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睡着的女子,有着和她极为相似的容颜……
“啊……”
一声惊恐的叫声,飘入男子的耳中。
水嫣然从梦中尖叫着醒来,猛然坐起身,面上凝着一丝惊恐的神情。她轻微地喘着气,缓缓侧过身,秋水般的双瞳徒然睁大。
屋子里,除了自己,还有其他的人。
水嫣然定了定神,秋水般的双瞳望着屏障,轻声问道:“谁?”
男子缓缓地步过屏障,眸子凝视着水嫣然。
是他!
水嫣然急忙向后向后侧侧身,秋水般的双瞳看看男子,她柔弱无力的身子只觉得一阵阵冰寒,惊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出去……”
“哼!”男子冷笑一声,看着水嫣然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告诉你,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
“你……”水嫣然看着一步一步逼进的男子,惊恐地向后,她柔弱的身躯触及到了冰冷坚硬的墙面,秋水般的双瞳看着男子,惊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男子抬手捏住了水嫣然的下巴,冷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地属于我。”
水嫣然秋水般的双瞳瞪着男子,怒道:“你休想。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动我一分一毫。”
“呵呵……”男子冷冷一笑,松开握着水嫣然下巴的手,转身离去。
水嫣然猛然舒了口气,她柔弱的身子无力地瘫倚着墙面,面上仍是惊恐未定的神色。那个男子的背影,和梦里男子身影极是相像。水嫣然的身子不由地颤抖,她缓缓地下床,扶着翠绿色的屏障,环视屋里的一切事物。
是的,梦中的屋子应就是这一间了。
水嫣然秋水般的双瞳惊疑地看向菱花镜,菱花镜里的容颜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依稀间,她似乎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和自己长着很是相似的容颜,被污辱蹂躏、死在屋内的女子。
一冢坟,一块碑,些许刻字,清清冷冷。
男子一袭黑衣伫立在瑟瑟风中,黑纱后的眸子依稀掩着几许痛楚。他抬手,指尖缓缓拂上了墓碑,目光掩着几许温柔。
坟中躺着的,是他一生的最爱。可是……
男子的手猛然一紧,目光变得极是复杂。
可是,她却不爱他。哪怕他拼了一切,她依然不爱他。
他恨!他恨那个男子,她要嫁的男子,所以他杀了那个男子。
他爱她,他的爱炙热而又疯狂,夹杂着强烈地占有她的渴望……
她本来就应该属于他,只属于他!
是,他要她,他要了她。
那日,他疯狂似是禽兽般地占有了她,破了她的身。他感觉她似花朵般在他身下绽放,那种温柔让他迷恋,让他如痴如醉为之疯狂。
此后数日,她都只属于他,一直到她死,她始终都只属于他一人。
“呵呵……”男子抬头,冰冷的眸子望天。许久,他停住了笑,低下头看着那块墓碑,极是愉快。
墓碑上,刻着几个字“爱妻雪岫云之墓”。
爱妻!是的,她是他的爱妻,他的女人!
哪怕她千般不愿,她始终都是他的女人,她的身体只属于过他一个男人。
哪怕就是到了黄泉,她也是他的女人,他一人的女人。
因爱生恨,因恨生怖。
他的爱,令人不由恐怖万分。
他早已不是那时的他,那个清朗风发的男子骆云歌。
骆云歌永远不会忘记经年前的那一日,那****遇见了让他一见倾心的女子。
那个女子,是他一生的劫,爱恨纠缠。
几番韶华初相见,骆云歌初遇雪岫云,是在江河水畔。
三月未尽,春寒料峭。薄凉的空气中,飘散着清淡的花香。船行水上,烟雨村落,桃花迷眼过。闲来无事,骆云歌在船头支起画案,随手点染了几幅山水。
不经意间,桃红中的一抹白色掠入骆云歌的眼帘。烟雾缥缈,依稀看不真切,似是有个女子纵身跃入了湖中。
夜色渐沉,水上几点渔火。船舱中,骆云歌凝视着昏睡的少女,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摆了画案,渲了笔墨,不多时一幅海棠春睡图却成了。明艳的海棠花,映着的却是船中昏睡的伊人容颜。
几日后,船家停船靠岸,去乡间小镇备了点行粮。
骆云歌斜倚在石旁,凝视着少女蹲在清凌凌的水边,哼着清灵的小调,悠然地看着水珠在她白皙的指尖划落,明媚地笑。
不远的村落,桃花开着,杏花开着,青草蓬勃,一丛又是一丛,朦胧在淡淡的炊烟里。
骆云歌那颗心,在少女轻声的小调中,醉了。他凝视着少女,突然感觉这个女子真的很似她的名字,雪岫云,似雪般清纯无暇,又如云般安静轻柔。她身上,有一种不动声色就能让人心情欢畅的美。那种独有的感觉,很舒服,让人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她。
雪岫云跟着骆云歌走了不少的路,从北向南,一路山水一如江湖。
她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若不是他,她早已沉尸江中,化为一缕亡魂。雪岫云本是个苦命的女子,父母双亡,兄嫂欺凌,竟想将她卖入青楼。她挣就逃了出来,无地可去,本想沉湖了此残生,至少落得个干净。是他救了她,还答应带她离去,她怎能不感激他。
这一路下来,骆云歌挑战了很多江湖门派。意气风发的他,已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剑客,结识了很多朋友,也惹下了数位仇家。
江南,阴雨绵绵,梅子尚青。
青色的屋檐,一串串的水珠滚动滑落,溅起小小的涟漪。
推开扇窗,雪岫云隔窗望着雨中练剑的骆云歌。她竟不知他的剑术如此卓群,似有什么如撑开的伞般挡住了漫天的细雨,骆云歌身上竟无半点水迹。雪岫云不由地微微笑了,也许这就是江湖中人所谓的剑气。
晚饭席间,他告诉她,他有一约,比武之约。
雪岫云微微地笑了,她知道,他涉足江湖来,还未败过。
乡下一间小小的酒庐,骆云歌抬眸凝视着窗外,就着缠绵的雨气,大口大口的灌酒。酒很烈,穿肠而过,燃烧着他的心。
酒店掌柜无奈看他,这个酒客在他的店里已呆了几日,在这短短的几日里,把他窖藏的好酒喝的所剩无几。店里小二起初好言相劝,被他推攘到一旁,差点伤着。看他满脸的怒气,行囊里还有一把宝剑,小二拾起他丢在桌上的银锭退下去不再言语。后来,酒店掌柜等人只要一看到他招手两腿就打颤。
就这样,醒了喝,喝了醉,醉了睡,睡醒再喝。骆云歌日复一日买醉,再买醉。
却不料这日,骆云歌酒未尽,人未醉,有一行人闯了进来,冲到骆云歌桌前。
“你是骆云歌?”
骆云歌睨着眼,瞥了瞥问话的人,埋下头却不言语,自顾自地喝酒。
“妈的……我让你喝……”
那人顿时青了脸,怒上心头,抬手砸烂了桌上的酒,溅了骆云歌一脸酒水。
骆云歌依旧没有言语,他手里还有一瓶酒,自顾自地饮。
这下子,一行来客的脸都青了,齐刷刷地拔出剑来,将骆云歌团团围住。
“不管你是不是骆云歌,今日都要死。”
为首的那人,瞪着若无其事的骆云歌,恨得牙直痒痒。
眼见就要真刀真枪的打了起来,而酒店掌柜和店小二等人早就吓得躲了起来。这时,却有好听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诸位大侠怕是认错人了。”
雪岫云越过一行来客,走上前,抬手拂上骆云歌的肩头,让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倚着自己,回眸看着众人,轻声笑道:“他是我家相公,近日遇到了些烦心事,来掌柜这里喝酒。却是喝多了,无心间冒犯了诸位大侠,还望见谅。”
骆云歌睨着眼,看了看雪岫云,低声喃喃道:“你怎么来了?酒,拿酒来,我要喝酒……”
雪岫云一手扶着骆云歌,一手自腰间取下锦怕,轻轻拭去骆云歌脸上的酒水,柔声说道:“好,好。我们回家再喝。”
那一行来客看了看骆云歌,又看了看浅笑的雪岫云,众人对视了少许,策马离去。
待那行人走的渐远,雪岫云略微无奈地看了看骆云歌。只是输了一场比武,他竟如此买醉。
好说歹说,骆云歌终是和雪岫云一起离去了。待那行人回过点,反过味,策马奔回来时,只剩下酒店掌柜和店小二面面相觑。
翠绿翠绿的芭蕉叶下,骆云歌躺在凉椅上,闭着眼,听着雪岫云在他耳畔轻声低语。
那日,他败了后,就去乡间酒店买醉,却不曾回来过。往日败在他手下的仇家寻上门来,想雪岫云一女子,手无缚鸡之力,险些被那些人欺辱,却得傅云翳救了。
傅云翳,骆云歌昔日挚友,只是不久前的那场比武,骆云歌一招之差败给了傅云翳,便再也不曾见过。
朋友终归是朋友。骆云歌想了想,笔墨素笺,修书一封给傅云翳,邀他前来。
傅云翳欣然而来。此后的数月,他便留在骆云歌的住处,每日骆云歌必定向他切磋武艺。渐渐的,雪岫云和傅云翳熟络起来,便改口叫他“傅大哥”。
骆云歌是个武痴,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练功,想着有朝一日打败傅云翳,一雪前耻。
雪岫云静默地立在屋檐下,看着骆云歌舞剑。有多久,他不曾再动笔墨,为她渲染一幅仕女图。
不远处,傅云翳凝视着雪岫云,眼眸温柔而又炙热。
雪岫云是个聪慧的女子,早已看出傅云翳对他情根深种,可……
风云变色,刀光剑影。
一场比武下来,傅云翳败了。他的胸口被骆云歌凌厉的剑气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刀口,不断地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衫。
“云翳……”
骆云歌看着雪岫云奔了过来,扶着傅云翳的肩头,那条本是为他擦拭汗水的锦怕此时紧紧地按在傅云翳的胸口,洁白洁白的颜色,渐渐地变成了血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