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真伸出双臂,温柔的环住他。心疼幼小的他,承受过的那些苦难,柔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武正翔垂下双眸,她说的对,都过去了,何必抓住过去耿耿于怀?眼下更重要的,是和她一起的未来。若只是一味沉溺过往,就会变得跟他的嫡母陈氏一样面目可憎。
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他的心充满了阴霾,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报复陈氏。但大哥对自己是那样好,没有大哥自己这条命哪里还留存于世?陈氏是大哥的亲娘,她若有损伤,自己又以何面目见自小护着自己的大哥?
投鼠忌器,这样的郁结长年积累在他的心头。让他如同行走在黑夜的孤鹰,只身在影卫的阴暗中、在鲜血铺就的路上踯躅前行,却失去了目标。
直到她的出现,如一缕阳光,射进他的心房。
她的冷漠、甜美、娇柔、坚韧,每次见到她,都有不一样的发现和惊喜,不知不觉间侵占着他的心。一步一步,驱散他心中的黑暗,温暖着被锈蚀到麻木的内心。
两人定情之后的甜蜜,更是让他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抱着怀中的娇躯,武正翔低声喟叹:“你说得没错,都过去了。”
心中想起一事,道:“对了,汪妙言在刘祺然那里吃了大亏,但在齐王的寿宴上,她设法进了太子府。”
“什么?”徐婉真愕然,这真是打不死的一只小强。
她要是放在现代的偶像剧里,妥妥的一枚灰姑娘女主角。低微的出身,野草一般的生命力,百折不饶的精神,实在是太合适了有没有?就差一个酷炫拽的男主了,难道太子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徐婉真思绪如跑马一般信马由缰起来,转头又觉得自己好笑,这是现实不是电视剧,灰姑娘和王子这么低概率的事件,怎会真实发生?
收回思绪,徐婉真低声说道:“这汪妙言真不是一般人。换了别的女子,遇到这种事,不说投缳自尽,至少也觉得无脸见人。她却仍不消停,这才过去多少天,转眼间就进了太子府。”
转念又觉得不合理:“但她不是楚王侧妃的妹子么?太子怎么会收留她?”
武正翔沉吟片刻,道:“我猜测,此事或许是苦肉计。大哥回来跟我讲了,她突然闯入前院宴客处,随后楚王妃的丫鬟要将她带回去,她向太子求救。不知她说了些什么,让太子同意庇护于她。”
“难道她是楚王的探子?这,这也太惊人了!”徐婉真惊道。
“大哥说起此事时,当做笑谈。但直觉告诉我,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武正翔苦笑:“或许是是阴谋诡计见得太多,这个猜测,未免有些惊人。”
徐婉真思索片刻,道:“不,翼之,你或许是对的。楚王埋下这枚暗棋,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武正翔道:“这个猜测,除了你我无人敢说。没有真凭实据,哪怕皇上也不能信我。说到底,这仍是储君之争。齐王、昭阳公主、楚王三位一体,推出来的是当今皇后的嫡长子齐王。”
悄声为她分析起眼下的局势:“若论起正统来,齐王是曹皇后所出,比太子更加名正言顺。这三人中,昭阳公主是他们的智囊,好多决策都是由她来决定。楚王平日里不声不响,偶尔出手,却是关键之处。”
“楚王妃你见过吧?”
徐婉真点点头,虽只是惊鸿一瞥,但她对那名柔媚入骨的女子印象极深。那才是天生的尤物,慵懒却高贵的身姿,性感的嗓音,倾倒在她石榴裙下之人,不知凡几。
她是宁先生教授的第一个女弟子,不知是什么来历?徐婉真心中想着,便问出了口。
“她的来历,颇有些神秘之处。她在襁褓之中时,被放在一个五品小官的家门口,他收养了她。这个人,就是如今的光禄大夫薄大人。”
徐婉真讶异:“原来她竟然是养女。能嫁入楚王府,她也是了得。”
武正翔点点头,道:“皇子身边的正妃,来历又不清不楚,我们便下死力调查过她的身份。她跟苗疆那边的人有密切关系,那些人尊称她为‘少主’。我们特地到苗疆探查过,她应是前任酋长的女儿。”
“一个王妃,竟然是这样的来历,皇上能容的下她?”
“她身世凄惨,她母亲是苗疆的前任酋长,后被另一个家族买通身边人,下了蛊毒。最后她母亲身死,族人被杀的杀,逃的逃。薄大人在年轻时曾经游历苗疆,与她母亲有过一段情缘。因此,她母亲在临死前吩咐族人,将她千里迢迢的带到了京城,求薄大人收养。”
“好传奇的身世。”徐婉真感叹。
“薄大人是个重情义的,当年他还未成婚,毫不犹豫就收养了她。此事我们得知之后,呈报给皇上,皇上宣了薄大人和她觐见,不知说了些什么,皇上是默许了她的存在。”
徐婉真心中暗暗思忖,对一个帝王而言,苗疆属于难以控制的边陲地带。而如今有一名类似亡国公主身份的女子,嫁给了自己的嫡次子,这枚棋子,若是时机合适,将来或许可以派上用场,自然是留着好。
见她出神,武正翔捏了一下她的柔夷,道:“别想了,帝王心术不是我们应该妄自揣测的。比起楚王妃,你更应该提防汪妙言。”
“她?为何要提防她?她都进了太子府,与我还会有什么关系。”徐婉真睁大美眸,好奇问道。
她虽然是两世为人,在政治上有着非同凡人的敏锐触觉,但对人心的阴暗面,却估计不足。她总是以她心中的善意,去度量别人。这样的她,能收获像韩茹娘这样的好姐妹,但也让她猜不透汪妙言这种女子的心思。
在她看来,原本不大相干的人,各过各的日子就好。在牡丹花会上,汪妙言给她下药是误中副车,事后她也回敬了,那两人就算是扯平。
以她的心,是万万想不到对汪妙言来说,看见她过得好,便是最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