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中国鹰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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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二十四 鹰与鹰(5)

这一场战斗结束后,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红鹰团各部却有了不同意见。张富荣认为阻击任务已经完成,加上有大量俘虏要移交,因此应该马上回叶卡捷琳堡与布柳赫尔的大部队汇合。但尹春山却坚持认为虽然捷克斯洛伐克军团已被摧垮,但外贝加尔骑兵旅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打击,这样回师,谢苗诺夫有可能卷土重来,尾随而至,因此必须捕捉到鹰之旅,将其彻底击垮,以绝后患。

应该说尹春山的意见并没有错。谢苗诺夫虽然丢下了捷克斯洛伐克军团自行逃走,但他的实力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这一次一同前来的两个步兵团更毫发无伤,随时都会投入战场,因此必须趁胜追击,斩草除根,否则必有后患。可是红鹰团东征至此,其实已是孤军深入,已经如果再往东进发,便再难保证补给能够跟上。何况现在高尔察克正在开始前所未有的大攻势,所以张富荣还是认为以及早赶回为上。张富荣的意见在几个政委里也引起了争议,王德林团没有政委,另外三个团的政委倒有两个支持尹春山。倒是因为杀降问题上与尹春山吵过一架的马赫穆托夫,现在很支持尹春山,最后孙富元权衡之下,决定由张富荣团带俘虏返回,王德林团与郭万清团与骑兵团一起继续追击。

听到了这个最后的决定,杨定远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对谢苗诺夫,痛恨之外,他比尹春山多了一分畏惧之心。甚至,他有点不相信自己能够对付谢苗诺夫。

张富荣团坐火车走了,孙富元则带着两个主力团和骑兵团继续追击。沿着西伯利亚大铁道追了好几天,又向东进发了数百里。再追下去,只怕要到贝加尔湖西岸了。谢苗诺夫的部队一直无法都在红鹰团前方出没,可是红鹰团也一直无法追到他。

这一天,红鹰团已到了阿钦斯克市附近。阿钦斯克是西伯利亚铁道上一个比较大的站点,这也是红军目前所能影响到的铁道上最东一个站,再往东去,红鹰团就真正是孤军深入了。如果仍然捕捉不到谢苗诺夫的主力,就只有撤退一途。孙富元得到情报,说谢苗诺夫的步兵团正往阿钦斯克赶来,于是召集了几个团长商议,觉得谢苗诺夫有可能已经放弃了增援高尔察克的计划,决定退回赤塔,因此准备在阿钦斯克与红鹰团做最后一战。如果这两个步兵团与鹰之旅合为一体,定是一场恶战。权衡之下,尹春山坚持要追击,孙富元让尹春山率骑兵团先上前捕捉敌人。

这是红鹰团这一次远征的最后一次努力。谢苗诺夫显然根本不愿与红鹰团决战,但如果仅仅是骑兵团的话,就很可能诱使他前来迎战。一旦双方交上手,骑兵团将谢苗诺夫诱入包围,主力团以雷霆万钧之势加入战场,彻底歼灭这支最为精锐的哥萨克骑兵,这样阻击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这个计划很完善,但杨定远听到这个计划时却心中一沉。他一直在怀疑谢苗诺夫并非无法摆脱红鹰团,其实这一路都是拖着红鹰团前进。

谢苗诺夫会在前方设下埋伏么?他把这个顾虑向尹春山说了,尹春山也觉得这猜测有理。只是,到了这时候,红鹰团已是骑虎难下,也只有一战了。就算谢苗诺夫设下了埋伏,对红鹰团也不会有太大威胁。

骑兵团出发后的第二天,探路的小个子突然回来汇报一个消息,他发现了鹰之旅在前面克拉斯诺亚尔斯克附近出现。克拉斯诺亚尔斯克是西伯利亚地区最大的城市之一,叶尼塞河正从这儿流过。以前是个很偏远的城市,帝俄时期是流放犯人的所在,但西伯利亚大铁路通车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一下子就繁荣起来。叶尼塞河是俄国水量最大的河,比鄂毕河深很多,战马已不能涉水而过。西伯利亚大铁路横跨叶尼塞河的铁路桥是当时世界上最长的铁路桥。正因为有这个天险,谢苗诺夫也选择了这个地方来与红鹰团对抗吧。

杨定远坐在火堆边写着日记。这本日记记载了每一天的战斗,也记下了他对莲娜的思念。写到现在只有一个主力团与骑兵团来完成这项远征时,那支阿列克塞留给他的钢笔在纸上重重一戮,划出了一个破洞。

差不多,只剩了一半的战力啊。杨定远想着。也许是红鹰团战无不胜的战绩,让持重的孙富元也有了轻敌之心。孙富元一定把鹰之旅与克拉斯诺夫骑兵军相提并论了。但杨定远却很清楚,谢苗诺夫是个多么勇猛与狡猾的对手。这个决定,也是让骑兵团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谢苗诺夫因为害怕与红鹰团一决生死,不惜丢下捷克斯洛伐克军团逃生,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敢一战。现在这样做法,是把双方都逼上了绝路,谁都不能后退了。而这最后的决定性时候,也马上就会到来。

杨定远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火堆。虽然在战场上他根本不会多想,但是现在暂时离开了硝烟和烽火,他却又无法不茫然。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收复失土,为了守护所爱的人,这些目标突然间就变得如此没有说服力。战场上得多了,生与死看得越来越淡,也越来越不在乎生命,可是他的心底又从未和现在一样珍惜生命过。在叶卡捷琳堡,还有个人等着自己。这个念头如同一根细线,让杨定远总有些羁绊,不至于坠入万丈深渊。

莲娜。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在臂弯里,似乎还残留着莲娜那柔软的身躯投入自己怀中的感觉,也只有这一点暖意让他感到自己尚是个活人。

“定远,想啥呢?”

霍敬奇一屁股坐到了他身边。白天他功亏一篑,没能拿下谢苗诺夫,到这时还在懊恼不已。坐到杨定远边上,他拿了块布擦拭着那把恰希克刀。他擦得极其仔细,刀身明明已擦得雪亮了,他仍在细细擦着。杨定远道:“霍大哥,你不休息?”

“睡不着哪。”霍敬奇叹了口气,“那谢毛子可真是了得,我的绝招也没能取他首级。”

听他又在吹嘘自己的绝招,杨定远倒有点想笑。霍敬奇这玩命三招其实并没有什么巧妙,无非就是靠勇气。说白了,就是玩命。他道:“霍大哥,我想问你句话。”

霍敬奇转过头道:“什么?”

“你为什么会当上了兵?”

霍敬奇一怔,呆了半晌,忽地笑道:“定远,你一问我才想起来,还真不知道为啥。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不当兵,还真的干不成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