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的脸“刷”地变白了,“你、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跟我把话给说明白了,我是绝对不会走的!你有本事就报警,看到了警察局,谁说谁有理!”
“你你……你这个贱女人生的贱女儿,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我我……”
“我贱?”杜天天一挑眉毛,笑了,“我再贱也没有某人的女儿强,去舞厅当了小姐,还勾搭上个有妇之夫,生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儿子。”
李兰这下可气坏了,一口气没喘上来,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杜天天吓一大跳,连忙上前抱住,心里暗想糟糕,自己做得太过分了,可别真把这么大岁数的老人家给气死。
幸好,李兰只是晕了一下,当杜天天把她抱进屋子里,让她躺在摇椅上时,她就醒转过来了,一双眼睛泪汪汪地看着杜天天,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杜天天环视了下四周,这个家,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家徒四壁。真是除了必要的桌椅床外,其他什么都没有,可想而知生活拮据到什么地步。
一想到这,她的心变得非常柔软,上前握住李兰的手,低声说:“外婆,您别生气,我刚才说话没个分寸的,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
李兰别过脸去,闭上眼睛,两道眼泪流了出来。想她一生艰苦,丈夫早逝,好不容易把女儿养大,结果女儿不学好,追求虚荣,为了钱出卖自己的身体,还勾搭人家老公,最后还跟那有妇之夫双双见了阎王,丢下个十二岁的孩子。她一边痛恨女儿的不争气,一边又心疼外孙的苦命,只得继续省吃俭用地把外孙也抚养长大。她自问这一辈子从没做过半件亏心事,为什么命却这么苦?到头来都六十四岁的人了,还要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丫头指鼻子骂眼睛。
杜天天看她那个样子,心里更加愧疚,连忙又说:“外婆,我刚才是真的急了,您每次都不给我好脸色看,我也委屈啊。我爸爸和您女儿之间的事,那是他们上辈子的事情,无论是对是错,他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您可怜夜愚,这么小就没有了爸妈,难道我不是吗?我也没了爸爸啊,您也可怜可怜我吧……”
李兰慢慢地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她,显得有些讶然。
“外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是现在我真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商量,哦不,是听取您的意见。您也知道,夜愚高三了,下个月就要高考,他现在很用功,成绩很好,肯定能考上大学,但是,大学的学费可不低啊,以您的经济条件……”天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如意料中地看到李兰表情大变,露出了尴尬之色。
“外婆,我知道您性子高傲,不肯接受别人的接济,所以当年,无论我怎么来拜访你们,都被拒之门外。可是现在,您要面对的,可是夜愚的前程啊,所以,请看在您疼他,而我也疼他的分上,抛开成见吧。我不指望您能接纳我,但是,夜愚的学费,请务必一定让我来出。”眼看李兰嘴唇微动要说话,杜天天立刻飞快地说了下去,不让她有机会反驳,“当然,您要不愿意领这个情也没关系,这样好不好,这笔钱就当是我借的,等他日夜愚念完书开始工作,有了能力时,再还给我。外婆,求求你,我是真心想帮夜愚,想为他做些什么。我妈不好,但是她是她,我是我,我可从没给过你们难堪啊……”
李兰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显得又是为难又是痛苦。
“我和您一样,都希望夜愚有出息,都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地过得幸福。他表面上看来很冷淡,但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孩子,最开始不肯好好学习,是因为他知道以您的经济条件,负荷不了他念大学的钱,所以自暴自弃。难得他现在想通了,肯发奋了,作为亲人的我们,难道不应该在这种关键时刻推他一把吗?外婆,看在夜愚的分上,求您了!”杜天天说着说着,真的哭了出来,眼泪滴到李兰的手背上,滚烫滚烫。
于是李兰怔怔地望着她,最后嘴巴一歪,也跟着哭了,“我那苦命的……夜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