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熟悉的声音,那么熟悉的味道。
邱泽,为了我,你难道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眼前一片血色的腥红,我几乎要晕倒了。
我缓慢地回头。
肇事司机从驾驶室中爬出来,面色涨红,双手不规则地颤抖,脸上露出了惊恐到极点的神情,他结结巴巴地说:“刹、刹、刹车……”
邱泽呢?如果邱泽有事,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任性!
车轮在哪里?邱泽侧身卧在路上。
车轮仅离他一厘米!
难道是关键时刻,该死的吉普车刹车闸突然有效了吗?
我的心脏激烈地跳了起来,喘气的声音清晰可闻,几乎要尖叫起来了!
趴在地上的邱泽却一动也不动,他怎么啦,没有流血啊!他怎么不站起来呢?
天又开始旋转了。
在马路那边惊愣的邱程李立勋清醒了过来,他们从车身下抱起邱泽。
T-T,我昏昏沉沉地坐上了邱程的车。
邱泽看起来很好,唇如玫瑰般的鲜红,眼睫毛密而长,像蝴蝶的翅膀,看不到他的眼睛,可是依然美得令人无法呼吸。
他宁静得像一位沉睡的天使。
他的头枕在我的膝上,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均匀。
我伏下身子,用右耳听他的心跳。天知道,我听到的声音多么的动听,就像邱泽温情演奏的大提琴……
吉贝医院的豪华病区三楼。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白色消毒棉花……我坐在床沿。
杨欢欢递来一盅热汤,“卓思,吃一点吧,下午才有精力考试。”
我接过乌鸡麦冬汤,灌了下去。
大家担忧地望着我。
我竟然还懂得微笑,只是声音听起来生硬而呆板:“谢谢”。
房门开着,隐约可以听见病房之外,是李立勋压低了声音的暴吼:“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照X光拍片,血液检查,阿泽一点事都没有,你竟然咒他!”
医生慢慢地解释:“虽然泽少爷一点伤都没有,他的脑部也没有碰撞,也查不出淤血的痕迹,可他的大脑的确陷入了睡眠状态。”
“一派胡言!”吴晓彬急得直挠头。
医生又说:“或者泽少爷在昏迷前碰见了什么事情,一些恐怖的他不愿看见的或者无力挽回的事情,会令人的大脑受到强烈的刺激,造成大脑细胞组织发生异常变化。”
刺激?
听到了这个词,大家都默契十足地望了望罪魁祸首——我。
我扯动嘴角苦涩地笑了一下。
“医生,泽大概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邱程他终于问到正题。
医生表情沉重,艰难地说:“或者睡上一会就会醒,或者永远也不会。”
“这怎么可能?”李立勋不可置信地说,“泽哪里也没伤到,一滴血也没流,怎么可能?”
医生摇摇头,走了。
我在床沿坐着,仿佛有千万把利剑扎在胸口,痛得都说不出话来。
杨欢欢握着我的手,问:“你很冷吗?怎么一直抖个不停。”
T-T,是的,我很冷,冷到快要窒息,麻木了。
“你要不要紧?”杨欢欢安慰我,“你要好好地努力,泽他一定会知道的。”
当当——墙上的时钟敲响了。
我“腾”地站起来,说:“下午我还要考试呢。”
大家都望着我,沉默了好一会。
李立勋面无表情地说,“我载你去。”
邱泽——我往门口走去,告诉自己——邱泽,我一定会遵守和你的约定,考上修德学院,而你也一定要遵守和我的约定啊——
邱泽,失约的人可要接受严厉的惩罚!
我走出病区。
阳光明媚,景色如画。
李立勋开车很快,T-T拐弯时车的倾斜幅度很大,T-T,没有系安全带的我有一次差点被甩下座位。
车停在城西高中前时,李立勋突然开口了:“对不起。如果不是那一天晚上我殴揍森哲野,你就不会和邱泽决裂,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呜——真是善良的孩子!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我生涩地说,“泽不会怪任何一个人的。”
李立勋眼眶似乎有点红了,他仰起头,竭力让泪水别从眼眶处掉出来。
看着李立勋驾车绝尘而去,我才慢慢地对着天空又说了一句话:“T-T,这,全部都是我的错!”
T-T,但是,我不哭!
事情不到最绝望的时候,我不会让自己掉下一滴眼泪的!
三天的考试很快就过去。
转眼间,已经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
吉贝医院三楼某一间病房内,有一股夏日早晨的清爽。
我在读一本书,叫做《牧羊人的旅行》。
“泽,这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牧羊人抱着赤诚的心,踏上了追求梦想的旅程。可是牧羊人的梦想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就是漫漫的旅行途中,牧羊人遇到过蓝色的天空碧绿的草场淳朴热情的人们,也遇到了凶狠的狼,丑陋的人性,最终牧羊人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看见了一枝正在盛开的百合花,于是,他突然明白,梦想是不经意间自己撒落的一颗种子所开出来的美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