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瘫倒在座椅上,哽咽着点点头。如今,她也只剩下这一线希望罢了!
响起几声轻轻叩门的声音,涂有德沙哑的声音道:“大夫人,二夫人,指挥使大人和少夫人到了!”
颜氏一下子从椅上坐起,连连道:“快请进。”
涂有德推开门,徐婉真和武正翔迈步入内。颜氏一下子扑到徐婉真跟前,哀求道:“婉真,你可一定要救救章哥儿!他若是有个万一,我也活不下去了。”
徐婉真连忙将她扶起,道:“小表舅母快别这样,瑞章是我的表弟,我一定尽心。夫君已经让人去找了,事情的经过,您再好好跟我说说。”
颜氏连连道谢,又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涂瑞铭脸色发白,跪在地上道:“都是我不好,没有护好弟弟。”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这怎么能怪你?你也被打晕了。”颜氏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抚他。
其实,颜氏的心底是有些责怪他的。但他毕竟是长房的庶子,两房再亲也隔了一层。大房也只得这个儿子,他也是好心抱着章哥儿看灯,两人失踪时,他也被打晕了。
她要是责怪到铭哥儿头上,除了会增添两房的隔阂外,全无好处。
颜氏头脑清楚,纵然伤心也没有胡乱责怪,这令李氏松了一大口气。
涂瑞铭养在她膝下,却非亲生,对他的管教,重不得轻不得。颜氏若是迁怒,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拿捏这个责罚的尺度。
武正翔看了一眼涂瑞铭,眼中有一丝光芒闪过。
“你在这里陪着表舅母,我带铭哥儿去那条暗巷看看。”武正翔对着徐婉真道。
暗巷?那里就算有什么线索,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留下什么了。徐婉真眼中有着疑问,武正翔却冲她点点头。
看来,这其中有别的缘故。
既然如此,徐婉真就配合着他,点点头道:“你快去吧。”
武正翔陪了个礼,拉着涂瑞铭走了出去。临出门时,涂瑞铭回头看了一眼李氏,眼中的愧疚之情一闪而没。
涂有德也带着家丁出去,再度没入人群之中,希望能找到涂瑞章的踪迹。
等待的时间分外漫长。
颜氏眼神空洞,脑中闪过各种胡思乱想。章哥儿如今身在何处?是不是遇到了拐子,是不是还活着。
各种不好的猜测,从她的脑中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如果没能找到,她回涂家之后,又该如何面对丈夫,和公公婆婆?
还有,对章哥儿悉心教导的老太爷,他若是知道唯一的嫡重孙失踪,不知道已经古稀之年的身体,能不能经受得起这个打击?
在这一刻,颜氏甚至萌生了死志。
只因她越想下去,越觉得无法面对。还不如她也跟着章哥儿去了,就能远远离开这些随之而来的可怕后果。
她惧怕着,惧怕丈夫的责怪指责,众人的失望眼神。
徐婉真看着她的神色,也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劝慰也是无用。除非涂瑞章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否则颜氏的心结无人能解。
李氏坐在一旁,心头叹着气。
她反复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只是那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场热闹上面,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不见的。
雅阁之中,几人枯坐着,丫鬟们也不敢出声,只勤快的为几人换着茶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涂瑞章没有出现,涂有德也还未回来。更令人奇怪的是,武正翔和涂瑞铭两人也未回来。
徐婉真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狂欢的人群。夜色越来越浓,但喜庆热闹丝毫不减。人们的兴致,随着酒意越发高了起来。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却得不到丁点线索。
难道,武正翔在暗巷中发现了什么,所以带着人手追查下去了?
但是这也说不通,就算他要追查,涂瑞铭也帮不上什么忙,他应该着人将涂瑞铭先送回来才是。两人观灯没带下人仆妇,但不代表武正翔身边没有人手。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颜氏眼神发直。时间每过去一息,就意味着涂瑞章获救的可能性又少了一分。
事到如今,李氏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徐婉真回转到位置上,看着颜氏道:“小表舅母。夫君一直未回,真儿觉得他应该找到了线索。有时候,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是吗?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颜氏在心头咀嚼着这句话,也许,没有消息就代表着章哥儿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也只能如此安慰着自己,没有消息就代表着一丝希望仍存。
“夜已深了,不如请大表舅母、小表舅母和真儿一道回府暂时歇息。”徐婉真道:“在这里等着,也于事无补。”
涂家离京城坐马车也有半个小时,一来距离远了通消息不便,二来她们回去之后,涂瑞章失踪的事情就瞒不住。
幸好上元节不执行宵禁,武正翔派出的人手也能进出无碍,只是不知道,他那里有没有寻到线索?
但不管寻找涂瑞章的进度如何,她们在这里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李氏、颜氏都是弱女子,此时又劳心耗神。茶肆条件有限,不如回忠国公府中,就算睡不着,也能好好养神,比在这里强。
徐婉真的提议,李氏很赞同。忙道:“弟妹,我们就听真儿一回。忠国公府就在明义坊,离这里也不远。有什么消息,也能及时知道。”
颜氏抬起一双泪眼,勉力笑道:“只是这样冒昧上门打扰,未免有着不合适。”
在没有寻到涂瑞章之前,她不想回去涂家,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涂家众人。好好的儿子带出来,竟然弄丢了。
只是,徐婉真是忠国公府的庶子媳妇,既非主母又未执掌中馈。这样大半夜的,她们贸然登门显得于理不合。颜氏顾虑着,生怕给她添了麻烦,连累她在婆家地位不稳。
颜氏在这样的情况下,仍能想得如此周全,徐婉真温言道:“小表舅母过虑了,长嫂当家待下宽仁。你们乃是长辈,并无不妥之处。”
半夜登门确实不妥,但事出突然,她欠卢氏一个人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