然出现了阎王的面容,阴鸷冷酷。那样的姿势,他当是半跪在地朝里张望。
“殷阑珊,我数到三,你若不放手,就由我送萧逐月上西天!”
殷阑珊猛地抬起头来。
阎王避开她的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