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徐婉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差事要紧,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她以为她很独立、坚强,没想到事到临头,在骨子里是那么的依赖着他。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揽住她的肩头,武正翔道:“太子与齐王相争不下。既然我们武家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了齐王身边,就要不遗余力的铲除太子势力。那场出自太子授意的刺杀,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想到曾经差一点就会失去她,武正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还好你无事,否则我不计后果也要立即杀了他!”
以如今武正翔的武功,要潜入太子府,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太子的性命,并非难事。但堂堂太子之尊,若是莫名其妙被刺杀在自己府中,将引发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但至少,跟齐王有关的人马都逃脱不了干系。
皇帝一怒,伏尸千里。侠以武犯禁,或许,江湖上也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无数武者,会面临朝廷的清洗。
何况,太子再不堪,也是庆隆帝的血脉。视皇上如君如师如父的武正翔,若是下手害了太子,他这一生的良心都不会好过。
太子的种种罪证,都掌握在手中。如今迁阳王手下的师爷也有了线索,若是能从他身上找到证据,证明迁阳王谋反一案背后有太子的影子,那么太子之位势必不保!
想到这里,武正翔不由轻轻松了口气。只要将太子扳倒,成功将齐王立为太子,接下来的时局便稳固了。
庆隆帝的精力虽然时有不济,但只是长年劳累所致。在曹皇后的规劝下,他改了每日早朝为隔日,太医院又精心调养着,身体逐渐得到恢复,也没到不能视事的地步。
如此,上面有皇帝看着,下面有齐王做个贤明太子。对高芒王朝来说,将会迎来一段平稳的政局,能腾出手来巩固内政、秣兵历马。
对武正翔来说,也会迎来一段好生的日子。可和爱妻共度一段悠闲的时光,或许,还能得一名可爱的孩儿。
想到这里,武正翔的面色变得柔和起来,道:“等这件大事已定,我们就都可以安心了。”
回应他的,是徐婉真浅浅的呼吸声。原来在他思索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武正翔不由一笑,今夜可是累坏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睫毛,将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相拥入眠。
……
太子府,外院。
汪妙言看着眼前凋落的秋海棠,伸出手将干枯的花朵摘了下来,在掌心揉成一团碎屑。轻轻扬手,碎屑从她掌中纷纷落下。
看着手心里一抹残红,汪妙言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随即两手轻拍,将残余花瓣挥落在地,缀着南珠的绣鞋毫不留情的碾压上去。
小兰屏住呼吸,将手中的消息呈上。
她是在汪妙言进府之时,就由杜师爷派出来伺候她。说是伺候,其中也含有监视的意味。
她眼看这汪妙言从最落魄之时,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掌握了宁兴商号,就是掌握了最大的银钱来源。掌握了密谍队伍,手中的消息灵敏。有钱有人在手,汪妙言的地位已经隐隐超过了杜师爷。
如今,汪妙言大权在握,喜怒不形于色。加之手段残酷,令人生畏。小兰再愚笨,也知道该效忠于谁。更何况,她本来就是聪明伶俐的女子。
打开手中封了红漆的纸卷,汪妙言仔细看了一遍,将纸卷放在蜡烛上烧毁。
“你下去吧!”她淡淡的吩咐。
小兰恭敬的施礼退下,如今无论是什么命令,她都会认真的执行下去。
汪妙言立在院中,已经是秋末了,冷风吹在脸上有些刺骨。但她享受这些微微刺骨的寒意,这可以让她的头脑维持着清醒。
林师爷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武正翔既然要查江南旧案,想必不会放过这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她心中思忖着,这件事至少有七八分的把握。
只要他离了京,所有的布置,便都可以动起来。
如果他不上当,自己还可以再加一名砝码,至少他离京为止。
徐婉真啊徐婉真,不是我要和你过不去,谁让你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武正翔呢?
短短半年时间,想要策反一名武家成员谈何容易!
由于徐婉真的缘故,汪妙言早就下了大力气调查武家。
武家三名男子,都是武艺高超之辈。布局将他们陷入死地不难,要令他们屈服不易,便只能在内眷上下功夫。
陈氏早就不得武烈的喜爱,独居多年。想必以她来要挟忠国公,不会起到什么效果。加上如今她被太后派遣的人严加看管起来,私通消息容易,要绑走无异于天方夜谭。
还有卢氏,她和武胜是一对恩爱夫妻。但武胜的忠直人尽皆知,就怕到时策反不成,玉石俱焚。
只有武正翔,本是忠国公的庶子,又遭陈氏苛待,他心中一定有着怨气。他待徐婉真如何,京中也人尽皆知。
娶了不知能否醒来的徐婉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拜堂。为了保护她,甚至精心挑选了十二名女卫。这些并没有刻意保密的消息,汪妙言自然了然于胸。
所以,徐婉真是武正翔的软肋。而武正翔,是忠国公府的软肋。
汪妙言的面上浮起一丝笑意,这真不是故意针对你,谁让你是武正翔的心头宝呢?
只要挟持了徐婉真,她就有十足的把握,能让武正翔变成太子府埋在忠国公府里的一颗钉子。到了关键的时候,武正翔反戈一击,或许就能奠定胜局。
想到这里,汪妙言看着眼前的景色越发顺眼起来。
“来人,我要沐浴。”
小兰带着小丫鬟冲她施礼后,进入她身后的房门开始忙碌。
抬热水的、拿花瓣的、取香胰子的、准备木梳香膏等物的,一切有序而无声的忙碌起来。
汪妙言伸开双手,任由丫鬟帮她脱去衣物,赤身进入满是花香的木桶之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脸沉入水中。
透过不断荡漾的热水,她的面容和身上的新旧伤痕,看起来无比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