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些微疑虑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消弭。
从离开宾馆,到上飞机,再到下飞机,心素在头晕和药片的双重作用下一直都有些昏昏沉沉,只记得有一双有力而温暖的臂膀始终抱着自己。还有一只手,不断伸过来探探她的额头,不断帮她擦去****额头的汗水,不断为她顺着遮住脸颊的头发。
恍惚中,一个什么热热的东西贴上她的手,她听到一个声音,说不上温柔倒有着更多的指控:“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你自己,身体是越来越差,感冒生病了也不肯吃药,什么事都自己藏着掖着不肯告诉我,你这个可恶的女人……”
那个声音逐渐逐渐模糊,终于湮没在她的指间。
下了飞机,上了前来接人的车,心素才有点清醒过来,她略带疑惑地自简庭涛的怀抱中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道路,“我们去哪儿?”
简庭涛继续揽着她,“回家。”
心素微微皱眉,“不要,送我回T大。”有一阵子没见到爸爸跟萧珊阿姨了,她想先回去看看。
简庭涛也跟着皱眉,“你这样,怎么回去?”他强制性摁下她的身体,“再说,萧珊老师怀孕了,需要好好静养,你何必回去给她添麻烦。”说着,脸上掠过些微的不自在。他想起了那次自己亲手摆的一个大乌龙。尽管派去调查的人很快就查明了真实情况,但毕竟稍显滞后。
算是他人生的一个耻辱。眼前这个小女人亲手赐予他的很多个其中之一。
心素想想也有道理,但是又觉得有点不妥,“那,你送我回我的公寓吧。”
简庭涛低头瞪她,“你还发着烧,别犟成不成?”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口气也越来越不善,“别想太多,先跟我回去,等身体好了再说!”
心素头晕,没有力气反驳,乖乖地缩在他胸前,重又闭上了眼。
二十分钟之后,简家客厅里坐的一干人,表情各异地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悠然走了进来。
是简庭涛。
看到跷班多日不见踪影的儿子走了进来,贾女士的脸上倒是一片平静,反倒是坐在她对面的,原本笑意盈盈地喝着茶聊着天的叶父叶母,还有淡雅妆饰、穿着讲究的叶青岚,脸色突然间遽变。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臂膀,还抱着一个人。是昏昏欲睡,已经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道其实现在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大大失礼的关心素。
简庭涛看到他们,居然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微笑着,神色自若地道:“伯父,伯母,青岚,你们来了。”说着,转过头去,跟贾女士说道,“妈,心素有点发烧,我先把她送上去,一会儿再下来招呼客人。”
贾女士还没来得及点头,心素就在他的话音中惊醒过来,有些吃力地抬起眼眸。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所接触到的是叶青岚愤怒、不可置信、怨毒,而略带哀伤的眼神。
她有些被骇住了,不自在地道:“放我……”
简庭涛低眸看她,微笑,“你先上去睡一觉,一会儿我叫你。”
叶青岚的脸色煞白,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气力,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庭涛哥,你……”她冲到简庭涛面前,指着心素,“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恨恨地俯首瞪着心素,几乎忘了眼前还有些什么人,“你又跑来缠着他做什么?你不是跟简家已经毫无关系了吗?你不是走得很干脆吗?你不是有个青梅竹马的大傻瓜一直在等着你回头吗?”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满脸鄙夷地道,“怎么,嫌庭涛哥给你的赡养费不够,又跑回来纠缠骚扰他?你还要不要……”尽管说着如此刻薄的话,但是叶青岚的心底,竟然没有丝毫的愉悦感,而是无边无际的虚空。
而且不知为什么,她的眼里,竟然开始涌上一层薄薄的泪。
因为,现在的那个她,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里。
“住口!”简庭涛无视她的泪水,脸色铁青地对叶青岚喝道,“请你在对我妻子说话的时候,语气放尊重点!”
叶青岚朝后踉跄了几步,无法置信般喃喃地道:“妻……子?”
不是……前……妻?
简庭涛先是看向满眼惊诧,脸色越来越沉重和不豫的叶父叶母,接着,又转而看向叶青岚,清晰地一字一句地道:“我跟心素,已经复婚。”他无视叶青岚蓦然间惨白的脸,极其平静地道,“就在我去欧洲公干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