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刘远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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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那些社员一跑出来就一个个背靠着墙壁,坐在屋檐下又眯起了眼睛,万匡钧又不耐烦的吼道:“都给我醒醒啊,都站起来,怎么一坐下来就只知道睡啊?你们上辈子是猪托生啊,永远也睡不醒啊。我们尖山头的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群懒虫。都是一些什么东西。我怎么就偏偏生在尖山头呢?你们怎么一个个也生在尖山头呢?”

那个佟冬秀又嚷嚷道:“万队长,别人是不是生在尖山头我不知道,但我不是生在尖山头,而是生在三观庙。是嫁到你们尖山头来的,究竟我为什么要嫁到你们尖山头,你们问我妈去,是我妈让我嫁过来的。”

大家伙听了佟冬秀的话又都“噗嗤,噗嗤。”的笑了起来。佟冬秀继续气呼呼的问道:“你们笑什么笑啊?我的的确确是生在三观庙,我说错了吗?”

万匡钧没有理睬佟冬秀的,他待佟冬秀的话一说完就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人群,见都来了,就冷生生的说道:“跟我走,上工去。”他说完就拿着火把向炼铁炉子那边快步走去,那些社员打着火把也跟着去了。

半个月过去了,炼铁炉子终于出铁了。陈子瑜指着那堆烂铁笑嘻嘻的说道:“万队长、丰队长、袁队长,好铁啊好铁。我陈子瑜打了一辈子的铁,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的铁,真是难得啊难得。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用这样的铁打家业?恐怕不行,我的手艺恐怕不行。就算我能把这样的好铁打成家业也不知道卖不卖的出去?丰队长,要是我用这样的好铁打成家业了没人要,我卖给您行吗?”

袁晓云不耐烦的吼道:“陈子瑜,你瞎嚷嚷什么呢?你没有看见我们正忙着吗?你打什么铁啊?你以为天底下就你会打铁啊?去那边干活去。”

“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去那边干活去。”陈子瑜说完就向旁边挪了挪。

一连好几天,炼铁炉子里出的铁都是一些没用的铁,那些社员们看见那些铁是说什么的都有。说的那些嘲讽话让丰乾根和万匡钧,还有袁晓云听了是无地自容。这天晚上吃过晚饭,他们三人聚集在袁晓云的家里的火笼屋里,袁晓云在火笼里烧了一个大柴火烤着。袁晓云冷生生的问道:“丰队长,你说说,我们怎么就炼不出好铁来呢?我们是不是要在别处请一个会炼铁的师傅来指导我们一下啊?”

丰乾根摆摆手,冷生生的回答道:“不用了,不用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会把这样的好师傅借给我们呀。”

万匡钧也气呼呼的嚷道:“就是吗。我看了,肯定又是那个刘远鸿在中间捣鬼,据说有一天下大雨,那个陈子瑜把刘远鸿请到他家里,他们俩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半夜,也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连晚饭也没有来食堂里吃。我看主要有那个刘远鸿在哪里,准没好事。”

袁晓云一听此话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丰队长,那个陈子瑜仗着自己有一门手艺,在解放前攒了一些钱,买了一些地。在土改的时候就把他划成地主了,解放前他买的田地也被贫下中农给分了,他肯定不服气。现在他又和那个刘远鸿走到一起,而且还把那个刘远鸿接到他们家里去住了一个晚上,这叫叫什么……叫狼狈为奸。我看这里面大有文章,应该好好查查。”

丰乾根听了万匡钧和袁晓云的话,稍微沉默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年我们只顾着抓生产,忽视了阶级斗争的重要性。自从我们斗倒了那个恶霸地主刘永凯后就一直没有开过会,好好整顿一下了,看来那些地主分子又有抬头的趋势。我看就今天晚上,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有我带领沙湾生产队的民兵去找陈子瑜家,好好跟他聊聊;另外一组就有万匡钧和袁晓云你们俩负责,带着尖山头生产队的民兵去找刘远鸿,我们未必要弄清楚他们俩在一起究竟在密谋什么。”

于是,丰乾根带着沙湾生产队的两个民兵柴德策和卓谦书,打着火把来到陈子瑜的道场里,一到那儿丰乾根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陈子瑜,陈师傅,你在家吗?”

孔阙琦一听见有人的叫喊声就打开大门一看是丰乾根来了,就忙笑呵呵的问道:“丰队长,原来是你们了。我还以为是谁呢?深更半夜的,你们来我家找陈子瑜有什么事吗?”

丰乾根笑嘻嘻的问道:“你看看,你看看。我都到你的家门口了,你也不请我进屋里坐坐,就站在大门口跟我说话,难道我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丰队长,看你说哪儿去了。怎么会呢?我也只不过是随便问问吗。那你请进屋。”

于是丰乾根他们三个人才进到陈子瑜的屋子里,只见陈子瑜的火笼屋里的火已经退掉了。丰乾根他们三个人在火笼边上一坐下来,孔阙琦就拿着一把火钳,将火笼中间的草木灰拨了拨,就露出一个火柴头来了,她又跑进厨房里抱了一些细小的树丫子柴来,放在那个火柴头上面,拿起一个吹火筒吹了吹,那柴火就燃了起来。孔阙琦又拿了一些硬柴火放在细树叶子柴火上面,不一会儿那堆火就燃了起来。这时候孔阙琦又笑眯眯的问道:“丰队长,你们这么晚了来我们家究竟为了什么事啊?”

“哦,其实啊,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来找陈师傅好好聊聊。我当这个崔家山大队的大队长一晃也将近上十年了,也没有来你们家看看你们,说实在的,我的心里也怪过意不去的,今天晚上有空我就来看看陈师傅。哪那个陈师傅去了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呀?”

“他呀,白天干了一天的活,累的腰酸背痛的,从工地上一回来就上床睡觉了。”

“那他就没有去食堂里吃晚饭啦?”

“晚饭了,还是我给他带回来的。你们这么晚了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吗?要不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叫起来?”

“不了,不了。还是我去见他去吧。”丰乾根说完就站了起来。

孔阙琦也忙站了起来,继续笑呵呵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家之主啊。还是我去把他给你叫起来吧。“孔阙琦说完就快步向房间里走去,丰乾根在后面紧紧地跟了过去。

万匡钧给袁晓云带着管双柠和查栓威来到临时搭建起来男人工棚里,他们四个人一进入那个工棚里,万匡钧就气呼呼的叫喊道:“刘远鸿,刘远鸿睡在哪儿呢?”

刘远鸿一听见万匡钧的叫喊声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笑嘻嘻的问道:“万队长,我在这儿呢。这么晚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现在才什么时候啊?就这么晚了。怎么?这么晚了就不能来找你吗?什么东西,口气倒不小。你还在被窝里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呀?赶快起来啊。”

刘远鸿这才把被窝往旁边一掀就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就穿好衣服,就站在万匡钧的面前。

万匡钧不耐烦的吼道:“刘远鸿,你就打算在这里站一夜啊?”

“万队长,你们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吗?”

“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我做什么啦?”

“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明白。”

“这几个月一来我不是天天跟着你在炼铁吗,哪儿也没有去啊?”

“哪儿都没去。你说的倒好听,天天跟着我在炼铁,哪儿都没去。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呀。”

万匡钧一听此话就一巴掌打在刘远鸿的脸颊上。刘远鸿立马就用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万匡钧,好像那个万匡钧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万匡钧继续气呼呼的嚷道:“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呀?你不认识我呀?我叫万匡钧,是你的队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老老实实的说,这些天你都干什么啦?”

哪知道刘远鸿就像没有听见似的,依然一言不发,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万匡钧。一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颊,以防万一万匡钧再一巴掌打在他的脸颊上。

万匡钧见刘远鸿没有吱声,就一脚狠狠地踢在刘远鸿的小腿上,刘远鸿不禁打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在地上,但他立马就站稳了。

那些已经睡下的社员们一个个爬了起来,就把被窝盖在自己的身上的;还有一些人还没有睡,他们一个个坐在自己的床沿边上,就像是在看戏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万匡钧和刘远鸿他们俩继续演下去。

万匡钧慢慢的走到刘远鸿的身边,再一次气愤不已的咆哮起来:“刘远鸿,你老老实实的说,这些天你都干了一些什么啦?”

刘远鸿依然一言不发。万匡钧随即就一把紧紧地抓住刘远鸿的头发,将刘远鸿拉扯到墙壁边上,把刘远鸿的头向墙壁上狠狠地撞了过去,然后恶狠狠的吼道:“你不是脑子不好使记不清楚吗,我让你清醒清醒。”

血立马就从刘远鸿的额头上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刘远鸿没有倒下去,而是稳稳当当的站在万匡钧的面前,他原先捂住脸颊的那双手已经松开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站在万匡钧的面前。

万匡钧又一拳头打在刘远鸿的胸口上,气愤愤的吼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呀?你不认识我呀?这回你该老老实实地告诉我,这些天你都干了一些什么了吧?”

刘远鸿依然沉默不语。万匡钧则继续气呼呼的吼道:“刘远鸿啊刘远鸿,我看你是要和我们抗争到底了,是不是啊?那我就问你,下雨的那天你是不是去了那个沙湾地主,铁匠陈子瑜的家里,你们俩在商量什么呢?在密谋什么呢?我说怎么就炼不好铁呢,肯定又是你在从中作梗。刘远鸿,你老老实实地说,我们会从轻处理你的。我给你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你以为我想打你啊,其实我也不愿意,可是像你这样的人就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打你行吗?现在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怎么还是一声不吭呢?我拜托你了,你说句话行不行啊?”

刘远鸿依旧一声不吭。万匡钧依旧恶声恶气的吼道:“刘远鸿,你以为你一声不吭,我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吗?我告诉你,你和那个陈子瑜在一起密谋的事情我们已经是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万匡钧吼完又对站在他身后的管双柠和查栓威吩咐道:“你们两个还愣着这里干什么呀?赶快给我把他带走啊?”

管双柠和查栓威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万匡钧见他们俩没有动就气呼呼的嚷道:“管双柠。查栓威,我说的话你们俩听见没有啊?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呀?我叫你们俩给我把刘远鸿带走你们俩听见没有啊?”

管双柠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万队长,你让我们把他带到哪儿去啊?”

“是啊,把他关到哪儿好呢?”

袁晓云这才慢慢腾腾的走到万匡钧的身边,冷生生的说道:“万队长,他说的也是啊,我们把他带到哪儿去呢,深更半夜的。”

“没地方去是吧,你就给我找一个猪栏屋先把他关一夜再说。找一个又脏又臭的。”

“那就去费筹虎的猪栏屋里,那个费筹虎是个死懒怪好吃的人,一天到晚是什么事也不知道干,你安排他干这个他是懒洋洋的;你安排他干那个他是头去腰不去的。他家里的猪栏屋屋顶上盖的是稻草,年久失修,经常是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虽然现在不允许私人家里喂猪了,但那个猪栏屋里依旧脏兮兮的。而且那个猪栏屋没有墙壁,就是用花梨木围起来的,现在已经寒冬腊月天了,要是把他关在那里面,我敢保准他在那个猪栏屋里待一夜,明天就会乖乖地听你的了,你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了。”

万匡钧听了袁晓云的话,笑了笑就对管双柠和查栓威继续冷生生的吩咐道:“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呀?难道袁队长说的话你们没有听清楚吗?”

可是管双柠和查栓威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万匡钧指了指管双柠和查栓威,再一次气呼呼的吼道:“我说你们俩是聋子啊?难道我说的话你们俩没有听见啊还是怎么的?嫌我的官小不好使是吧?”

还是管双柠冷生生的问道:“万队长,不是的。刚才那个袁队长只是说了,要我们把刘远鸿关到那个费筹虎的猪栏屋里,可是那个费筹虎的家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啊?我们往哪儿走啊?”

这时候袁晓云才笑眯眯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袁晓云说完就往外走去。待袁晓云出去了。管双柠才和查栓威快步走到刘远鸿的身边,他们俩一人拉着刘远鸿一只胳膊紧随其后的出去了。待他们都出去了,万匡钧才气呼呼的嚷道:“你们看什么看啦?不认识我呀还是不认识那个刘远鸿啊?赶快上床睡觉啊。记得明天早起啊,明天还要干活呢。都是一些什么人啦?一个个就像死了没有埋的,干起活来死气沉沉的,你们就不能给我争点气?干活的时候给我精神点。”

那些社员们听了万匡钧的话,没有一个吱声的,那些已经睡下的人们也一个个立马钻进被窝里睡下了;那些坐在床沿上的人们一个个脱掉鞋子就爬到床上去了,脱掉衣服就睡下了。万匡钧待大家伙都一个个睡下了,这才快步向门外走去。

丰乾根跟着孔阙琦走进陈子瑜的房间里,孔阙琦站在床前轻声细语的叫喊道:“陈子瑜,你醒醒。陈子瑜,你醒醒。大队的丰队长来找你来了。”

陈子瑜一听此话就忙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坐在床上和声细语的问道:“孔阙琦,你刚才说什么呀?”

“那个丰队长来看你来了。”

陈子瑜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候,站在孔阙琦背后的丰乾根这才轻声细语的说道:“陈师傅,在我们崔家山大队来说,你是唯一的一个铁匠。这家家户户都离不开铁器家业,比如说锄头镰刀什么的。你可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大功臣啊。要是哪一天少了你,我们崔家山大队真的就转不动了。”

“丰队长,看你说哪儿去了。没有我,我们崔家山大队就没有转;有了我,我们崔家山大队还是没有转,这地面上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根本就没有转动吗。”

“陈师傅,你说话真逗啊。”

“我逗那有你逗啊?你就实话实说,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啊?”

“我不就是来看看你吗。没有别的事情。就是来问问你,下雨那天,那个恶霸地主刘永凯的儿子刘远鸿来你家里,和你商量了一些什么事啊?是不是那个刘远鸿在丛勇你怎么去破坏炼铁的事情啊?”

陈子瑜一听此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只笑的丰乾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稍微过了一会儿,陈子瑜才停止了笑声,冷生生的说道:“丰队长,那天是我请刘远鸿来我家的。我就是想问问他,我们究竟能不能炼出好铁来。……”

陈子瑜的话还没有说完,丰乾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个刘远鸿怎么说啊?”

“他说我们这里根本就没有炼铁的铁矿石,怎么炼铁啊?就像没有米让大师傅做饭一样,那能做出大米饭吗?丰队长,我明白了,你们今天来就是来找刘远鸿的麻烦来的。他就是一个替罪羊啊。你们忙活了好几个月,一点铁也没有炼出来,不好向上面交差是吧?”

陈子瑜说的丰乾根脸上火辣辣的,但丰乾根依然镇定自若的说道:“陈师傅,你究竟还有什么顾虑啊?你说出来有我们给你撑腰,你别怕那个刘远鸿,他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陈子瑜依然笑呵呵的继续说道:“丰队长,我怕他干什么呀?他又不是老虎会吃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听说过我们这里还可以炼铁。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但那个万匡钧和袁晓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了,他们应该知道这些情况啊?还有那些社员也都是本地人。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可要去问问他们呀。听听他们怎么说啊?”

“陈师傅,我刚才已经对你说了,你究竟还在顾虑什么呀?有什么值得你顾虑的啊?不就是一个恶霸地主的小兔崽子吗,他的老子就被我们镇压了,何况是他。那个刘远鸿来你们家究竟和你说了一下什么,你实话实说好了,不知者不为过吗。我们怀疑那个刘远鸿就是台湾余留下来的特务,有他在我们就别想过一天好日子,我说你从今以后少跟他来往。行不行啊?”

“丰队长,时候不早了,我干了一天的活也累了,该休息了;你也忙了一天了,也该回去好好休息去了。”陈子瑜说完就躺下了。丰乾根立马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陈子瑜,陈师傅,我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怎么就躺下了呢?你给我起来回答我的问话。”

陈子瑜没有起来,而是睡在被窝里冷生生的问道:“丰队长,我回答你什么呀?”

“就是那个刘远鸿对你说的那些话呀?他是怎么煽动你破坏炼铁的?”

陈子瑜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什么话也没有说,稍微过了一会儿,丰乾根见陈子瑜啥话也没有说就又恶狠狠的叫喊道:“陈子瑜,你这是什么态度啊?我丰乾根好歹也是你们崔家山大队的大队长,我一个大队大队长问你话,你怎么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啊?你老老实实地说,你是不是被那个刘远鸿给赤化了,和他站在一起啦?”

陈子瑜听了丰乾根的话,这才一双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冷生生的说道:“丰队长,你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大队长不假。你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当家人不假。既然你说你自己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大队长,那就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当家人。你就应该想想我们明天吃什么;喝什么,把精力放在生产上面好不好,要是哪一天我们不饿肚子了,天天有饱饭吃了;餐餐有肉吃了,那你问我什么,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全告诉你的。”

一听此话丰乾根就气呼呼的嚷道:“陈子瑜,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你今天没有吃饭吗?吃饭的时候你没有吃饱吗?还餐餐要吃肉。我警告你,餐餐要吃肉那是资本主义的做法,我看你被那个刘远鸿给赤化了,中毒很深,应该离那个刘远鸿远点。今天我找你谈话就到此为止,我明天还会再来的。你好好想想吧。”丰乾根说完就站了起来,气冲冲的往外走去。陈子瑜坐在床上喃喃自语道:“还说是我们崔家山大队的大队长呢,就这样的人也配?弄不出好铁来没办法向上面交差,找一个替罪羊算什么本事啊?”

管双柠和查栓威押着刘远鸿跟着袁晓云来到费筹虎的猪栏屋外面,袁晓云推开猪栏门,用拿着的火把将里面照了照。只见猪栏屋里门口有一滩水。黑漆漆的,虽然是寒冬腊月天,但依然散发出一个刺鼻的臭味。袁晓云看了看就扭过头来冷生生的说道:“就这儿了。”

查栓威推了一把刘远鸿,气呼呼的吼道:“进去吧。”刘远鸿就慢慢腾腾的走进猪栏屋里,就站在门口的一个石板上。袁晓云待刘远鸿一推进去就把猪栏门给关上了。然后他们三个人就回去了。刘远鸿就傻呆呆的站在那个石板上。

刘远鸿站在那个石板上,一阵冷风吹来,他觉得浑身无力,摇摇晃晃的。但他还是记得,他借着袁晓云的火把亮光大致上看见他脚下就是一个深潭,要是一不小心就掉进那个深潭里去了,脚上就是湿漉漉的,后半夜还要冷,肯定受不了。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用手摸了摸额头上,血已经凝固了。

风一阵阵怒吼着从木头缝隙里不断的吹进来,刘远鸿冻的直打哆嗦。他一双手紧紧地抓住门边上的木料,不让自己倒下去。他的脚麻木了,他就一只脚提起来,让一只脚放在地上,轮换着,这样既不会让自己睡着了倒下去,也不会由于站久了腿脚麻木了。

半夜过后,刘远鸿冷的直打哆嗦。他用一只脚小心翼翼的探了探,知道自己拥有的地盘究竟有多大。他就来了个原地踏步,一双脚一上一下的跳动着,以驱走身上的寒气。

第二天一大早,鸡还没有叫,万匡钧又把大家伙叫起来了。何斯香拿着个脸盆来到食堂外面的道场里洗脸,每当这个时候,刘远鸿总要站在道场里对她笑一笑,可是今天何斯香没有看见刘远鸿,心里不禁忐忑不安起来了:那个铁生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病了。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就在这时候,黄成天看见何斯香站在道场里,手里拿着个脸盆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立马就快步走到何斯香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说道:“何斯香,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但你一定要沉住气。千万别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来。”

“大叔,你说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

“昨天晚上,万匡钧把刘远鸿打了一顿。”

一听此话何斯香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大叔,你说万队长把铁生打了一顿,为什么呀?”

“铁没有炼好,他们总要找一个顶罪的。万匡钧他们不会拿别人出气,就你们家是恶霸地主,他不找你们找谁去啊?”

“铁生一定伤的不轻吧?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那个万匡钧昨天晚上就把那个刘远鸿带走了。”

“带到哪儿去了?干什么去了?”

“他们把刘远鸿带到费筹虎的猪栏里去了。”

“啊。他们把铁生带到那儿干什么去啊?”

“他们把刘远鸿关在费筹虎的猪栏里,据说那个猪栏屋里又脏又臭,而且四面通风,这么冷的天。他怎么受得了啊?”

“大叔,我明白了。他们这是要把我们家的铁生往死里整啊。你知道那个费筹虎家在哪儿吗?我想去见见我们家铁生去。”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叫你千万别给我整出什么乱子来,你怎么就不听呢?都关了一夜了。你去了还有什么用啊?我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免的到时候他们把人给你带回来,你心里没谱。”

“大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我们家里也没有多少衣裳啊。这……”

黄成天见何斯香说话支支吾吾的,就小声告诉何斯香:“何斯香,我就睡在刘远鸿的旁边,在我的枕头下面还压着一件衣服。要是刘远鸿回来了冷,你就拿出来给他穿上好了。”

“那我就替我们家铁生先谢谢你了。大叔。”

“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呀?”

就在这时候,万匡钧虎着脸走到何斯香和黄成天的跟前,气呼呼的嚷道:“何斯香,你拿着个脸盆站在院子里瞎叨叨什么呀?还不快点进屋把脸盆放下了我们好上工。吃饭的时候比谁跑的都快,干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什么东西。”

何斯香听了万匡钧的话就抹了一把眼泪就向她们女人的房间里快步跑去,黄成天则也向他们男人的房间里快步走去。

何斯香跟着大家伙来到炼铁炉子边上就跟着大家伙忙活开了,她的心里惦记着刘远鸿,也不知道那个刘远鸿现在咋样啦?也不能去看他。她的眼泪就一个劲的往下掉,不时的背过身去擦眼泪。大家伙打着火把在炼铁炉子旁边干了一会儿,天已经大亮了,万匡钧这才高声大嗓的招呼大家伙:“大家伙给我把手里的活先放下啊,回去吃早饭去,吃过早饭我们就在食堂的道场里开会啊。”

大家伙一听说可以回家去吃早饭了,都把手里的家伙什往地上随便一丢,就风风火火的往家里跑。万匡钧站在那里看见一下子炼铁炉子跟前就没了人影,又嘀嘀咕咕道:“都是一些什么东西。一说吃饭跑的比兔子还快,一说上工干活比乌龟爬的还慢。”

早饭也就是煮了一大锅土豆,厨房里的大师傅用一个大筲箕将土豆给端了出来,往道场里的一张桌子上一放,那些社员们就一个个围在那个筲箕边上,一抓就是上十个,然后就一个个的厨房的墙角边上,随随便便找个地方就坐了下来,也不管地下脏不脏,就连皮也没有剥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何斯香也抓了两把土豆就坐在大门口前面的一个石凳子上吃了起来,她没有忘记在衣兜里揣上几个给刘远鸿留着。

万匡钧刚刚在筲箕里抓了一把土豆,管双柠就快步走到万匡钧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万队长,那个刘远鸿我们还关在那个费筹虎的猪栏屋里,我们要不要把他放出来吃点东西啊?”

“把他放出来吃什么吃啊?他早上干活了吗?”

“没有。没有你的批准,我们也不敢把他放出来啊,到现在还关在费筹虎的猪栏屋里呢。当然没有干活了。”

“没有干活吃什么吃啊?让他先饿着。等我们吃完了早饭,你和那个查栓威把他给我押到这儿来。”

“万队长,那个刘远鸿在那个费筹虎的猪栏屋里关了一夜。费筹虎的那个猪栏屋是四面通风,这么冷的天,他又没有吃东西,又冷又饿的,我怕他会饿出个好歹来。”

“你怕把他饿出一个好歹来?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他是你亲叔叔还是你亲舅舅啊?你这么关心他?”

管双柠摇摇头,冷生生的回答道:“万队长,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啊?我们俩是一起从小长大的。我有什么亲戚你不清楚啊?”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要不是我看在我们俩是一起长大的份上,我会让你当民兵吗?从今以后只要你跟着我干,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万队长,那今天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我说你是不是今天才来这儿啦?我们天天中午吃什么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今天中午和平时一个样。”

“啊。万队长,你刚才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干,你保证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吗。可是我们天天吃的菜一点儿油性也没有,就连辣椒面也没有放,不要说是吃香的了,就是喝辣的也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