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刘远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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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晓峰公社可以买得到?你以为我傻啊,要是什么东西的心脏都能能买得到的话,那人的心脏不也能买得到了,那世界上还有死人的吗?我昨天只是叫你去给我看看去,你说你把柴油机的心脏给我套出来干嘛呀?”

查栓威说的刘远鸿也无话可说,只好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丰乾根这才对管双柠吩咐道:“管双柠,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快给我把刘远鸿捆起来。”

管双柠听了丰乾根的吩咐,立马就掏出衣兜里的绳索抖了抖,就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刘远鸿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站在旁边的何斯香一看见那些人又把刘远鸿五花大绑的捆了,拿在手里的一个瓦盆不禁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丰乾根他们把刘远鸿押到保管室里,就关在那个柴油机的屋子里。刘远鸿卷缩着身子坐在地上。他没有眼泪,可能是他已经习惯了的缘故吧。

在丰乾根的屋子里,查栓威战战兢兢的站在丰乾根的旁边,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什么事等着挨揍的小孩子似的。万匡钧气呼呼的训斥道:“查栓威啊查栓威,你让我说你什么话呢?你当初要保管那个柴油机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呀?叫你千万不能把那个柴油机给我捣鼓坏了,应该像对待自己的亲生老子娘一样对待它,你怎么就不听呢?柴油机不干活了,你找谁不好你怎么偏偏把那个刘远鸿给找来了。你不知道那个刘远鸿的爹叫刘永凯啊?那个刘永凯是被我们这些贫下中农给镇压的,你不知道啊?那个刘远鸿对我们这些贫下中农来说,那是恨之入骨啊。他每时每刻不在想该怎么报复我们。我们就是要时时刻刻警惕着不给他任何可乘之机,你倒好,柴油机这么贵重的东西坏了,你就去找他去。现在怎么样啦?我刚才也看过了,那是被拆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了。这人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会怎么样你不明白呀?那就是死人一个。这柴油机多少钱一个你知道吗?恐怕我们一个生产队一年的收入都买不回来。现在倒好,让他给破坏了。你自己说说看,该怎么处理?”

“万队长,当时我就是一看那个柴油机不干活了,心里就没底了,就慌了。这才把那个刘远鸿找来的。哪知道那个刘远鸿一来就找我要那个工具箱,我也没有多想就给他了,他就三下五除二就柴油机的心脏给拿出来了。我……我赔。我不是刚刚卖了一头猪吗,就二十块钱,都给你,这总行了吧。”

万匡钧没有理睬查栓威的,而是冷生生的问道:“丰队长,那个柴油机究竟多少钱一台啊?”

“这柴油机是上面分给我们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一台啊。这么好的家伙,我估计最少也的一百多快吧。”

“一头猪才二十块钱,那的卖五头猪啊。他查栓威赔二十块钱;还差八十块钱。要是都让那个刘远鸿来赔的话,我估计也要个三年五载的。再说了,他刘远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万队长,你的意思是,重新买一台柴油机回来。”

万匡钧点点头,冷生生的回答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们上哪儿去买去啊?我们晓峰公社有多少个生产队上面是清楚的,一个生产队就一台柴油机,上哪儿买去啊?”

“丰队长,你就去公社给狄书记好好说说,我们出钱,让那个狄书记给我们重新弄一台回来不就得了呗,难不成我们从今以后吃米还有去碾压去啊?”

“刘远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这么多钱,那你打算怎么办?”

“生产队今年不是卖了两头猪吗。今年烤烟不是还买了一些钱吗。八十块钱应该差不多吧,再加上查栓威的二十块钱,一百块钱应该没问题,但生产队只是暂时借给刘远鸿的,就从刘远鸿身上扣。你看怎么样?”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你去把全生产队的社员都集合到保管室里来一下,这件事情我们要好好说说。”

“是应该好好说说。我现在就去。”万匡钧说完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万匡钧就把全生产队的社员们集合到保管室来了。万匡钧打开柴油机的那间大门,大家伙都一个个进入屋子里,万匡钧指着地上那一堆铁疙瘩就气呼呼的嚷道:“今天把大家伙叫来,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让你们看看这些东西。”

佟冬秀快人快语的问道:“万队长,你叫我们看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认识它。”

“你还知道你不认识它呀?你当然不认识它了,但你们不会不认识他吧?万匡钧说完就指了指还卷缩在墙角处的刘远鸿。

依然是佟冬秀,她看了看卷缩在墙角处的刘远鸿,又冷生生的问道:“万队长,你们怎么把他又捆起来了?他究竟又犯什么事啦?”

“他犯什么事了?我问你们,这个柴油机抬回来后好不好啊?”

大家伙没有一个吱声的。万匡钧白了一眼大家伙,继续冷生生的说道:“自从这个柴油机买回来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套过牛去碾子那里碾压过稻谷了,只要把柴油机一开,白花花的大米就出来了。可是就在昨天,这个柴油机切被那个刘远鸿把它的心脏给掏出来了。你们看见地上放的这些东西,这就是柴油机的心脏。你们给我说说,要是我把你们的心脏给掏出来了,你们还能活吗?”

那些社员们依然没有一个吱声的,佟冬秀唉声叹气的说道:“哎呦,我的妈呀,原来这柴油机的心脏就是这个样子的呀?它怎么跟猪的心脏并不一样啊?万队长,那人的心脏是跟猪的心脏一样呢?还是跟柴油机的心脏一样啊?”

大家伙听了佟冬秀的话,又“咯咯”的笑了起来。佟冬秀依然冷生生的问道:“怎么啦?我又说错什么了?不懂就问吗。我不懂不是在问你们吗?”

丰乾根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刚才我和万队长已经商量过了,这柴油机是死定了,要想让它重新活过来那是决不可能的了。这个柴油机是查栓威负责保管的,他赔二十块钱,剩下的就由刘远鸿一个人来承担。我看估计少说也的一百块钱。剩下的八十快钱就有刘远鸿一个人来出,我们重新买一个回来。可是我们充分考虑到刘远鸿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八十块钱出来,我们生产队先给他垫上。先把柴油机买回来再说。这钱以后就由他刘远鸿慢慢的还。”

一直不吭声的刘远鸿突然站起来高声大嗓的说道:“丰队长,你们要我拿出八十块钱也可以,但你们必须把这台柴油机给我。”

“把这台柴油机给你?给你干什么呀?”

刘远鸿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道:“我想救活它。”

“你说什么?你想救活它。刘远鸿,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你把柴油机的心肝掏出来了你还能救活它。你当我是傻蛋一个啊?就算我丰乾根是傻蛋一个,那尖山头所有的社员都是傻蛋一个啊?你问问他们,看看有谁看见被掏了心脏还能救活的东西。猪的心脏掏出来了猪还能活吗?鸡的心脏掏出来了鸡还能活吗?更何况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把他的心脏给掏出来了,你还能把它救活。你做梦去吧你。”

万匡钧这才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好,刘远鸿,你不是想要那个死了的柴油机吗,我给你,但你必须另外在添加二十块钱。”

刘远鸿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扫视了大家伙一遍,胸有成竹的说道:“好,我答应你,我再给你们二十块钱。”

“我们要现钱。”

刘远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给你们现钱。”

“这可是你说的。”

“是我自己说的。”

万匡钧他们这才把刘远鸿给放了回去,刘远鸿一回到家里,何斯香就冷生生的问道:“刘远鸿,你真的能把那个柴油机救活?”

刘远鸿笑呵呵的回答道:“何斯香,你什么时候不相信我了?”

“我当然相信你啊。可是我们从哪里弄到这一百块钱啦?”

“他们要我赔八十块钱也是赔,赔一百块钱也是赔。要是我把柴油机给捣鼓好了,说不定我还能把柴油机给卖出去。虽然修好的柴油机没有新的值钱,但只要我把这台柴油机给修好了,那从今以后这四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刘远鸿会回修理柴油机,只要哪里的柴油机坏了他们还不到来找我呀。修理一台柴油机我收一点工钱,总比我们在生产队挣工分强吧。”

“你说的也对,可是我们家里也就十块钱了,还差一大截呢。”

“这样吧,今天晚上,你去黄大叔家里问问去,看看他们能不能借我一点;我去五叔家里去,找廖大哥好好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借我一点。”

晚上,何斯香来到黄成天的大门口敲响了黄成天的大门,陆健芬打开大门一看,只见何斯香站在她家大门口,就笑呵呵的问道:“何斯香,你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何斯香一进入陆健芬的屋子里,就亟不可待的说道:“黄大叔、陆大婶,我今天来就是找你们借钱来的。”

黄成天摆摆手说道:“何斯香,你不要说了,我和你陆大婶今天上午都去保管室开会去了,事情的经过我们都知道了。那个刘远鸿真的有把握能把那个柴油机给捣鼓好?”

“大叔、大婶,你们就信一回铁生吧。我相信他。可是我们家就十块钱。不能把那个柴油机给买回来呀。”

“何斯香,那个刘远鸿是我们尖山头唯一一个出过国的人,他见多识广。我相信他,我家里还有三十块钱。陆健芬,你都给何斯香拿来。”

“大叔,你们就不留个零花钱?”

“零花钱,一个月不就是一斤煤油两斤盐,三包火柴吗,火柴两分钱一包也就六分钱;盐一毛五一斤也就三毛钱,煤油也就一毛八一斤,也就三毛六分钱,一个月也就七毛二分钱的零花钱。鸡蛋还一毛钱一斤呢,一个月买八斤鸡蛋还用不完呢。”

“大叔,你们的大恩大德我和铁生会记一辈子的。请你们相信我们家铁生,他一定会把那个柴油机给治好的。”

刘远鸿来到刘永志家里的时候,刘永志他们还在吃晚饭,他一进去刘远芬就笑呵呵的问道:“刘远鸿,你还没有吃晚饭吧,坐下来和我们一块儿吃点吧?”

刘远鸿摆摆手,轻声细语的说道:“大姐,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就不麻烦你了。你们吃吧。我是来你们家借钱的,你们家还有吗?”

刘永志把碗筷往饭桌上一放,气呼呼的嚷道:“大丫头,你去给刘远鸿添碗饭来。”

“好的。”刘远芬说完就放下手里的碗筷进入厨房里去了。刘远鸿依旧笑眯眯的说道:“五叔,我的的确确是吃过晚饭来的。”

“你连我家的饭就不吃,你来借什么钱啦?”

“我这……这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就在这时候,刘远芬端着一碗饭出来了,她一出来就笑呵呵的说道:“刘远鸿,我知道你们去年半年没有分粮食,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吃,你就吃吧。我们好歹是一家人,你还跟我们客气什么呀?”

“我要是跟你们客气啊,我今天就不来了。”刘远鸿这才接过刘远芬递给他的那碗饭吃了起来。

吃过晚饭,廖梦源就从衣兜里掏出二十块钱递到刘远鸿的手里,轻声细语的说道:“刘远鸿,我知道你今天来我们家是干什么来了。家里就这些了,你先拿回去用吧,别着急还。你只要给我把那个柴油机捣鼓好了就行,就给我们姓刘的争口气了。”

“廖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刘远鸿有十足的把握修好那台柴油机。”

刘远鸿和何斯香一回到家里,就把钱放在床铺上,何斯香不就问道:“铁生,这也只有六十块钱了,还差四十块钱了。借也没有地方借了,该怎么办啦?”

刘远鸿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轻声细语的说道:“何斯香,我看只有去**头找找那个曹队长和魏队长去了。”

“他们俩和我们非亲非故的,他们就算有钱能借给我们吗?”

“也只有去试试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远鸿就起床了,当刘远鸿风风火火赶到曹教磊的家门口的时候,曹教磊他们还没有起床,刘远鸿就站在曹教磊的大门口耐心而又焦急的等待着,过了许久许久,谭雄烨才打开大门一看刘远鸿站在她家大门口,就关切的问道:“刘远鸿,你怎么来了?”

“大嫂,曹队长在家吗?”

“他在家,还没有起床呢。我给你叫去啊。”

于是刘远鸿就跟着谭雄烨进入谭雄烨的火笼屋子里,谭雄烨在火笼里生了个火就走开了。不一会儿曹教磊就起床来到火笼屋里,他一来就疑惑不解的问道:“刘远鸿,你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而且来的这么早,究竟有什么事这么急啊?”

“曹队长,那我就实话实说了,现在也只有你和魏队长能帮我了。”

“究竟是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于是刘远鸿就把柴油机的事情和盘托出向曹教磊讲了一遍。曹教磊听了刘远鸿的话笑嘻嘻的问道:“刘远鸿,你这么早来我家,无非是来找我借钱的吧?”

刘远鸿点点头,轻声细语的说道:“在我们尖山头生产队,能借的就两家,就借了五十块钱,我家里就十块钱,加起来也就六十块钱,还差四十块钱,我的的确确是没有地方可借了,就想到了你和魏队长了。”

“别急,你先在我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你今天就在我家里吃早饭啊。”曹教磊说完就出去了。

曹教磊来到魏联刚的屋子里,把刘远鸿来找他借钱的事情原原本本向魏联刚说了一遍后问道:“魏队长,你说这钱是借还是不借啊?”

“你自己家里的钱你怎么问起我来了?”

“魏队长,我是这么想的。按照那个刘远鸿的那个说法,这个柴油机它是会坏的。”

“那是当然了,你看见过什么东西永远都不会坏的,那可能吗?就是一把锄头一把镰刀也是能坏的。”

“可现在我们这里四里八乡的除了那个刘远鸿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会捣鼓这个柴油机了。要是我们这里的柴油机坏了,还的去请刘远鸿来给我们心里修理。要是我们现在不帮他的话,要是我们的柴油机坏了,我们就不好意思去找他了。要是我们帮他了,这个刘远鸿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他是不会忘记我们给他的好处的。”

魏联刚听了曹教磊的话,点点头,笑呵呵的说道:“曹队长,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俩帮他。他不是还差四十块钱吗,我们借给他五十块钱。”

“可是我家里就十块钱了。”

“不急,我家里也就二十块钱。我们俩加起来也就三十块钱。你先回去,我去找会计借二十块钱来。我一借到钱就到你家里去。”

曹教磊点点头,笑嘻嘻的说道:“好。我这就回去。我媳妇在做早饭呢,你一借到钱就直接去我家里,就在我家里吃早饭得了。”

当魏联刚和曹教磊将五十块钱送到刘远鸿的手里的时候,刘远鸿哽咽着说道:“曹队长,我就差四十块钱了,你们怎么给我五十块钱啦?”

曹教磊笑眯眯的说道:“刘远鸿,这年头在哪儿能借到一分钱啦?你差一分钱就不能办事。你多拿一点没关系。”

魏联刚也笑嘻嘻的附和道:“刘远鸿,曹队长说的没错。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吗。”

“可是……可是我就是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上啊。”

“这钱不着急。你有了就还啊。”

刘远鸿回到家里,把他在**头曹教磊那里借钱的事情对何斯香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后,何斯香喜笑颜开的说道:“铁生,没想到你还能借到钱,这人啊就是说不明白。”

“钱是借到了,我明天就去把柴油机给买回来,可是这配件钱还没有着落呢?”

“刘远鸿,你看这样行不行啊?这买一台柴油机需要一百块钱。还要人去杨家河把它给抬回来。要是你把柴油机给拾掇好了,生产队还有一台柴油机它也用不着啊。那个丰队长和万队长不就是怕你捣鼓不好那台柴油机才这么为难你的吗。你只要把配件买回来了,我们再跟万队长和丰队长好好说说,把那台柴油机给拾掇好了不就行了。这样一来我们不就不需要那么多钱了吗。”

“何斯香,你真聪明。那我明天就去晓峰公社的供销社看看去。可我就是怕到时候万队长和丰队长不准我碰那台坏了的柴油机,那我们俩不就白忙活了吗?”

“铁生,你想想。柴油机对我们生产队全体社员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啊,你只要把柴油机的配件买回来了,我们俩再在生产队那么一说,也许还能管点用。

“你说的也是啊。”

于是第二天天刚刚蒙蒙亮,刘远鸿就把那东凑西借的一百块带在身上,背了个背笼就去了晓峰公社的供销社,可是刘远鸿在晓峰供销社一打听,那里根本就没有卖连杆和曲轴的。刘远鸿无可奈何,只好又马不停蹄的往小溪塔赶去。

刘远鸿穿着一双草鞋,背着一个背笼。北风一个劲的“呼呼”刮着。刚刚到了吃午饭的时候,雨就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刘远鸿没有带任何雨具,可是他也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就算在公路边上看见一、两个茅草屋,他也不敢停留,一个劲的往小溪塔赶去。

何斯香和一些社员们在田地里栽油菜,北风一个劲的刮着,何斯香的手早就冻僵了,可是那个万匡钧还没有叫他们回去休息的打算。不一会儿,雨就下了起来,那些社员们的衣服都被雨淋湿了。也过了吃午饭的点了,那个万匡钧依然没有叫他们停下来回家去吃午饭的念头。那些社员们一个个饿的饥肠辘辘,就是没有一个人吱声的。

雨是越下越大,社员们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湿透了,万匡钧这才站在田埂上,高声大嗓的叫喊道:“大家伙都把手里的油菜秧子放下啊。都回家去吃午饭啊,要是吃了午饭不下雨的话我们就继续来这里栽油菜啊。要是下雨的话那就放假啊。”

佟冬秀冷生生的问道:“万队长,那要是我们吃过午饭不下雨的话那该怎么办啦?”

“佟冬秀,你耳背啊?我刚才不是说过的吗,吃过午饭不下雨,我们就继续栽油菜。”

“万队长,那要是我们刚刚走到田地里来了就下雨呢,我们是不是又要回家去休息去啊?”

佟冬秀问的那个万匡钧无话可说就愣在那里。丰乾根笑呵呵的说道:“万队长,我看了,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干脆,今天就放假半天。要是明天还下雨的话,就让社员们把斗笠蓑衣带来,明天继续。”

“那好吧。你们都听见了吗?你们回家吃过午饭,不管下不下雨,都放假半天。不管明天下不下雨,都来这里继续栽油菜。都给我把斗笠蓑衣带来。你们听见没有啊?”

那些社员们一听说要让他们回家去吃午饭,而且下午就不用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家里跑,哪里还来理睬那个万匡钧的。万匡钧见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话的,就往旁边一看,他周围是一个人也没有,就气呼呼的嚷道:“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叫他们回家去休息去,跑的比谁都快;一说要来上工干活的话,一个个就懒洋洋的,比蚂蚁爬的都慢。”

何斯香回到家里,立马就烧了一锅热水洗了个澡,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就站在大门口往外一看,外面的雨是越下越大了。道场里一些坑坑洼洼里已经有了一些积水。她立马就把大门给关上了,就来到火笼屋子里生了个火,又把在生产队分的红苕拿了几个埋在火笼的草木灰里面,这才进入房间里,把鞋篮子提到火笼边上,一边烤火一边做起了针线活。

过了许久许久,何斯香才用火钳把红苕夹了出来,用手捏了捏,又把红苕翻了个身,重新埋在草木灰里面。这才站起来,心急火燎的打开大门一看,雨还在一个劲的下着,只是比先前小了许多。雨林中一个人影也没有,她的心里不禁着急起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个铁生怎么还没有回来,他究竟买到柴油机配件没有啊?

就在何斯香想关上大门的时候,他看见雨林中有一个人,戴着斗笠向她道场里走来了。何斯香就站在大门口耐心的等待着。

待那个人走到何斯香跟前来了,她才看清楚来的那个人不是他想要的刘远鸿,而是万匡钧,万匡钧一来就气呼呼的问道:“何斯香,你站在大门口望什么呢?”

“我就是出来看看雨还在下没有,哪知道你来了,我就没有进去。万队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今天在田地里干活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那个刘远鸿啊?他跑哪里去了?”

“他……他去买柴油机去了。”

“啊,你说什么?他去买柴油机去了?我说何斯香,这天还没有黑呢,你就不要大白天说梦话了,他刘远鸿去买柴油机去了。这谁信了?他刘远鸿要是能买个柴油机回来,我生吃了它。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那个刘远鸿是不是畏罪潜逃啦?”

“万队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呢?铁生真的去买柴油机去了。”

“那你说,他去哪里买柴油机去了?”

“他说去晓峰公社供销社看看去。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我估计他在晓峰供销社没有买到柴油机,可能是去小溪塔了吧。”

“去小溪塔了?你怎么不说他去了英国,去了台湾岛呢?”万匡钧说完就指了指何斯香,继续气呼呼的嚷道:“何斯香,我告诉你,要是明天这个时候,那个刘远鸿还没有回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等着。”万匡钧气愤愤的说完就转过身走开了。

何斯香待万匡钧走开了,这才把大门重新关上了,进入火笼屋里,用火钳将红苕夹了出来,用两只手将红苕上面的草木灰拍了拍,把皮一剥就吃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刘远鸿浑身都被雨水淋湿了,草鞋也烂了,他干脆就把草鞋扔了,打着赤脚继续往前走。刘远鸿还是天没有亮的时候在家里吃了半碗稀饭一个红苕的,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可是路边一个小餐馆也没有,就算有他刘远鸿也不敢买的吃,他手里的钱那就是他的希望,就是他的能耐。

何斯香把红苕都吃完了,这才提了一桶浑水和一菜篮子猪草去喂猪,当她把猪喂了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何斯香这才把煤油灯给点着了,就着那盏煤油灯继续做针线活。

而这时候,刘远鸿才走到黄花场,他看见路边有一个供销社,就慢慢腾腾走到供销社房门口,推了推大门,大门一动也不动,刘远鸿这才仔仔细细一看,供销社的大门已经锁上了。刘远鸿唉声叹气的继续往前走。

当刘远鸿心急火燎的走到小溪塔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刘远鸿在小溪塔也没有一个熟人,也没有钱去住旅社,他就站在路边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的时候,抬起头来一望,砖厂里的烟筒还在一个劲的冒烟,刘远鸿的脸上这才总算有了一点点笑容。砖厂里烧窑的人刘远鸿比较熟悉,窑里应该比较暖和,今天晚上可以去那里住一个晚上。刘远鸿想到这里就加快了步伐。

何斯香不禁打了个哈欠。她一双耳朵一刻不停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那个刘远鸿什么时候回来了。可是大门口一点动静也没有。何斯香这才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大门口,打开大门向外望了望。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雾气蒙蒙的啥也看不清楚。何斯香心里不禁想到,到这个时候那个刘远鸿还没有回来,他一定是在晓峰供销社没有买到柴油机的配件去了小溪塔了,今天晚上他是无能任何也不会回来了。何斯香想到这里就把大门给闩上了,快步进入火笼屋里,把火笼里的柴火给退了出来,找来了洗脸盆和洗脚盆,把茶壶里的水倒在洗脸盆,把脸洗了洗,把洗脸水倒在洗脚盆里,又把茶壶里的水倒了一下在洗脚盆里,把脚泡了泡就拿着那盏煤油灯进入房间里睡去了,连洗脚水也没有倒。

刘远鸿走到窑门口,看见窑上面还有一点点儿亮光,他就饶着窑转了一圈,看见一个窑门口挂在一盏马灯,那是专门为出窑的人准备的,刘远鸿拿着那盏马灯进入窑里看了看,才看见一个窑已经把砖块挪出去了可以睡人。就是地面上全是灰尘。就在刘远鸿想要找一些什么东西垫在地面上的时候,听见窑外面有人嚷嚷声:“谁把我们的马灯偷走了?这年头怎么净出小偷啊。”

刘远鸿听见有人说话声,就立马提着那盏煤马灯走了出来,笑呵呵的说道:“大哥哥,对不起啊,是我拿着你们的马灯进窑里看了看,耽搁你们干活了。”

刘远鸿边说边走到出窑人的跟前来了,那个出窑的人一把接过刘远鸿递给他的马灯气呼呼的嚷道:“这窑里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就是一个十足的小偷,想把我们的马灯偷走,看见我们来了就躲进窑里去了。”

刘远鸿立马就分辩道:“大哥哥,不是的,我就是想在你们窑里住一晚上的。”

“你在我们窑里住一晚上?我没有听说过。你是哪儿人啦?来我们窑上干什么呀?听你说话的声音我好像在那里见过你,可是就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你见过我吗?”

刘远鸿这才抬起头来,一张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惊喜交加的说道:“你不是那个柯媚腾吗,今天是你来上夜班啦?你和谁一个班啊?”

柯媚腾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这才嘻嘻哈哈的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说话的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你刘会计你啊。你给我好好说说,你怎么来了,还背着一个背笼,准备来小溪塔干什么呀?”

刘远鸿唉声叹气的把柴油机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柯媚腾。柯媚腾听后又惊讶的问道:“好你一个刘会计,原来你还会捣鼓那个玩意儿。你怎么这么晚了才来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