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还有他对待薰的态度,这些天过去了,武皇仍是没有跟伊能薰说明的意思,仍是天天在景兰宫就寝。为什么?他不是爱伊能薰的吗?那天得知我怀有身孕,伊能薰眼中的失落是那么的明显,即便不方便说出实情,去安慰一下爱着的女人也不行吗?为什么一味地让她误解下去?
这些,不想还好,一想起来,脑袋涨涨的,更加不想睡觉了!
摸索着走下床,在月亮的光影之下走出了寝宫。今晚的月亮是上弦月,细细弯弯的,明媚动人。中国人都是喜欢又圆又大的十五的月亮,这一点我倒是有所不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上弦月,一派的诗情画意,总能勾起人们艺术的畅想。头脑中刚刚涌现出艺术两个字,就远远地,隐隐约约地传来了纯美的乐声,那声音清晰、准确地传入了我敏感的双耳。
是他!伊能忍!
循着乐声走去,终于在景薰宫的宫墙之上瞧见了忍的踪影,心中一喜刚想开口唤他,却见他的身后,一个如夜鹰般的黑影飘然而过!他的左手之中赫然握着一柄青光毕现的宝剑,对准伊能忍直刺过来。
“小心。”我惊叫着,想要提醒身处危难中的伊能忍。
话音刚落,黑影便身形一顿,转身翩然离去了。他那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身影在上弦月的明亮之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黑色弧线,迅速地消弭在神秘夜色中。这身影看起来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我多想,伊能忍纵身一跃,安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刚才很危险,以后不要在夜里出来乱转了。”伊能忍有些担心地望着我说道。
“可是,刚才要不是我……”有些不满地抗议着,却被伊能忍一个白眼打断了。
“笨!我是故意要引他出来的,要不是你突然喊出声,我恐怕就能正面跟他交锋了。”说到这儿,恨恨地道,“可恶,总是在暗地里调查我。”
“你要引别人出来吹什么曲子不好,偏要吹《碧海潮升曲》。这不是明摆着引我来听的吗?”我不满地发着牢骚,“难道你姐姐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景兰宫的蓝妃吗?”
伊能忍面色一暗,落寞地说:“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鼓起勇气看你罢了!见了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叫你卓然还是蓝妃娘娘!”
“当然还是叫我卓然了!”我肯定地说道。
“卓然?我认识卓然是个性情爽直的好兄弟,可眼下的卓然却入了宫,怀了龙胎,成为了与姐姐争宠的女人!”他激动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不是这样,姐姐就不会每晚伤心得难以入眠,我也不必为了见不见你而挣扎不安了!”
“伊能……”我不安地望着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你不必解释,今天见到你也好,趁这个机会我跟你说明白了吧!从今往后,如果姐姐因为你而痛苦、悲伤的话,我伊能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对付你!念着过去的情谊,我把丑话说到前面,等到哪一天如果我的剑真的对准了你,也不至于太惊讶!”无情地说完这些话,他便转过身走进了宫门。
在宫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从门缝中清晰地传来了初识他时阳光般温暖的话语:“晚上天黑,你怀有身孕,回去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话音刚落,宫门随即紧紧地闭合,把我孤零零地关在了外面。
呆愣了一会儿,正想要离开,突然间又听见宫门开启的声音。
站在黑暗中向宫门看去,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是小乔!都这么晚了,她怎么会从薰的宫殿里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人?
夜色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在宫墙的阴影之中。
一大早,武皇便起身沐浴更衣,上朝去了。他,可真算是个勤政的皇帝。
迷迷糊糊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接着陷入了梦乡之中。
“小姐,小姐。”恍惚中丁当声声地喊着我,这个丁当,入宫也有段日子了仍是叫我小姐、小姐的。
“干吗啦?”我不满地喊着,顺势翻了个身。
“外面管公公来报,说淮南王想要见您呢!前两天皇上不是下了口谕,不准任何人到景兰宫探视的吗!所以这会儿急着请话呢。小姐到底见不见他啊?”
寰要见我?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快请。”
景兰宫之内没有任何花俏、富丽的装饰,按照我的意思,几乎全是用棉、麻等天然的面料布置的,与原木的家具搭配在一起,给人一种质朴、浑然的大气之感。
有些无措地扭着纯棉床幔的流苏,望着一身朴素的寰。为什么寰看起来有一种让人害怕的孤寂感?!
“别再扭了。”他望着我的手,温柔地劝阻道。
“哦。”放开流苏,又接着把玩着白嫩的手指。
“快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他的唇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令我霎时间放松了下来。
寰接着说道:“明天我就要回淮南了。”
要走吗?我想说些什么,一路平安啦,常写信啦,顺风啦等等等等,嗓子眼却好像堵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他苦笑着说:“我这个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个错误。生为皇子却与皇位失之交臂,遇见你却仍是失之交臂。这一次借着给母后拜寿,原是要更正这个错误的,却不曾想自己根本无知得离谱。皇帝哥哥就是皇帝哥哥,岂是我这个晚出生二十二年的弟弟比得过的?现在想想,真是要感谢你和你的孩子,若非如此,今天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看来,这几天,武皇给了他不小的警告。
“还有小乔。”我目含指责地望着他,“你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做这种事情?”
“小乔,”寰有些陌生地念叨着这个名字,“荣乔夫人吗?这是她自告奋勇的,我根本没有要她参与进来的意思。”摇摇头,转而望着我左耳上的伤疤说道,“我曾说过要开始制造属于我们两个的回忆,现在想想,好像只成功过一次。如果知道那条地下暗河就是我们两个最后的记忆,我一定不会带你去的。”
“暗河的那次经历,我永生难忘!”记忆,隽永就好,不是吗?
“好一个永生难忘!有你这句话,足矣。”寰笑了出来,用充满生气的声音说道,“等你的孩子出生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着他到淮南做客。到时候,我这个做叔叔会带着他游山玩水,吃遍江南的佳肴美食!”
叔叔?应该是叔爷吧?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好啊!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去的。”
他坚毅地站起身,别过脸说:“我该走了。”
“哦。”我又一次无措地扭着床幔上的流苏,低着头回应道,“那个,小乔会跟你一起回去吗?”想起一个人从景薰宫走出来的小乔,我突然想要打探她的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