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个他?杜天天先是一愣,但很快醒悟过来,一颗心猛地揪紧了。再看年年,素白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然而那双眼眸沉沉,谁知道里面藏了多少心事?
“谭允嘉是谁?”她听见自己用一种很轻的声音问。
“校花。”年年答得更轻。
某种冰凉自脚底涌起,她望着自己的妹妹,忽然觉得心酸。年年……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不肯再去学校的吗?不想看见那个人,不想看见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
她走过去,满含感情地将妹妹抱入怀中,低声喃喃说:“对不起……”
杜年年任由她抱着,没有推开,漆黑的眼,却依旧冰凉,没有温度。
离开妹妹房间时,杜天天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年年已经睡下,台灯关掉了,房里光线很暗。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书桌的一角上,那里,正好摆放着一桢相框。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母亲当时还很年轻,身姿窈窕,长发披肩;她也正处于18岁刚刚成人的年纪,笑得又傻又甜;年年一贯的没有表情,看着镜头很安静;而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剑眉微扬,笑得多情。
有多多情,便有多伤人。
却偏偏是她的父亲。
全家大概只有在年年房间里还能看见他的照片了……杜天天望着照片里父亲的脸,目光闪烁不定,有些伤感,又有些嘲讽,最后一抬手,将相框盖倒,转身退出年年的房间。
客厅里的挂钟,正好指向了十二点。
兴许是晚上没睡好,杜天天第二天起床时只觉头昏脑涨,身体状况跌至最低谷,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心情也跟着轻松不起来。
带着这样的情绪去上班,刚踏入FTV大楼门口,紧张的工作气氛顿时扑面而来。
“天天,你来得正好!”某同事看见她,如看见救星,“惨了惨了,刚C城那边打电话来说样带还没收到,而节目再过七个小时就要播出了,怎么办怎么办?”
杜天天一怔,“样带不是三天前就快递过去了吗?”
“是啊,但是他们说没收到!”
“给快递公司打电话问过了没?”
“打过了,他们说正在调查。”
猪!杜天天暗骂了一句,走进制作室,只见里面乱成一团,谁都不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前,当即发火了,“小沈,下周的节目表排好了吗?回你自己的座位上去!唐唐,你现在去其他部门调个小录机来,把C城今天该播出的那期带子再吐一遍,给你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把新带子送来给我。还有佳敏,打电话订去C城的机票,带子出来了,你就坐飞机直接送过去。就这样,大家该干吗干吗,别都围在这里。”
这边的场面总算控制住了,那边又有个制作跑了过来,“天天,糟啦糟啦,时间线崩了!”
“重启机器,重新做!”
“可是不是说晚上五点前等着要吗,我怕现在重做来不及啊……”制作满头大汗。
“你现在不重做,更来不及。”
打发走这个制作,来个新编导哭哭啼啼:“天天姐,我该怎么办啊……”
杜天天忍住心中想尖叫的冲动,捺着性子问:“你又怎么了?”
“今天明明排好是我的机房,我早上八点就来了,可是杨杨他还在磨蹭,现在都十点了,他还在那磨,怎么办啊,我的片子做不完了……”
混蛋杨绍,就会耗机房!杜天天同情地拍拍新编导的肩,“你先去Q那台机器上做吧。”
“我用惯了7.5,Q机没有7.5好使啦。”
“你如果想在晚上九点前收工回家,你就忍忍。”杜天天抛下一个爱做不做随便你的脸色,扭身进了办公室。
烦,真TMD烦!拜托,她只是个策划好不好,怎么搞得什么事都来找她?
心火上升,又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来,杯子里还没水。当下托着额头去茶水间倒水。刚走到茶水间门口,一段对话声便飘了出来——
“讨厌死了,人家晚上本来约了男朋友看电影的,现在要坐飞机去C城送带子……她以为她是谁啊,指派这个,指派那个的,PAUL不在,她还真的把自个儿当MAN色的主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