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看着满屋的阳光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很悠闲地刷牙,洗脸,用吐司蘸香辣酱吃。
我吃了很多,直到门响。
我去开门,嘴巴尚在咀嚼。
房东胖阿姨为难地看着我。
“温小姐,上星期咱们说好了,今天你必须……”
我点头,“我记得,吃完早饭就搬。”
我微笑地看着她松了一大口气,貌似诚恳地表示歉意:“这么仓促赶你走,实在因为缺钱用……”
我笑着打断她:“我明白,其实我也刚好想换个环境。”
她步履轻快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笑容凝结在嘴角。
像我这种没有学历没有根底的女孩子在大城市能够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很好了,哪还敢挑剔环境?她明知道我说假话,但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让良心好过点的理由,我为什么不好人做到底?
做人那么辛苦,再多一分烦恼,自己能背就不要拖上别人。
我平静地吃完早餐,把为数不多的家当塞进旅行袋。这些年漂泊惯了,几乎赶上当年游击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渐渐磨出了麻利的手脚和坚硬的心肠。
摘下墙上的镜子时顿了顿,巴掌大的镜面中映着这张唇红齿白的脸,不沾一丝尘埃的样子,谁又知道画皮下的真相呢?
我拎着轻飘飘的行李走到门口,转过身,最后看一眼不足十平方米的栖身之所。
每一次离开,像告别自我的一部分。
我拉上门。
等到有一天,最后的一部分也失去,我这个人就会从世上消失吧?
慢慢地走到街上,没什么人,今天星期三,人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许是在街边站得太久,一个中年男人凑上来,“小姐,要多少?”
我瞄他一眼:皱巴巴的西服配一双亮得异乎寻常的皮鞋。
这个城市里只有最上等的人和最下等的人穿西服。前者穿着笔挺的名牌西服坐在锃亮的轿车里,后者穿着霉菜一样的劣质西服在街头游荡。
我不出声,走开了,中年男人涎着脸亦步亦趋,居然伸手搭住我的肩膀。我怒极反笑,刚扬起手,耳边和身后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说:“那位大叔,请放开我们美丽的小姐。”
中年男人飞快缩手,我转过身,一辆红色的跑车轻悄地刹在背后,车窗处探出一张年轻男子俊美的面孔。
“我是梁今也。”他笑嘻嘻地道,声音略低,但声线柔和非常好听,“‘有求必应’的梁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