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正翔的内力刚一进入,便大吃一惊。
跟以往他替她驱除“眼儿媚”时不同,那个时候她虽然中了媚药,但经脉之中的活力依旧,甚至因为媚药的关系,更要活泼几分。
但此时,她经脉中的生机似乎将要断绝,显得奄奄一息。
武正翔眉头一皱,将内力探入她的丹田之中。果不其然,她丹田处那簇活泼泼的小火苗,也显得焉头耷脑的,无精打采的蜷伏成一团。
他控制内力,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小火苗。一接触到他的内力,小火苗立刻就来了精神。它本来就是武正翔留在徐婉真体内的,有了他的滋养,立刻显得活泼了许多。
小火苗像一头牛犊一般,亲热的舔舐着武正翔的内力,就像失孤的孩子突然见到了父亲。
见到它这样的表现,武正翔的情绪,也慢慢安静平复了下来,有余力去思考。很显然,徐婉真中毒未死,不仅仅是因为她服用了沥泉晴月花,更是因为有这簇小火苗护住她的心脉。
小火苗跳动着,逐渐将武正翔的内力变成它自己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壮大起来。
武正翔闭上双眼,一边输入内力滋养小火苗,一边引导着小火苗在徐婉真体内的奇经八脉中游走,将随着心脏跳动,潜藏在她经脉中的金色毒血缓慢而坚定的,沿着少阳经,从她的小指尖驱逐出来。
“有效果了!”纪诗若轻呼。
肖太后定睛一看,一滴金色的毒血,在徐婉真水葱似的指尖凝结,而后缓慢滴下。
苏良智拿过一边放着的茶桶,将里面茶水泼尽,小心谨慎的接在徐婉真的手指下。这样的毒,他从未见过,取了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这个驱毒的过程无比漫长,期间庆隆帝派了吴光启来看过,曹皇后也遣了妙芙来守着徐婉真。
大殿中赴宴的宾客均已退下,这是让他们记忆深刻的一天,直到老去还在给儿孙们津津乐道,儿孙们也听得津津有味。他们是这样说的:
多年前的某一日,他们进了皇城,觐见了天颜,还和皇帝皇后说上了话,吃过了饭。然后是皇帝封赏众人,那么多真金白银,珍奇异宝,令众人大开眼界。
然后,是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刺杀就已经结束。宫里的将军们,身手可真是高明,据说刺客全部身死当场,一个都没放过!
这些刺客统统该死,竟敢要来刺杀我们英明神武的皇帝!
那些侍卫好勇猛,竟然拿肉身作盾牌,硬生生挡住了那支夺魂的弩箭。
只是可惜了,那箭上有毒,挡剑的侍卫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全部毒发身亡。皇帝赏了极丰厚的抚恤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虽死犹荣。我要是有那个反应速度,也会上去给皇帝挡箭。
皇帝皇后是多好的人,明明有人刺杀了,他们还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还担心我们受到了惊吓。
……
时光在慢慢流逝,渐渐拉长了人们映在地上的影子。金乌西沉,给天边染上了一道绚丽的霞光。
金华殿中恢复了平静,那份热闹、那场刺杀都已远去,只留下沉默的殿堂。
侧门外,侍卫早已散去,各司其职。
妙芙、纪诗若、吴光启都侍立在侧,吴光启轻声劝道:“太后娘娘,您也累了一天,先去歇着吧,有消息了,立刻来通报你。”
肖太后两手紧紧握住竹椅扶手,缓慢摇头:“不,我要亲眼看到她醒来。”
苏良智去了一趟太医院,拿了他放在那里的药箱过来。徐婉真的伤,毒是一回事,伤又是另外一回事。根据他的判断,这个毒极其霸道,徐婉真侥幸未死,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驱除完毕的。
等武正翔驱了毒,她身上的伤口还需要处理。方才只匆匆用披帛裹住止血,但伤口还未处理。
武正翔丝毫未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在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徐婉真经脉中藏着的毒性。
用来接毒血的茶桶,眼下已经换成了小瓷瓶。第三个小瓷瓶装了一大半,但毒血在她手指上凝结的越来越慢,无论武正翔再怎样引导,小火苗已经筋疲力尽不再动弹。
吸了一口气,他再次给小火苗注入一股内力,滋养着它,便缓缓收功。
他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双焦急的眼睛。
肖太后当先问出来,“婉真怎样了?”
武正翔略显疲惫的笑了笑:“毒血驱出来大半,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太后松了一口气,放松了握住竹椅的手,又问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武正翔摇摇头:“她的身体现在急需休养,末将估计,等她恢复如初,应该就会醒来。”
苏良智拿出“滇地白药”和一卷素罗递给他,道:“你为她裹伤吧,我虽然是真儿的舅舅,毕竟男女有别。”
肖太后也点头,作为徐婉真的未来夫婿,武正翔无疑是眼下最好的裹伤人选。他虽然不是大夫,但习武之人哪个没有受过伤,受伤的次数多了,裹起伤来自然也就熟练无比。
虽说男女婚前不得见面,更别提肌肤之亲。但性命攸关之际,肖太后将那些所谓礼法统统推到一边,救人要紧。
妙芙指挥着两个宫女,就地搭起一个临时的帷幔,将武正翔和徐婉真二人围在里面。
武正翔先点了她后腰附近的几个穴道止血,再小心翼翼的解开裹在徐婉真腰间的那条披帛。从靴子中拔出短剑,割开她后腰出的衣裙,露出伤口。
五棱刺这种兵器极其阴险,跟名字一样,足足有五个棱,每一棱都锋利无比。它的目的,就是要给予敌人最大的伤害。就算不能一击毙命,也会让对手大量失血,失去动手能力任人宰割。
这样阴险的兵器,江湖上有数的高手都不屑于采用,只有那些卖命的死士、杀手才会使用。
它造成的伤口,触目惊心。犹如在徐婉真后腰白皙莹润的肌肤上,绽开了一朵五角的血花,扎得又深又狠,边缘处血肉模糊。
只看了一眼,武正翔就差点掉下泪来。
她是这样的柔弱,怎么偏偏要承受这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