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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饮血剑(10)

第十六章生之晶

眩晕的感觉在脚踏实地后消失,我一直摊开的手掌接到某种冰凉的东西,抬起头,漫天雪花轻盈飘舞。

“……又是瞬间移动吗?”我竟然没有感到太多惊讶,果然人的适应性超强。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广阔平原,没有树,简直可以说是寸草不生。泥土是偏红的褐色,坚硬如石块。轻软的雪花从空中飘落,未到地面却已融化成水滴,在褐色的地面上留下一点湿润,像血。

流星谷的血、火光、妖精与人类的战斗……我看着一脸迷茫还没醒过神的乌芙丝,看着Cynosure抬头看天的背影,看着躺在地上的小尾,旁边一边呻吟一边睁开眼睛的阿虎……有人从身后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支撑我失去气力的身体。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我越来越分不清……眼睛看到的一幕一幕前世画面,那些逐渐在我的头脑中生根的别人的记忆,从一万年前开始的轮回……逃不开杀戮与血腥的命运……那么,我在尘世的半生算什么呢?

那些不如意的生活,不愿放开的坚持,努力靠自己活下去,在世人的鄙视中把骄傲一点一点磨成利刃,在夜里割伤自己,只为证明一个清醒的自我……

原来,我曾经以为的真实,从我跳下来那一刻就崩溃了——那个叫温雪的女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是……古战场!”乌芙丝叫道,“我们到古战场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Cynosure转过身,蓝眸闪着如不断飘落的雪一般冰冷的光。

“因为我们得到了流星谷的神谕,生之晶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它认为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待在那里,所以送我们来到最后一处秘境。”

乌芙丝奇怪地道:“最后一处秘境不是‘有歌之乡’吗?和古战场有什么关系?”

“你听。”梁今也悠悠道,远处传来悠长哀婉的歌声。

“神界和妖界从一万年前开始在这里会战,到五百年前休战,这里的雪一直没有停过。为了消除这凝聚了无数死者怨气的阴雪,神仙和妖精合力设了结界,只要雪不停,慰灵歌也不会停。”

我听着那模糊不清的歌声,音调拖得很长,听不出是男声女声,缥缈的歌声中似有悲伤。

一种无止境的流浪,看不到过去与未来的悲伤。

我闭上眼,眼帘下是流星谷的冲天火光,那些在金粉中欢欣雀舞,因为神迹而与妖精殊死搏斗的人们……那个为了责任不顾自己儿子性命的男人,因为不再需要,终于被神抛弃的男人……你,你们会活下去,还是死?

我看不到这结局。

我不愿看到这结局。

“……歌里唱的什么?”

Cynosure望着远方,低声吟诵——

夜空下的战场

永生的灵魂没有悲伤

落雪在轻轻歌唱

歌声来自长风经过的故乡

……

他的声音传入我耳中,很快被心跳声盖过。

身体内外的各种声音突然变小、消失,我的世界突然一片静止,只有心跳声,一下一下异常清晰的心跳声,甚至血脉流动的节奏都被放大无数倍。

原来这翻来覆去的四句歌就是最后的神谕。

我抬起手,按住胸口心脏的位置,有种强烈的感觉。

生之晶,成形了。

身后的凭依突然消失,我的身体晃了晃,向后软倒。

密匝匝的落雪中,我倒在先一步倒地的白衣少年胸前。

听觉渐渐恢复,我躺在梁今也胸前,听到风穿过我们发间的声音,听到雪落到我脸上,融化成水,滴到他身上的声音……

Cynosure大步过来,一把拉起我,俯下身按住梁今也胸口,皱眉道:“你的妖力正在迅速消退。”

梁今也本就白皙的脸色苍白得带着淡青,勉强笑了笑,轻声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哦?”蓝眸闪了闪,瞥一眼努力想站起身的我,又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你会死?”

梁今也平躺在地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只露出挂着一丝笑容的嘴角,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我脚下一软,整个人仆倒,饮血剑摔了出去。没空去拣,我手足并用挪到梁今也身前,犹豫了下,轻触他的右手。

纤长的五指张开,温暖的掌心将我的手包围进去。

“你到底怎么了?”他右臂的伤口一直没有止住血,我心慌意乱地看了看,转向Cynosure,“他的妖力……是不是因为这个伤?”

Cynosure看着我,顿了下,低头看梁今也。

梁今也挪开手臂,笑道:“真让我失望啊,星星达令。平常吓唬我就算了,怎么能吓唬女人?像我这么帅的男人神才不会舍得我短命。”

我抿紧唇,冷静地盯住Cynosure,“请跟我说实话,他的情况——”

声音戛然止住,我全身僵直,视线从眼角斜下,望着贴在我脖子上的那一小截淡蓝色剑锋。

Cynosure举起左手,梁今也翻身坐起,急道:“小尾,放开她!”

“小尾……”我耳中嗡嗡作响,心跳和脉动的声音渐渐变得嘈杂,隐约听见自己在问,“为什么?”

“你想知道他的妖力为什么消退吗?”小尾恨声道,“因为你!该死的女人!”

饮血剑冰凉的剑刃没入我的肌肤,温暖的血奔腾而出,脉动声从体内延续到体外……

我的头一阵眩晕,身体向前倒去,上空一道白光劈过,Cynosure顾不得追击小尾,一把抱住我。

梁今也连滚带爬过来,一身的血污泥土,头上还顶着几片雪花。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见他这么狼狈,我不禁笑了笑。

饮血剑整个剑身嵌入我右颈,心跳渐渐变得缓慢,而左胸心脏的位置传来另一种韵律,像有另一颗心脏在以自己的节奏怦动。