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夫人作势打她:“你好好个个的,用得着我但心吗?”
石静芙笑着躲到徐婉真身后:“二姐姐快救命,母亲她要打我。”一室的欢闹。
武正翔道:“大中午的,叨扰义母了。原不该此时前来,只是……”
庄夫人笑道:“你不用说,我都明白。既然见过了人,我也就放心了。知道你们这个点来,我收拾了厢房出来,你们将就着歇息一下。书梅,带婉真和武指挥使过去。”
她想得周到,徐婉真此刻也倦意上涌,道了谢,二人便跟着书梅去了西厢房。厢房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洗漱用具一应俱全,寝具也刚换上全新的芙蓉绫地花绸,采丝、青萝为徐婉真卸了钗环,伺候她躺下。
武正翔是长年习武之人,他精力充沛又习惯了早起,此刻并没有倦意。难得来安国公府上一趟,他还有些事情,要去找石京泽。
坐在床头,抚着徐婉真的头发,他低声道:“婉真你好生睡一觉,我去找伯洲说些事情。”
徐婉真是午休惯了的,此时过了时辰,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若不在,就在义母房里。”
瞧她困的不行,还细细叮嘱自己的样子,武正翔心里柔情满满,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为她拉好锦被,嘱咐了采丝好生伺候着,方才出了房门。
同为国公府,但囿于他的身份,他跟石京泽之间的交情并不算深厚,点头之交罢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阶层中,世子自成一个交际圈。以后的国公,就是现在的世子,他们之间不光是交情,还有往后的相互扶持、依存。
比方说,哪怕刘祺然再如何混账,石京泽和他也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朋友,对方若有什么事,求到头上来,自然会给对方出主意。同为国公府,就是天然的盟友,可共进退。
哪怕是像定国公曹家这样身份特殊的国公府,也不会例外。虽然曹家是外戚,行事更加低调,但遇事时,四大国公府总是有着一份默契。
而次一级的,便是嫡次子。他们没有爵位在身,无论此刻如何受宠,将来也迟早会分家出去。若是没有出息,也许就此没落了。
排在最后面的,才是武正翔这种身份的庶子。他属于庶子中的异类,能做到堂堂二品武将,实在是万中无一。
大多数庶子,都像平国公府的那些庶子一样,不是被嫡母捧杀,就是养废,没什么出息。从这一点上来看,也许武正翔应该感激陈氏。是陈氏从小对他的苛待,才造就了他在危险中生存的本能,拿命去拼,才获得了今日之成就。
他今日特地去见石京泽,自然是有事情,要询问于他。
出了西厢房,武正翔举步朝外院走去,路上拦下一个婆子,问到他在外院的住处后,大步流星的朝那里走去。
果不出他所料,石京泽此时正在府内,且没有歇在内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脚步更快了些。
石京泽懒懒的靠在院中的躺椅之上,垂下去的右手勾着一个青花细腰酒壶,望着从树梢中投下来的光斑发呆。装了十年的惫懒,这样的行为已经深入骨髓,恐怕是再难改变。
他心中有事,明明想着她,明明特意回了府就为着想远远的见她一面。但临了临了,他却退缩了,只能躺在这里发呆,什么事也做不了。
一如当初听到她中毒昏迷之际,他连前往探望,都只能跟在母亲和妹妹们的身后,远远的看上她一眼。
想到这里,他暗暗叹了口气。这辈子,他过得可算是窝囊、憋屈之极!府里的事情也就算了,连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敢去争取,细细一想,他还不如刘祺然那个混账活得肆意。
听到有人踏入院门的声音,他连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问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
“如何会不知?我还知道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武正翔走到他的面前,从上方看着他,道:“故弄玄虚。那你说说,我来是为什么?”
“无非就是两件事。”石京泽懒得动弹,竖起一根手指道:“一、来告诫我,在兵部做事,离太子远一些,省得安国公府再次被扯入漩涡。”
武正翔点点头,都说石京泽是聪明人,他今日才领教到。
他是定会阻扰太子登基的,前来告诫于他,一来因为石京泽就是未来的安国公,是石家实际上的掌舵人。他不想于安国公府为敌,毕竟庄夫人是徐婉真的义母,如果政治立场不同,武正翔怕她为难。
二来,哪怕他事败,将来仍旧是太子登上大位,安国公府在此刻保持距离,仍旧是明智之举。太子之前拉拢过安国公府,甚至想要借徐婉真的婚事,将石家强行绑上船。但被安国公使了计脱身,那个时候,太子的心底估计就有了芥蒂。安国公府再要凑上去,不如明哲保身的好。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石京泽却早已想明白:“你放心,我对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好感。”太子利用徐婉真来作筏子,这让石京泽对他的做法保持警惕。
他说出这样的言辞,就是表明了立场不会站在太子这边。习惯性的,武正翔环顾四周。
“你放心,我这院子不比你的骁骑卫差,想说什么,你可以放心大胆的说。”石京泽坐起了身子,对着壶嘴喝了一口酒道。
两人对视片刻,在他们之间激起了阵阵火花。
“第二件事,”武正翔沉声道:“我警告你,你不要再靠近婉真身边半步。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非分之想,莫说你是世子,就算你是国公我也照打不误。”
石京泽的脸上浮现出苦笑,他很想拒绝这个要求,但是,他有何立场?他有妻有子,徐婉真是他上了族谱的义妹。
而对方,虽然只是一名庶子,身份及不上他高贵,但对方是徐婉真堂堂正正的丈夫。
对着武正翔,他有千言万语想说,末了只淡淡道:“果然被你看出来了,记得要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