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善溪窑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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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赵浪俊他们一到战壕里,就把水分到每一个战士手里,对于那些作战的战士们来说,这一碗水真的就是雪中送炭,那些战士们喝了水以后一个个精神百倍。

司马健端着一碗水走到赵思炯的身边,笑眯眯的叫喊道:“团长,团长。水……水来了。你喝水。”

赵思炯一把接过司马健递给他的水就喝了起来,一口气就把一碗水给喝光了。他把碗往司马健手里一递,笑眯眯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快啊?一眨眼功夫就把水给弄来了。”

“团长,这水不是我们弄来的,是他们送来的。你看,他们在那边呢。”赵思炯顺着司马健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赵浪俊他们还在那些士兵队伍里穿梭着,就快步走到赵浪俊的身边,一把紧紧地抓住赵浪俊的衣领。

赵浪俊立马就战战兢兢的问道:“军爷,军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们是来给你们送水来的呀。”

赵思炯把手一松开,就指着那些乡亲们气呼呼的问道:“赵老头子,这些乡亲们是不是你把他们招呼过来的?”

“赵思炯,算你说对了,他们都是我招呼来的,怎么啦?”

“怎么啦?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我老老实实的告诉你们。上级给我们下达的命令是,是要我们在这里坚守一个星期。可是我们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而日军是我们十倍的兵力。老实说我们能坚守三天就不错了。要是我们撤走了你们还没有走的话,那些日本鬼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我说你们赶快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赶快逃命去吧,有多远就走多远。”

哪知道赵浪俊一听此话就指着赵思炯的鼻子,也气呼呼的嚷道:“赵思炯,我也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这赵家洼不是你们赵家一家人的赵家洼。我赵浪俊也姓赵,这赵家洼也是我的家。现在日本鬼子要侵占我们的家园,你赵思炯有责任、有义务保护好赵家洼我们的家;我赵浪俊也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我们的家,赵家洼所以的乡亲们都有义务、有责任保护好赵家洼我们的家园。你赵思炯是军人,是拿枪的军人,你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这里和日军真刀真枪的干;可是我们不会拿枪,但是我们还会别的,就是给你们送一口水让你们喝,也好让你们解解渴啊;送一口饭让你们吃,也好让你们填饱肚子啊,你们吃饱啰才有精神和鬼子拼命。我们这样做也是在抗战,也是在保家卫国。你怎么就要赶我们走呢?你是不是想把我们都干走了,你想一个人独霸赵家洼啊,没门。”

就在这时候,马霖署他们抬着门板来了,马霖署一来就跑到赵浪俊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师父,我们把门板给你抬来了。”

“好,你们抬来了就好。你们四处给我看看,看看有没有受伤的,给我用门板把那些受伤的伤员抬到我家里去。让他们回家好好歇歇去。”

马霖署听了赵浪俊的吩咐后,就和那些抬着门板的乡亲们四处寻找伤员去了。赵思炯又带领乡亲们回去送水送饭去了。

就在这时候,哨兵跑到赵思炯的身边,高声大嗓的叫喊道:“团长,鬼子又上来了。”

赵思炯立马就拔出腰间的手枪,再一次铿锵有力的命令道:“弟兄们,你们听见了吗?日本鬼子又上来了,给我往死里打。”

然而就在这一天,温璐琳他们跟着邱三琅在码头上一天到晚忙碌着,除了吃饭睡觉没有片刻休息的时间。就连喝水也是一手拿着家伙什,一手端着一碗水站在水壶边上,喝上一碗水,旁边干活的人们就高声大叫起来了:“快来个人帮帮忙。”

温璐琳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索性把手里的木杠子往地上一丢,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直喘气。已经走到木箱子跟前的邱三琅一个劲的叫喊道:“温璐琳,温璐琳。”

温璐琳一双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邱三琅就是不答应他的。邱三琅叫了几声,见温璐琳坐在地上就是不答应他的,就快步走到温璐琳的身边,气呼呼的问道:“温璐琳,你今天是怎么啦?是不是耳朵被日本的飞机投下来的炸弹给震聋了?”

温璐琳依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邱三琅,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邱三琅继续气呼呼的吼道:“温璐琳,你倒是说句话呀?难不成日本飞机投下来的炸弹把你吓成哑巴了?”

温璐琳这才气呼呼的嚷道:“邱大哥,你说错了,不是日本飞机投下来的炸弹把我的耳朵震聋了;也不是日本飞机投下来的炸弹把我吓成哑巴了。我是一看见你就不知道该咋说话了。”

邱三琅一听此话就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

“我呀早就被你安排的活给累死了。你想啊,你在人世间忙这忙那的;我在阴曹地府哪能听见你在说什么呀?”

邱三琅被温璐琳问的无话可说,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也就紧挨着温璐琳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温璐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一个个弄到这儿来吗?”

温璐琳不耐烦的吼道:“我哪知道啊?”

“那我就对你实话实说吧。一九三一年,日本鬼子就占领了我国的东北,他们在那里奴役咱们中国人,霸占东北的矿产资源。咱们东北的兄弟姐妹们在日本鬼子的铁蹄下水深火热的生活着;接下来日本鬼子又肆无忌惮的从东北向内地进发,他们所到之处是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见房子就烧,这就是日本鬼子自己所说的烧光、杀光、抢光三光政策。你想想,要是你生活在那样的地方你能吃到一顿饱饭吗?恐怕你连水也难得喝上一口。内地的一些大工厂的老板一听说日本人来了,那是吓的屁滚尿流。可是他们还是在想方设法保住自己的产业,那就是把这些机器要运到大西南去。这些铁家伙可以说是经过千难万险才运到我们这儿来的。容易吗?”

哪知道温璐琳听了邱三琅的话不禁问道:“不就是一些没用的废铁吗,还要大老远的运到这儿来干嘛呀?害的我们连个好觉都没有睡过。”

“温璐琳,这你就不懂了。要是将这些机器运到重庆去了,那这些机器就能造枪造炮,还能造子弹;有了枪有了炮和子弹,我们就能把入侵我国的日本鬼子赶回东洋老家去。到那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平平安安的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了。你说好不好啊?”

哪知道温璐琳没有回答邱三琅的问话,而是气愤愤的问道:“邱大哥,你说说看,那个日本鬼子在老家不好好待着,他们干嘛要跑到我们这儿来祸害老百姓啊?”

“这个呀,我也不明白,要是有一天,我们抓到一个日本鬼子了,我就替你好好问问了。”邱三琅说完就站了起来,大踏步的向那堆货物跟前走了过去;温璐琳看见邱三琅向那堆货物跟前走了过去,也就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

一了好几天,赵思炯带领一个团的兵力,在赵家洼抗击日军,赵浪俊带领那些乡亲们天天给他们你送饭送水;马霖署则带领一些乡亲们把一个个伤员从前线抬到赵浪俊的家里。万洽姝和钟雪娟,还有杜正莲忙为那些社员擦洗伤口;顾培秀则和一些妇女忙着烧水做饭,他们各有各的职责,都忙的不亦乐乎。

这天顾培秀把家里的玉米糖都搬了出来,她拿着一根木棍子,将玉米糖敲成一截一截的;赵敦娥、赵功懋姐弟俩;还有马木婷和温戍县则用纸将玉米糖给包了起来。赵功懋拿着一个包好的玉米糖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被赵敦娥看见了,赵敦娥忙说道:“大娘,你看弟弟他又想想偷吃玉米糖了。”

赵功懋随即分辩道:“大娘,我没有想偷吃玉米糖,我只是把玉米糖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好香啊。”

顾培秀则笑呵呵的说道:“是啊,这玉米糖就是一个香,而且它香的你找不到。它不像别的东西,生怕你不知道它似的,隔着老远就闻见它的香味了,可是只能看切不能吃,而这玉米糖就不一样了,它香的让你说不出来它怎么个香法,而且还能填饱肚子。”

温戍县则问道:“奶奶,这玉米糖包好了给谁吃啊?我们怎么就不能吃一颗啊?”

“这玉米糖包好了送给叔叔们吃啊。他们在前面抵挡日军的进攻。要是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有饭吃没有房子住了。你知道吗。”

“奶奶,怎么没有他们我们就没有房子住没有饭吃啊?”

“你这孩子,就数你话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千万别偷懒,快点干活啊。”

一个星期一眨眼就过去了,赵思炯一个团的兵力所剩无几。天慢慢的暗了下来,赵思炯对站在他身边的司马健吩咐道:“司马健,你马上带领一个排的人员,去赵浪俊家里把那些伤员转移到高湖那边去。根据上面的安排,你们到了那儿会有友军的游击队在那里接应你们。然后就有高湖过龙泉铺到远安,从此以后你们就在远安和友军们一起继续打鬼子。我带领剩下的人员到了半夜以后就骑着马离开这里。”

“团长,你是团长,我看还是你先带领那些伤员走吧,我在这里挡一阵子。”

“你还知道我是团长啊。你是不是觉得抬伤员是体力活不想干啦?”

“团长,看你说哪儿去了。我哪有那种想法。”

“你没有那种想法就好。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快走啊。”

“好,我这就走。”司马健说完就行了个标准的军礼,转过身就叫上一个排的人员走开了。可是他刚刚走了两步,赵思炯又高声大嗓的叫喊道:“

司马健,你给我回来。”

司马健又风风火火的跑到赵思炯的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团长,你还有啥要吩咐的。”

“你去了赵浪俊家里,先代表我,代表所有的军人谢谢他们,顺便告诉他们,还有那些乡亲们,就说是我说的,今天后半夜,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让他们赶快吃点东西就赶快离开这里。日本鬼子在这里受阻,一旦我们离开了这里,他们是不会放过这里的老百姓的。”

“好,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按你的吩咐去说的。”

眼看太阳已经下山了,赵浪俊和乡亲们挑着饭和水,又要给前线上的士兵们送去,就在他们刚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司马健带领一个排的士兵风风火火的赶来了,他一来赵浪俊就莫名其妙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日本鬼子被你们赶跑了?”

司马健笑眯眯的回答道:“老大爷,不是的。我们是来你这里抬走那些伤员的。”

一听此话,赵浪俊就疑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呀?他们在我这里我没有怠慢他们呀?”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那是咋样的呀?”

“是这样的,我们按照上级的安排,已经在这里抵挡日军一个星期了,趁现在天黑,日军没有向我们阵地上发起进攻,团长安排我来将那些士兵抬走的,到了后半夜,团长就带领剩下的士兵也会离开这里的。在这一个星期的日子里辛苦你们了。团长顺便要我告诉你们,日本鬼子在这里受阻,一旦我们的士兵离开了这里,那些日本鬼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团长要求你们赶快吃饭,然后就赶快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司马健说完就对那些士兵们吩咐道:“敬礼。”那些士兵们随即齐刷刷的向赵浪俊他们行了个军礼,然后就向伤员住的屋子里快步跑了过去。

赵浪俊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待司马健他们跑进屋子里去了才对那些乡亲们说道:“走,我们给那些士兵们送最后一次饭、送最后一次水去。”他说完就大踏步向屋子外面走去。

赵思炯站在战壕外面的高地上,深情地望着自己的屋子,以及附近那些村落,他思绪万千,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乡,以前是,现在是,但过了今天后半夜,明天这里就不是他的家乡了,俗话说故土难离。也不知道这一走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就在这时候,赵浪俊和乡亲们又挑着担子来了,赵思炯一望见向他这边快步走来的乡亲们就怔住了,他待赵浪俊走到他身边来了,就冷生生的问道:“赵浪俊,你们怎么又来了?难道你们没有碰见那个司马健吗?他就没有跟你们说些什么吗?”

赵浪俊没有回答赵思炯的问话,而是意味深长的说道:“赵思炯,你没有忘记那一回吧,我被大清国的大太监弄到大牢里去了,就在那时候大清国倒了,我被放了出来,还是坐着你的马车回来的呢;从那以后我就娶了一房小的,那个娘们不赖,给我生了一男一女;后来军阀混战,我又被军阀给抓去了,也把乾隆皇上给我们家题写的匾额给弄丢了,可是我赵浪俊同样还是活着回来了,而且又带回来了一个徒弟、一个女婿半个儿子。我赵浪俊每当遇到厄运的时候,它总能给我带来好运气。赵思炯啊,你是好样的,你给我们赵家洼的人争了一口气;给咱中国人争了一口气。我赵浪俊同样没有给赵家洼的人丢脸;没有给咱中国人丢脸。这是我给你们送最后一次饭;送最后一次水了。但愿从今以后我们赵家洼的人还是一家人。只要日本鬼子还没有被我们赶出赵家洼;赶出宜昌;赶出中国去,那我们赵家洼的人;咱宜昌人;咱们中国人就要同心协力、同仇敌忾,并肩作战,直到把日本鬼子赶回东洋老家那一天为止。”赵浪俊说完就把手里提的菜篮子放在地上,从担子里舀了一碗饭菜递到赵思炯的面前,再一次意味深长的说道:“赵思炯,你吃吧,吃了家乡的饭菜就要记着,不管走到哪儿,就数家乡的饭菜香;就数家乡的饭菜好吃;就数家乡的水甜。”

赵思炯听了赵浪俊的话,鼻子一酸,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他忙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一把接过赵浪俊递给他的饭菜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赵浪俊回到家里,让那些乡亲们在他们家吃了最后一顿饭,就让那些乡亲们都回去了。万洽姝不禁问道:“老爷,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赵浪俊往椅子上一坐下来,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你们先收拾东西,那个赵思炯他们半夜以后才能离开这里,那些日本鬼子可能天亮以后才能到达这里。我们待赵思炯他们离开这里了就走,你们先回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到时候我会叫你们的。”

夜静悄悄的,赵思炯一个人站在战壕里,死死地盯着阵地前方,生怕日本鬼子这时候来偷袭他们。而他手下的那些士兵早已进入了梦乡。赵思炯思绪万千,刚刚来到这是的时候是一个团的兵力,可是现在,能陪伴他左右的还不到一个连的兵力。他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一个团的兄弟抵挡了十个团日军的强大攻势。本来自己想能在这里抵挡三天就不错了,可是这些兄弟们硬是在这里胜利的完成上级下达坚守一个星期的任务。当然这是和自己死对头,那个赵浪俊,还有当地的乡亲们无私的帮助是分不开的,要不是他们成天送水送饭,护理伤员,他们也不可能坚守到现在,可是半夜以后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的乡情难舍难分,这总不叫赵思炯感慨万分。

可是就是在这一个夜晚,温璐琳他们在码头上还在一个劲的忙活着,白天敌机狂轰滥炸,他们只能找准空隙抢着干,白天没有干完的活只能夜晚加班加点的干。那些农夫天天一根木杠子压在肩膀上,肩膀上已经被压的生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他们的衣服汗湿透了,一停下来就把衣服随随便便一丢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一起来又把衣服穿在身上。一拿起衣服,一股酸臭味就扑鼻而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要是没有那股酸臭味他们还真的不习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衣服了,就穿着裤子,打着光膀子干活,那样更利索。

赵浪俊坐在房间里床面前的椅子上,万洽姝和赵功懋已经睡熟了。这赵家洼自从乾隆皇上来给他们家的祖宗题写过匾额以后,一晃一百多年过去了,可谓弹指一挥间。这些年来,赵家洼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在赵家洼就数赵浪俊和赵杭炳会做陶瓷生意。他们两家人时时刻刻没有停止过明争暗斗。可是每当他们遇到外来入侵者,都是紧紧地站在一起,可谓并肩作战了。

半夜时分,赵思炯叫醒了那些睡在地上的兄弟们,他们一个个悄无声息的起来了,整整齐齐的站在战壕里,向那些永远把自己留在那里的兄弟们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以后,在赵思炯的带领下向赵思炯的屋子那边慢慢腾腾的走了过去,他们可谓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他们之间谁也不知道他们这辈子还能不能再来这里一次。

赵思炯带领士兵们来到他的院子里,他们走到后院的马厩里,每人牵着一匹马走到大门口,赵思炯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立马就翻身上马,对着马屁股就是狠狠地一鞭子,那马匹就飞快的向猇亭方向跑去了,那些士兵们也紧随其后的跟了过去。当他们路过赵浪俊的屋子跟前的时候,他们切放慢了脚步,每人都深情地看了一眼赵浪俊的房子,以及赵浪俊大门口那快赵浪俊自己书写的匾额 —“善溪窑” ,然后就打马飞快的跑开了。

坐在椅子上的赵浪俊听见外面马蹄声,就知道半夜已经到了,赵思炯他们已经离开了赵家洼。他掏出旱烟包袱,卷了一支旱烟就抽了起来,随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一团团烟雾就从他的嘴巴里吐了出来,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转眼间又慢慢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赵浪俊不慌不忙把一支旱烟抽完了,这才走到床面前,看了一眼还在梦想中的儿子,极不情愿的推了推万洽姝,万洽姝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赵浪俊冷生生的站在她的床前,就立马坐了起来,轻声细语得问道:“老爷,你怎么还没有睡啊?你睡一会儿。”

赵浪俊摆摆手,冷生生的说道:“来不及了。半夜已经过去了。我听见外面的马蹄声了。那个赵思炯他们已经离开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快点起来,穿好衣服,把赵功懋也叫起来,好好收拾收拾。我去叫他们去。”赵浪俊说完就转过身往外走去。

不一会儿,赵浪俊就把马霖署他们一个个叫起来了。马霖署和邓兑怀各自套好马车赶了出来,钟雪娟母子俩;杜正莲母女两坐着马霖署赶着的马车,赵浪俊一家人坐着邓兑怀赶着的马车刚刚出了大门口,邓兑怀就高声大嗓的叫喊道:“停下,快停下。”

邓兑怀和马霖署听见赵浪俊的叫喊声都停了下来,邓兑怀不禁问道:“老爷,你叫我们停下来,你是不是想起来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走啊?”

赵浪俊笑呵呵的说道:“邓兑怀,我们家还有值钱的东西吗?我就是想最后看一眼我题写的匾额,咋一看它还像个东西。你说说看,那个日本鬼子看不看的上这快匾额啊?”

“老爷,你问我,那不是白问吗?我哪知道啊?”

顾培秀立马就接过邓兑怀的话尾冷生生的说道:“老头子,就你那手笔还有人看上眼的?你打死我就不信。”

“夫人,你千万可别这么说。我敢肯定的说,那些日本鬼子就看上了我题写的匾额。你要是不信啊,我就把这快匾额挂着这里,要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它还挂在这里的话,就说明我题写的匾额没有人能看上眼的。要是我们回来这快匾额不在这里的话,那就说明有人看上这快匾额,把它抢走了。夫人,你说呢?”

“我敢肯定的说,我们回来的时候,这快匾额它还稳稳当当的挂在这里。”

赵浪俊他们乘坐的马车慢慢腾腾的进入猇亭,然后顺着一条土公路继续一路颠颠簸簸往前走,那三个小孩子都在他们母亲的怀抱里睡着了。赵敦娥也在顾培秀的怀抱里睡着了。只有小孩子们是天真烂漫的,就算天塌了下来他们也不会顾及这顾及那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们总是无忧无虑的。

天蒙蒙亮,日军头领就集合好队伍,再一次向赵思炯他们的阵地上猛扑了过来,这一次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可是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错,那些日军还是小心翼翼的向赵思炯的阵地上走了过来,可是他们一到赵思炯的阵地上他们一个个都傻眼了,除了那些还睡在战壕里的死尸以外,一个喘气的也没有看见。日军头领气愤不已的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对着一个死尸猛的砍了下去,那个死尸立马就一分为二成了两半。随后那些日军就在头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宜昌而去。

而这时候,赵浪俊他们乘坐的马车已经进入宜昌城区了。只见到处是逃难的人群,宜昌城区可谓摩肩接踵,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缝隙。邓兑怀不得不下了马车,牵着马继续往前走。赵浪俊也下了马车牵着赵功懋得手走在马车后面,万洽姝也跟在赵浪俊的后面。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又传来了飞机的轰鸣声,紧接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日本的飞机来了。紧接着从飞机上面扔下一枚枚炸弹炸开了。顾培秀和赵敦娥坐着马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就嘶鸣一声跑开了,那个邓兑怀也被马匹撞倒在地上。

赵浪俊立马丢下赵功懋跑到邓兑怀身边,将邓兑怀扶了起来。而这时候,万洽姝抱着赵功懋跑到赵浪俊的身边。而这时候,马霖署一把死死地抓住马匹缰绳,吆喝这马匹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躲了起来,钟雪娟和杜正莲分别把温戍县和马木婷从马车上面抱了下来。

就在这一天一大早,温璐琳他们的邱三琅的带领下,将最后一批货物装上船以后,温璐琳拿着杠子又要往船下走去。邱三琅气呼呼的叫喊道:“温璐琳,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码头上已经没有货物了。”

温璐琳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冷生生的反问道:“邱大哥,我们已经将码头上的货物都装运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家去了啊?”

“温璐琳。你还不知道是吧?日军已经占领宜昌了。你还要回白羊镇去啊?你打算怎么走啊?再说了,我们转运到巴东、秭归码头上的货物还要继续装船往重庆运呢。你还不能回去。”

一听此话,温璐琳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也就在这时候,随着“呜”的一声汽笛,货船已经离开趸船开走了,温璐琳只好又垂头丧气的返回去了。

顾培秀和赵敦娥坐在马车上面,任凭马车一个劲的往前跑,那匹马犹如进入无人之境,一个劲的狂跑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所军营旁边,只见几个士兵站在军营外面。那匹马看见有人站在前面,也可能是跑累了,就慢慢的放满了脚步。那几个士兵一看见马匹放慢了脚步,就快步走到马车跟前,一个士兵一把就紧紧地抓住马匹缰绳,什么话也没有说就把马车赶到军营里面去了。

一进入军营了,一个军官摸样的人,万俟雄走到马车跟前,对顾培秀冷生生的说道:“这位大婶,你可以下车了。”

顾培秀气呼呼的嚷道:“你叫我下车干嘛呀?这可是我的马车呀。”

“我知道这是你的马车。是这样的,我们的马车不够用,想借你的马车用一用。”

“你们借我的马车干什么呀?再说了,我们没有马车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那该怎么办啦?”

“这个你放心,我们还有一点点货物放在马车上就好了,你和你的孙女还是可以坐在马车上面的。”

“你好好看看。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什么孙女儿。”

“好,好好,你和你的女儿还是可以坐在马车上面的。你要去哪儿我们顺便送你们一程。”

于是,顾培秀和赵敦娥就下了马车,那些士兵将一些货物装到马车上面去了。顾培秀和赵敦娥又坐在马车上面去了,就跟着那些士兵走了。

赵敦娥坐在顾培秀的怀抱里,不禁问道:“大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爹和妈妈怎么还没有跟来啊?”

顾培秀安慰道:“赵敦娥,别怕,你爹,还有你妈和你弟弟他们很快就会跟来的。”

走在马车边上的万俟雄不禁问道:“大婶,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顾培秀随后就把她和赵浪俊他们走散的事情一五一十对万俟雄说了一遍后,唉声叹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这是要到哪儿去。”

“大婶,你别着急。你干脆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我们那里得了,到时候我跟我们长官好好说说。你就和我们住在一起得了。”

而这时候,敌机已经飞走了。赵浪俊他们才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来到大街上。万洽姝一个劲的高声大嗓的叫喊道:“赵敦娥,你在哪儿?大姐,你在哪儿?你们听见我的叫喊声了吗?”

可是那些大街小巷里的人都在高声大嗓的叫喊着子亲人的名字,寻找走散的亲人。没有一个人回答她的叫喊声。马霖署和邓兑怀他们也在大街小巷里高声大嗓的叫喊着,心急火燎的寻找着,可就是没有看见顾培秀和赵敦娥的人影。赵浪俊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万洽姝走到赵浪俊的身边,双腿一软也瘫坐在赵浪俊的身边,泪眼汪汪的安慰道:“老爷,大姐和赵敦娥一定会没事的。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

赵浪俊点点头回答道:“是的。我们是该回去了。”

马霖署不禁问道:“师父,日本鬼子已经从后面追来了,我们还回的去吗?”

赵浪俊不耐烦的训斥道:“马霖署,我说你是头猪,你就还真是头猪。亏你还在外面做木活,走街串巷这么多年。我看你白做了。我们马上上车去花艳,那里有一条小道可以去新场。然后再从新场到高湖,从高湖绕回去不就行了吗。”于是他们几个人又挤在一辆马车上面。马霖署吆喝着牲口往花艳那边心急火燎的走去。

赵思炯带领士兵回到猇亭以后,就按照上级的命令去了猇亭码头,然后渡过长江,往红花套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